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旺正在跟金胜男讨论着,袁有才来了,他等周志旺的话音一落便插话道:“金总,这是销售部全体人员和技术部四名工程师写的集体辞职报告,请您过目。”
金胜男接过一看,脸立刻变的惨白,头上浸出了汗。“袁副总,您再做做工作,销售部的同志们有什么意见要求,咱可以尽量满足嘛,销售部人员的薪金如何,是不是应当加薪了。”
“我和他们谈过了,不是钱的问题,给多少钱,销售部的同志们也不干了,他们去意已决。”袁有才说。
“怎们会是这样?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金胜男一脸的迷茫。
“他们说,公司有人一只手花1800万去买别墅炫耀奢华,一只手去撕布告想毁掉工人最基本的生活权利。一个监守自盗巨额资产的人不仅不受处分反而在公司当了高管……”
“行了,别说了。”金胜男听不下去,打断了袁有才的话头。她站起身来,站在窗前向外望去,厂院里有三三两两的职工在相互诉说着什么,机器轰鸣声似乎变成了断断续续的苟延残喘声。金胜男看着听着心里不安,自己这才执政几天,厂里怎么就变成这样。金胜男,道:“袁副总,麻烦您再去做做工作,销售部的链条一断,用不了几天,厂院里产品就会堆积如山。”
“我该说的都已经说尽了,没用。一把钥匙开一把锁,还是您亲自出面吧。”袁有才道。
金胜男转身朝周志旺道:“周书记,敬请您出面做做工作吧。”
“金总,对金长文等人的任命,我提过我的意见,您不肯接受。我现在还是要说,为了公司的健康发展,需要解除对金长文等人的任命。”周志旺旗帜鲜明地亮明了自己的意见。
此时的金胜男正在集中精力考虑运作资金,思想意识里并没有更多地考虑公司的发展。公司目前的状况她只是考虑无法向李长学交待而已。她刚刚从产权交易所回来,和买方已经达成了协议签订了合同,以5.8亿的价格将两个集团出让给了买方,她是下决心要将这笔钱用在楚江的,要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她甚至考虑到了周志旺可能不同意,会撤资,撤就撤吧,撤了自己就单干。所以此时她面对公司的现状也并不是十分的恐慌,暗道,手中有钱还拍停产不成,看谁挺得过去。。
金胜男听见周志旺如此说,没有正面回答周志旺,而是转而说道:“周书记,我是刚从产权交易所回来,电动车和特种工艺品两个集团按咱们的预案5.8亿成交,出让给买方。在回来的路上我就考虑,准备在长江沿岸买块地,建写字楼。”
“金总,这笔钱不能动,一切等李长学出院再说。”周志旺一脸严肃。
“可机会稍纵即逝,时间不等人啊。”金胜男的语音里也是透满坚定。
“金总,我严正声明,这么大的事情必须由董事会讨论决定,必须等李长学到场拍板,这笔钱不能动。”周志旺见金胜男语气坚定不为所动,便进一步加重了语气。
金胜男和周志旺的对话,袁有才一直在听,此时袁有才忍不住道:“我坚决支持周书记的意见,这笔钱没有李总亲自到厂来决定,任何人不能动。”袁有才的话音一落,室内立刻静了,只能听见他们三人的呼吸声。袁有才顿了顿又道:“一个企业在举措得失之间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望金总三思。您如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袁有才撂下话走了,周志旺还是不放心道:“金总,不知你清楚不清楚,咱们楚江和一线城市比不了,写字楼不好销,这是楚江的经济地理决定的,真不能盲目投资啊。”
“我想把公司总部从厂里迁出去,建几幢江景别墅,也建写字楼。”金胜男又补充道。
“这是公司的重大举措,不是儿戏,决策一定要谨慎啊。”
“我的心意已决。”
“我不能跟进,我的那24%要撤资。”
“我希望您留下,但您执意要撤,我只能表示遗憾。”
周志旺见金胜男一反常态的没法勾通,俩人的语言已碰出火花,再谈下去无益。周志旺也离开了金胜男的办公室。周志旺心里忿忿不平但也无奈。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资本的力量。他心里暗道,好在这仅是一个企业,我们国家以公有制为主体的经济基础可不能变啊,不然的话就只能是资本说了算了,劳动者就只有打工的份了,最多也就游游行喊点口号了,哪里还会有话语权啊。
周志旺从金胜男办公室出来,心里憋气难受,便信步来到了任翰林办公室想和任翰林勾通一下,正好袁有才也在。
袁有才见周志旺气色不好,便问道:“周书记,您是不是不舒服?”
周志旺道:“我刚从金总办公室出来,金总讲,她要在江边建别墅、写字楼。我让她三思,她说她已决定。我不知二位的意见如何。”
“周书记,我刚当她面不是说了吗?我是坚决不同意的。”
“她这回怎么就这么固执呢?这大手笔的投资她为什么不等李长学出院再说呢?这不正常啊。”
任翰林道:“周书记,这好理解,如我没猜错的话,她就是逼着你撤资也。”
“哦,你说说看。”周志旺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地望着任翰林。
“在投资滨海问题上,她夫妇二人意见相佐,势同水火不相容焉。你撤了资,她认为她就能控股。公司姓金不姓李了,她的目的就实现。”任翰林分析道。
“任副总看问题透彻。她把她女儿那1%的股也算上了,大于李长学了。”周志旺恍然大悟道。
“对也。”任翰林道。
袁有才闻听道:“这要是让李总知道了,还不把李总气死。唉,没办法。”
“袁副总不要泄气,我相信李长学会处理好家族内部事务的,我也是相信二位对公司二万多名职工是负责任的,我不会撤资的。”周志旺说的斩钉截铁。
袁有才道:“周书记谢谢您,我不会泄气的,我相信咱公司没有过不去的坎。我就是走也得帮李总渡过这这次危机再走。”
此时金胜男自己的脑海也很乱,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思衬着李长学转到普通病房了,公司发生的这一切怎么向李长学交待呢?金胜男想着收拾着准备去医院看望李长学,正往外走,金长文来了。
金长文已来过几次了,他见周志旺、袁有才在,始终没敢进来,见袁有才、周志旺走了,他才蹭进来,道:“妹子,我真没想到,对不起哈。”
“你想不到,你能想到什么?你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年,你怎么就混成这样呢?你是哥哥哈,我本不该说你,可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要去医院,没时间听你说哈,你必须要为你自己做出的事负责。”金胜男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待金长文走出房间,金胜男嘭的碰上门走了。
金胜男来到医院,见到李长学心里也是百感交集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李长学道:“你哭什么,我这不挺好嘛。”
金胜男止住哭,端详起李长学,李长学道:“怎么,分别几天就不认识了。”
“我就是闭上眼睛,用手摸也能摸出你来。”说完在李长学的腮上亲了一口,又忙拿起盆去打热水,给李长学的身体认真擦洗了一遍。擦洗毕又给李长学削水果,切成块喂食李长学。
李长学道:“我自己吃吧,你也吃。”
“不嘛,我就喂你,这是我的福份。你可吓死我了,我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我都想好了,你要是走了,我就追你去,咱俩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分离。”金胜男说着眼睛又潮湿起来,李长学忙给她擦去眼角的泪花。
“胜男,现在公司里是什么情况,还好吧,这些日子你够累吧。”李长学惦念公司的情况,便探询地问道。
“你呀,别关心那么多了,从今以后你就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吧,身体要是不行,一切都等于零。”金胜男说着又把一块苹果喂进了李长学的嘴里。金胜男回身拿毛巾想给李长学擦擦嘴,一撇看见任翰林和袁有才奔病房来了,暗道,跟的还够紧,便放下手中的碗匙迎出来,把任翰林、袁有才让到一边,道:“李长学刚转过来,身体还很虚,不要跟他讲公司的事情,以免影响他的健康。”任翰林、袁有才自是应着,随金胜男走了病房。
李长学见任翰林、袁有才来了,心情激动眼里闪着泪花,手又下意识地捂在了胸口上。任翰林一见,自己心口也一下子发紧,他担心李长学再出事,忙急走两步奔到李长学床前,“长学,咱们来日方长,别激动,别激动也。”任翰林说着他自己的眼睛却潮湿了。任翰林忙调整情绪道:“长学,还好吧?”
“好,好,我一切都好,医生要不是拦着,我现在就出院,我太想你们了,我在重证监护室里度日如年啊。”李长学说着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