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长学住院期间任翰林没有选择和金胜男正面对抗,因为他知道金胜男和李长学必竟是夫妇,跟据以往的经验,他们二人的理念虽不同,但他们聪慧,他们在关键时刻还是懂得相互让步的。任翰林真心的希望这一次他们能在最后达成某种妥协,渡过这一次危机。
但这一次任翰林感到金胜男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这一次危机如处理不好必将对公司今后发展造成致命伤,李长学和金胜男的婚姻也将面临着解体。任翰林清醒地认识道,要想弥补李长学和金胜男之间的裂痕,就必须让金胜男不能在错误的路上走得太远。
当任翰林知道两个单位的出售已经成交,他立即拽上周志旺找到财务部长于敏。告之于敏,出售两个企业集团的资金一旦到账只能进不能出,这笔资金的使用只有李长学有权决定。并告之于敏,李长学身体恢复的很快近期就可以出院。
于敏言,金胜男安排金长文的老婆干出纳,是不是有意绕开自己,准备私自动用这笔资金。
任翰林言,金胜男是个聪明人,她安排金长文的老婆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她还不至于昏了头用非法手段动用资金。而要走程序需要时间,拖一拖,李长学就出院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任翰林度日如年盼着李长学早日出院。当接到张永生通知,李长学明天就可以出院时,任翰林的高兴劲是难以言表的。他立刻想到应当去医院和李长学商量工作了,他拽上袁有才直奔医院。
来到医院见到李长学,任翰林才知道这出院是李长学争取来的。李长学在医院里度日如年的待不下去了,经李长学多次请求又签了有意外自负的情况说明书。当然医生也考虑到李长学还是基本具备了出院的条件,就同意李长学出院了。
任翰林想着李长学这次死里逃生,忽的想起了《红楼梦》里的‘好了歌’,心里禁不住荡起了一种悲哀。再看李长学虚弱的身体,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心里更是凉,来时的豪情顿时衰减了许多,甚至还要不要跟李长学商量工作,任翰林都忧豫起来。
任翰林情绪上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李长学的眼睛。李长学道:“翰林,现在我就是憋闷,公司的情况金胜男不说,你们也不说,这样下去憋也把我憋坏了。咱们都已过了不惑之年,而且大风大浪咱都经过,翰林,你应当相信我。”
任翰林看着李长学沉稳而坚定的目光,他自然理解李长学,道:“长学,你说得对,咱经历过高潮和底谷,经历过成功和失败,已经荣辱不惊焉。我慢慢跟你说,你就平静地听。”任翰林顿了顿,看看李长学道:“金长文现担任公司办公室副主任,他爱人担任财务副部长负责出纳,金长武担任房地产公司副经理。”
任翰林说到这,李长学哦了一声,任翰林继续道:“金胜男安排金长文买了三辆宝马也,他哥俩一人一辆另一辆交办公室焉,还买了二栋翠屏山的别墅。再有金长文手撕分房布告引发民怨,造成停产,销售部26人和技术部4人提出集体辞职。现厂一方面产量下降一方面产品又堆积如山焉。”任翰林见李长学咬着嘴唇脸色铁青不敢往下说了。
任翰林见李长学沉默,又道:“这些都不算事,你不用走脑子也,更犯不着生气焉。解决办法我都已替你想好了,就听你是什么意见矣。”
“没想到,金胜男办事这么不靠谱。”李长学半天挤出一句话来。
“我看你脸色不好,咱们先别说了。”
“我没事。”
“有才,这是我带来的楚江新茶焉,有鄂西龙井的美誉,泡点,咱们品品。”任翰林有意缓解气氛,说着将茶交给了袁有才。袁有才泡好了茶,几人见这茶叶绿莹,茶汤橙黄透亮,茶香四溢如兰似菊的沁人肺腑,几人顿时对这茶有了兴趣,李长学呡了一口感觉爽滑顺口,回味甘甜,连称好茶。
李长学道:“这茶你从什么地方买的,楚江还出这么好的茶。”
“就在东山茶城买的也,这是清江农场新开发的,具卖茶的讲,茶是当地产的茶,不过栽培技术和加工工艺都请高人经进了改良焉。”任翰林解释道。
“看来一样的事,不同的人干出来的结果就完全不同啊。”李长学望着茶杯深有感触。
几个人品这茶,气氛顿时就缓解了,李长学又道:“翰林,公司的情况你继续说。”
“我说什么矣,刚才你脸色都变也,再说引起你不舒服,你就出不了院了。”任翰林有些担心地说。
“现在没事了,我品着茶,就当听你讲故事。”李长学尽量平和着说。
“这就对也,你要这样想,咱们当初来楚江时资产实质上不过五千万,现在仅房地产公司的三期工程就达24万平米。你的资产已达几十亿,就是损失一半还增了几十倍,所以你很伟大,没有什么可着急也。”任翰林进一步劝解道。
“对头,你说得对,有输有赢再正常不过了。”李长学笑了笑说道。
任翰林见李长学的精神缓和了又道:“两个集团的出让价以5.8个亿已经成交,金胜男买一块地准备盖江景别墅和写字楼。”
“这不是胡来吗?我那钱有用啊。”李长学说着又有点着急。
“长学,你不用着急也,你出了院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至于怎样解决,哪就看你的想法矣。你是准备在楚江和金胜男安度晚年,还是回滨海继续打拼。你采取不同的想法就会有不同的解决方案。”任翰林看着李长学稳稳地说。
“翰林,我比你小二个月,咱哥俩从上小学就在一起,在一块几十年了,我的情况,我的心思瞒谁也瞒不了你,无论到什么时候你可不能见外,可我现在听你的话里话外怎么有点见外呢?”
“长学,你可别多想矣,你和金胜男必竟是夫妻,吃着一锅饭睡着一个枕头,什么风也不会比枕边风硬,你说是不是也。”
“翰林,有才,永生,你们今天都在,我掏心窝子的说,我这些日子趟在病床上一直在想,我这么些年这么拼命的干,值吗?后来我想通了,值,就是我死了也值。我开始干时,街道的高婶问我,你能帮助我解决一下大三和小红这俩人的就业问题吗?我坚决地回答,能,明天就让他们到我这来上班,当时我就有一种自豪感,我能安排残疾人就业了。从开始解决几人就业到现在解决二万多人的就业问题,为国家上交了亿万税金,为社会提供了亿万优质的商品。当然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但我的功劳也是抹杀不了的。我李长学做生意早已不是单纯赚钱养家糊口了,如果为了这目的,我早就可以不干了。我只要有一口气,我就要为社会做更多的事情,BHX区的建设我一定要参加,一定要尽一份力。”李长学越说越激动,手又不由自主地捂在了胸口上。
任翰林见状忙把他拦住了,道,“长学,你的心意我们已经懂也,休息一下喝口茶。”任翰林让李长学休息了一会儿情绪稳定了才道:“你要参加BHX区建设决心既已定矣,咱就照这个思路办焉。具财务反映金长文买的别墅平方米单价比牌价都高,他完全是有恃无恐不计后果也。这金氏哥俩住着豪宅开着豪车没关系,挥金如土去游山玩水也没关系,但他们对企业毫无建树却在企业里颐指气使不行。一个成熟的民营企业是绝不会允许这种现像发生的。所以金氏哥俩必须离开公司,相信你李长学会办矣。”
“我的意见也是这哥俩要离开公司,亏损的钱我掏腰包补上。。”李长学斩钉截铁地说。
“事情怕不会这么简单,金胜男跟你已经干了多年,企业用人的道理她不会不懂,她也完全清楚你对她这二位哥哥的看法,她还要这么做,她一定是有她的想法并想好了对策。”任翰林道。
“她能有什么对策,难道她还真敢私自动大笔资金。”李长学疑惑地问道。似是在问任翰林也似在问自己。
李长学话音落,一片沉寂没有人回答他。李长学见没人说话又愤然道:“这金长文真是败事有余,激的销售部全体人员都辞职了。”
“销售部和技术部人员的集体辞职,我认为金长文哥俩的举动仅是导火索也,没有这哥俩,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他们也会辞职的,当然有可能不会走的这么整齐这么多。”任翰林说。
“我同意任副总这个分析,他们已经多次流露过不少怨言,说撑起天生大厦的是他们,而得利的是李长学等。”袁有才补充道。
“任兄,你看他们能成事嘛?”张永生问道。
“他们暂时能撑一段时间,时间长了就不好说也。”任翰林答。
“为嘛呢?”张永生不解地问。
“他们都是行家里手,他们办一个厂是没问题的,但他们成功的可能行就太小焉。他们面临的困难太多,像资金也、知名品牌也,现在的市场环境已不是从前矣,已是群雄并立瓜分完毕,后来者再分一杯羹已难矣。而且三十个人一起出走也,谁听谁的矣,报酬怎么分,亏损怎么担,平均存异,不平均也存异,贫富悬殊更存异,这些问题对他们来说几乎无解。”
“嗯,翰林说的有道理。天生的销售班子咱们是原封不动接收过来的,不是咱们亲手打造的,这里就埋下了隐患。那翰林,现在的销售怎么办呢?”李长学问道。
“咱们两手抓也,一方面在厂内外同时招聘矣,一方面还是要和走的这些同志不计前嫌的积极联系。他们的团结是相对的,不久就会生变,我相信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人肯定是愿意回来的,必竟咱们公司既稳定又高薪。这项工作可让周志旺书记来做焉,他做思想工作有一套也。销售班子组建好之前,我先去顶一段时间,整理一下合同把该发的货先发焉。”任翰林说。
“金胜男买地的钱已经付出去了吗?”李长学关切地问。
“我和于敏已经交待,没有你李长学拍板,卖企业的钱只能进不能出。”
“生姜老得辣,翰林,我算服你了。”李长学赞道。
“但我担心于敏有心无力焉,因为你别忘了,金长文的老婆负责出纳。由此也看出金胜男掐七寸掐的很准。”
任翰林此言一出,几人又陷入沉默。任翰林见空气窒息,又道:“刚才说的问题均不是问题,关键结症在你和金胜男之间。一个要回滨海,一个不愿离楚江,因此演变出来的投资方向完全南辕北辙,而且态度都坚决且无所不用其极矣,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也。金胜男加上她女儿那一个点的股份,她是公司事实上的第一大股东。这个问题解决不好,不仅你们的婚姻会出问题,公司也面临着分裂。”任翰林点出了问题的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