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整个初创时期,对李长学来说是在高负债的状况下经营,可以说他是压力山大,虽有金胜男、任翰林、袁有才的全力辅佐,但他始终是绷得紧紧的,睡眠状况很差。最近以来他总感觉心口隐隐作疼,他害怕动摇军心,始终守口如瓶对谁也没说。他自己偷偷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是心肌缺血,医生建议他住院进一步检查,可他忙的千头万绪,哪里住得了院。
他的病情渐渐的瞒不住金胜男了,这天金胜男劝李长学去住院做个造影检查,李长学不肯,“你现在腹中的孩子都已经出怀了,行动也不方便了,我再去住院,公司的很多事情肯定会受影响,说什么也得等将首轮贷款还上,到那时咱们的孩子也出生了,咱们就轻松了。”
“长学,要不就让我二哥协助你一下,给你当个助理,他年轻体质也好,让他多跑跑道,你也轻松一些。”金胜男试探着和李长学商量。
“你二哥既没有管理企业的经历又没有这方面的学历,这怎么行。袁有才越来越成熟,我准备要给他压担子,让他多干一些。”李长学知道金长武已多次找过金胜男了,想到公司里来干,可一般的岗位他还不愿干。李长学和金长武的接触虽不多,但凭李长学的阅历,李长学也看得出金长武是一个眼高手底的角色,比金胜男可差多了,是不堪重任的。
“有你带着,让他努力学着,我二哥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你要是真关心我和你二哥,你就让你二哥从基层做起,是什么料就是什么料。不要让他凭着妹妹的关系而好高骛远。”李长学见金胜男还一个劲地说有点动气,语言也严厉起来。
“你以为就你关心公司,我就不关心吗?我跟你商量是尊重你,哪天我自己也做一回主。”金胜男见李长学就是不通融,也动了气一连串的揶喻李长学。李长学一生气,胸口又疼起来,手捂胸口喘大气。金胜男见状害怕了,又忙劝:“好老公,你别着急,都听你的,我说的都是气话,都是孩子话,你别生气啊。”说着她拿出速效救心丸给李长学服下了,让李长学好好休息。
李长学休息了会感觉好了些,便跟金胜男道:“咱到房地产分公司去看看。好长时间没去了,去看看。”
“你再休息会,等吃了午饭再去吧。”金胜男劝道。
“今天中午咱不在公司吃了,咱到外面吃吧。”
“也好,是该换换口味了。咱走。”
李长学也没叫司机,亲自开车就和金胜男上路了。
这片工地是在原皮件一厂旧址上兴建的,一期工程共七栋高层加临街商业用房共六万多平方米。工地上热火朝天,庞大的连体地基甚是宏伟,李天宇看在眼里心情是很激动的。房地产分公司经理杨阳得知李长学和金胜男来了,急急的赶了来,“我不知俩位老总要来,也没做什么准备。”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我们就是过来看看,看看你们有什么困难没有。”李长学说。
“一切比预想的要好,咱们的合作方楚建二局这支队伍还是够过硬的,地基验槽一次通过,这也是很少见的,咱这高层最难的就是地基,地基一旦完成,地面以上的建筑就快了。”
“这冬季能施工吗?”
“咱这里气温比较高,一般都在零度以上,我们会随时掌握气候情况,做出灵活科学对策的。”
“一号楼预售情况如何?”
“我们在定价上有失误,目前周围的房价这半年上涨了一千多元,等房子盖好时会是什么价,我们心中没底,故房子现在是停售状态。房子还没盖好嘛,我们先不预售也是允许的。”
“哦,是这样。你们也要注意学习政府文件,出格的事咱们绝不能干。”
“这我们明白。两位老总,有个情况我们已给总公司打过报告了,就是我们现在资金不足,我们已和材料供应单位及建筑单位协商过了,所欠他们的资金我们愿负利息和适当补偿。这一决定我们是在考虑到房价上涨因素而做出的,望两位老总能给予理解和支持。”
“杨经理,我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国营企业要反腐,我们私营企业也要反腐,严格管理不能放在口头上,必须落实在层层具体考核上,要事事有标准事事有考核。像适当、差不多这些字眼一定要去掉,这些字眼会害人的,这些我相信你能理解。”
“李总,您说得对,我理解。”
“回头你做一下详细的预算。”李长学顿了一下又朝金胜男道“你回头带几个人将杨经理这里的财务流水,预算及执行情况认真地审计一下。”
“好的。”金胜男满口应下来。
李长学、金胜男在杨阳的陪同下在工地又转了转便要告辞,见民工露天蹲在室外的地上吃午饭,便道:“杨经理就不能围起一块地方做为食堂吗?”
“李总,你也知道楚江这地方冬季室内没有取暖设备,今天有太阳外面比室内还暖和呢。再有这些民工都是楚建二局雇的,不属咱们管理。”
“会不会因资金不到位,欠农民工的工钱。”
“我有准备,如楚建二局真的断了资金,咱二号楼就可先售,收回资金。”
“房子说卖就能卖出去。”
“咱这地段好,不愁卖。有几家中介要包销,他们准备先炒房号,我都拒绝了。”
“你做的是正确的,房子一定要咱自己卖,房价够贵了,不能再让中介加价了。”
“好的,我明白。”
李长学、金胜男告辞出来,已时过中午。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餐厅,李长学、金胜男是知道的,他们在那里曾吃过饭。他们驾轻就熟的又来到了这家餐厅。
金胜男知道李长学打来到楚江,海鲜就少吃了不少,这里是内陆城市海鲜奇缺再加上自己不善做海鲜,也就亏了李长学不少。金胜男翻翻菜单点了葱爆海参、清蒸黄花鱼、和锅仔鲜贝三丝,另外又要了一份麻婆豆腐,要了一瓶红酒。菜品上齐了,金胜男把酒满上,道:“老公,祝贺你,咱干杯。”
李长学端起杯,一脸雾水问道:“祝贺嘛?”
“祝贺嘛,你想呀,一期新建房产六万多平米,这房价蹭蹭的往上蹿,这又挣大发了,房价别多长,每平米长二千咱就多挣一个多亿。”金胜男说着喜形于色,满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挣这么多钱干嘛?”
“还跟钱有仇哈,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多多宜善哈。”
“这第一期的房子,我跟本就没想用它来挣钱,主要用来解决咱们公司职工的住房问题。”
“咱们是开公司的,不是做慈善的,你这个做法,我坚决不同意,哪里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胜男,你想想只要第一轮贷款咱还上了,咱的身家就达到了数亿,再稳定一下,公司下属的几个企业集团都整顿成功,都能按期完成销售收入,咱的身家就能达到数十个亿以上。咱还缺钱吗?”
“你真是胸无大志,你抬眼看看,千达房地产这才多长时间,房产已几乎遍布全国各地了,房地产都是几何级数的增长。咱这第一期结束了,第二期马上就要开工。我预算了一下,二期要开工十二万平米,资金还是不富裕哒。”金胜男发现李长学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另外一桌人。金胜男扭头一看,邻桌的几人正在发生激烈的争吵。
邻桌上一位眉目俊俏的女孩正泪眼婆裟地在求助她的母亲,“妈,我们先租房住,这是暂时的,凭俊杰的本事他会赚钱买房的,您就同意我们结婚吧,妈妈。”
那位母亲看上去并不为女儿的哀求所动,道:“傻闺女,妈也是为你好,连个窝都没有,就想结婚,门也没有。走,跟我回去。”她说着,瞪了一眼旁边的男孩道:“哼,不带着房本别登我的门。”
那位男孩好像有备而来,挺沉稳地说道:“妈,我也不得不说了,茜茜已经跟我那个了,已怀上了,拖不得了,妈,你就成全我们吧。”
那位母亲闻听,蹦起来骂道“你个坏蛋,你个坏小子,你要房没房要地没地,你凭什么侵犯我女儿,我告你去。”说着用手来撕扯那男孩。
那男孩的母亲忙站起来拦着,一边拦一边道“亲家,你可别这样说,他们这一对你是知道的,他们青梅竹马自小就在一块,两相情愿的,谁也怪不着谁呀,你就抬抬手吧,我们老两口租房去,让他俩在我那结婚吧。”
这时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子走过来,朝着两位争吵的母亲道:“我没来得及买房,房价长了。我没来得及买房,房价长了。”
那位女孩的母亲听着不耐烦,朝他道:“走,走,走,这里没你的事。”
可这位西装男子,抹了一下口中流出的涎水,继续道:“我没来得及买房,房价长了。我没来得及买房,房价长了。”
那位女孩的母亲忍不住了,吼道:“这里没你的事,你走开。”
那西装男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更加委屈地将手上的涎水在西服上摸了一把道:“我没来得及买房子,房价长了。我……”
那桌一位男士站起来,大概是那位男孩的父亲吧,把这位西装男子拦开了。这位西装男子朝金胜男走了过来,又像见到亲人似的,朝金胜男满脸委屈地道:“我没来得及买房,房价长了。我没来得及买房,房价长了。”金胜男有些厌恶地往后躲。这时餐厅老板娘大步走过来,忙向金胜男、李长学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的姐夫,是个搞研究的书呆子,想换房,卖了房再买时,挑花了眼,挑好了再买时房价已经长了,我姐姐连病带气去世了。他神经了没人管他了,我只好把他接我这来了。对不起,对不起了。”她面带着艰难道歉,忽然她一边说着,一边端详起李长学,李长学也看她有些面熟。
李长学试探着问道:“你认识王琬山吗”
“你是李师傅?”
“对,对,我是李长学。”
这餐厅的女老板闻听眼睛瞬间就湿润了转着泪花道:“王琬山就是我死去的姐姐。”
李长学闻听非常震惊:“王琬山说话就带笑,身体那么健壮,怎么说不在就不在了呢,这人生真是无常啊。”
“李师傅,郭鸿儒师傅也住院了,也下病危通知书了。”李长学闻听这一句,惊的腾的站起来了,“什么病,住在哪个医院了。”
“是心脏病,就住在楚江第一人民医院了,”
李长学听到这震惊的消息,感觉自己的心口也阵阵作疼,道:“胜男,把账结了,咱们去楚江第一人民医院。”
王琬山的妹妹闻听,道:“李师傅,我怎么能收您的钱,能见到您真是缘分,您是我在楚江最亲近的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叫王琬川”
“琬川,这是我的名片。你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现在得赶去医院看望郭鸿儒,等有机会咱们再说话。”李长学告别王琬川,和金胜男匆匆往医院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