李长学提着水果赶到老岳父家时,见慧贤闷闷不乐地看着孩子,两眼发呆。她见李长学来了头一偏不理他。岳母一眼瞥见李长学是气不打一处来,道:“媳妇、儿子,看你是不想要了,住的这么近就隔几条胡同,一晃你好几天不露面,你什么意思你?”
“我这几天就是忙了点,慧贤和儿子在您老这我放心。”
“放心就完事了,为人夫为人父得负责任,不能自已图清闲。”
“您了别着急,我没图清闲,我这几天又忙活又自己做饭也挺不易的。”
“你都让老板开除了,你还忙什么忙。”俗话说揭人别揭短,老岳母的这一句噘的李长学透不过气来。李长学心里这个别扭,心里也恼恨起慧贤来,一定是慧贤回到娘家又告状了。李长学坐下来不言语了,生慧贤的闷气。
老岳父还是了解李长学的,知道李长学既聪明又能干,丢了工作肯定有隐情。便缓和着朝闺女说:“慧贤,长学来了多炒俩菜,我们爷俩喝两口。”李长学好几天没露面,慧贤本来就生气,今见李长学憋气的样子心里更是有气。慧贤听见父亲说了虽不能驳,但仍搂着孩子不动劲也不答理李长学。
李长学本来丢了工作后心里有些歉疚,做多功能手杖惹慧贤不高兴更是歉疚,但现在见慧贤她们娘俩这样,心里来了气,暗思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在外面跑,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这一次自己差点没死在外面,单位还是解聘自己,自己有什么办法,自己就是冤死也没地方去说呀。
李长学有了气便觉自己委屈了,而且李长学又是从不服输的人,生性倔犟。岳母是长辈说就说两句,但李长学见不得慧贤如此,便站起身来道:“岳父,我不吃了,我走。”
“别走,咱爷俩好多日子没在一块喝了,说嘛也吃完饭再走。”老岳父见李长学生气了便极力挽留。
“改天吧,今天我不能陪您了,我走。”老岳父见长学还是要走又挽留道:“好长时间咱爷俩也没聊聊了,我还想和你聊聊嗑呢?”
“岳父,我这一次出差,差点没死在外面,我现在心情不好受,今天来就是想接慧贤她们娘俩回去,等过过我再陪您聊。”老岳父见李长学走意已决便朝慧贤道:“那,慧贤你抱孩子跟长学一块回家吧。”
慧贤见李长学如此,心中气难消,但她见父亲那期盼的眼神,心中无奈,她太了解李长学的脾气了,她知道李长学这一走,什么时候再来可就没日子了。自己毕竟不能总在娘家住着,在父母眼前晃毕竟会让老人担心受累,慧贤只能在心里忍下一口气。
此时儿子伟业喊胳膊疼,慧贤见他胳膊上不知被什么毒虫咬的鼓起一个包。慧贤便用嘴在那包上吸允了几口又用舌头舔了舔朝儿子道;“还疼吗?”
儿子脆声答:“不疼了。”慧贤背起孩子跟李长学回家。这时慧贤的母亲想说什么被慧贤的父亲制止了。
李长学对多功能手杖越来越痴迷,他又研究起用不同的材料来制作多功能手杖,他尝试用铝合金、塑钢、工程塑料、不锈钢……材料不同,结构就不同,工艺也不同,成本也不同,李长学除了在家画图编工艺就是跑工厂跑市场。多功能手杖在不断的完善,使用越来越方便,外观也越来越漂亮但家里的存款只能是越来越少了。
慧贤见李长学不出去找工作,整天在家弄这破拐棍,还不停地花钱,实在忍不住了,朝李长学道:“你干嘛不行,整天玩这,这嘛时是个头。”
“我看好我的多功能手杖,你没见我整天都在研究吗?”李长学解释道。
“它是能塞还是能咽,它是解饱还是解饿。”慧贤见李长学不听劝心里是越发生气,
“你别着急,我会让你看见奇迹的。”李长学说。
“嘛,不急,我快急疯了?连个窝都没有我就跟你了。你上学四年我也忍了,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你毕业了,你为嘛就胡混不争气,你跟我许愿说用不了几年就买房,房子在哪?房子在哪?连个屁影都没有,就旮旯这点积蓄你还糟蹋了。”慧贤说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愁苦失声痛哭。
“你放心,我研究好了,我会给你挣大钱的。”李长学见慧贤难过便极力哄着。
“我图嘛,不就图有个窝,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得嘛。”慧贤呜咽着说。
“行,没问题,我肯定能满足你的要求。”李长学信势旦旦地保证。
李长学是下定决心要搞他的多功能手杖了,不管媳妇怎么唠叨,李长学也不肯放弃了。开始媳妇唠叨,李长学还劝还申诉,时间久了,李长学就闷头干不言语了,夫妻间几乎陷入了冷战,这让慧贤更心寒。
不久,李长学先后申请的三个专利都批下来了。李长学拿着专利证书和媳妇商量,想把家里的全部积蓄都投入去开发模具而且还要借一些外债。
慧贤无论如何也不同意李长学的意见,俩人的意见几乎不能调和。家里的温馨不见了,随着资金的消耗,冷战很快变成了热战。
李长学和慧贤同岁但俩人的经历不一样,观念更不一致。李长学年纪轻轻就离家远赴内地支援三线建设,后又在外奔波跑业务,经多见广视野开阔。
慧贤下乡返城后在家操持家务,对未来也没什么奢望,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而李长学是有主意有见解的人,认准了事情就非要干不可的人。俩人的关系越来越僵,双方长辈知道了他们的情况也无可奈何。
一天慧贤紧绷着脸将孩子推给李长学,道:“你玩吧,你带孩子玩吧,你不出去我出去找活干。”慧贤已彻底对李长学失去了信心。
“我的意见,你不用出去找工作,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能操持好家务就行。”
“我在家看你玩这东西有气,我为嘛出去,眼不见心静。”慧贤已到了不生气不说话的程度了。
“你非要出去找工作,我也拦不住,孩子可以交给奶奶带着。”
慧贤出去找了一份工作,回来后再做饭接孩子心里更不平衡。李长学和慧贤的热战升级最终导致了婚姻的解体。俩人离婚了,孩子小,自然判给了母亲由慧贤带着,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也给了慧贤。
李长学遭受了重大打击,人也瘦了一圈。李长学一人在家里看着妻子和儿子的照片,经常禁不住热泪长流。他不恨慧贤只恨自己的无能,慧贤是在自己贫困时嫁给自己的,跟着自己受了这么多年的罪,慧贤哪怕是看见一点希望也不会离开自己。
这天李长学想着自己在三线大山里受的苦,想着自己这些年来在外面奔波跑业务受的罪,想着曾三番两次的死里逃生,想着妻离子散,悲从心来放声恸哭。
他的邻居,居委会主任高婶见李长学屋里黑着灯有哭声,不放心过来扒扒头。进屋见李长学泪如泉涌,难过的不能自禁忙劝慰。高婶是看着李长学长大的,他现在的处境高婶自是清楚,见他如此也是心疼,知道他还没吃饭,便生拉硬拽到自己屋里去吃饭。隔壁的张大哥也听见了哭声,他手里提着一瓶酒,拿着一包酱货,正过来准备和李长学喝两口,劝劝李长学,正好也被高婶一起拉进了屋。
李长学的父母看着李长学的情况当然是着急。这天李长学跟父母在一起吃完晚饭,李长学的父亲说:“昨天你高婶来了,她是咱们居委会党支部书记,她了解你的情况也很欣赏你能干,她将自己的储蓄拿来了一万元借给你用,支持你自己创业并说这钱别放在心上,日后赚钱了就还她,要是亏了就当是交学费了,她就不要了。我这还有一点积蓄是我和你妈准备用来养老的,你拿去用吧,不够,我帮你再找亲戚朋友借点。”
李长学听着老父亲的话禁不住热泪长流,他知道高婶也好,自己父母也好,他们钱都不多,一两万块钱就可能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他们都岁数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用钱。
李长学一阵阵的难受,人家都说三十而立,自己已是奔四十的人了,不但没立起来而且还在依靠长辈,给长辈添负担。
李长学从高婶的举动又想起了李天宇、郭鸿儒,想起了自己人生路上的共产党员。他们是人自己也是人,他们能百折不饶自己就不能吗?一股斗志在李长学的心里滋长,随后的几天里李长学反反复复的盘算着策划着,斗志越来越坚,李长学决心孤注一掷投资多功能手杖。
李长学在机床厂工作的经历给了他很大帮助,他投资开发了模具,在高教授的帮助下投资试制了新型工程塑料。他找了一家塑料加工厂,小批委托生产了一百多支多功能手杖。
李长学带着他用心血研制的多功能手杖,来到滨海市著名的大胡同批发集贸市场。大胡同历史悠久是我国北方最重要的物资集散地,素来有南有义乌北有大胡同之说,大胡同耸立的“沽上市厘”牌楼已有近三百年的历史。
李长学有个同学下乡返城后,在大胡同批发集贸市场租了摊位。他找到这同学,说明了情况。这位同学也乐见增加这个独有产品,俩人一拍既合。
“哥们,我当几天售货员,我卖东西的特点是跟演戏一样,你在旁边看着可别笑,你要是一笑,我就不好意思卖了。”李长学笑着跟他这位哥们说。
“行,行,我不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卖,我是老批发了,咱常摊做生意要以诚信为本,要积累客户,你可别把的我信誉牌子砸了。”李长学的这位哥们一晃在大胡同做生意也有几年了,但他对李长学会不会卖货是一点也不了解,一听李长学说卖货像演戏,还真有点担心李长学砸了他的牌子。
“咱做生意跟做人一样,肯定是信誉地一,咱只能给你加分决不会给你减分,你就放心吧。”李长学见哥们将信将疑忙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