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闻言,微微一动真气,发现胸口的气舍穴隐隐作痛,脑海中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欲望。起先并未在意,现在才知道上当了。
神玉宫的武学十分特别,需要修炼者禁欲、断绝一切凡尘的俗念,否则修炼者将没办法和体内的玉气融合。据说这是因为昆仑玉是至刚之物,所以也需要修炼者做到没有半丝杂念。
那道人退开两步,一甩浮尘,忽然从窗口跳了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想把之前吸入的春药冲淡掉,只要平复了心境他自然不怕周玉。
但周玉又岂会给他喘息的机会,也跟着飞出窗外,他号称‘惊雷乱公子’,轻功了得,几个跨步便追上了那道士。剑锋一斜,直刺心口。
那道人并没有带其他武器,只有一柄浮尘可以抵挡,慌忙间架住了长剑。周玉剑锋一转,切断了几根兽毛,闪电破空一般连刺了十剑,一剑比一剑快,刺得夜空中呼呼的乱响。那道人左突右跳,竟然也全部避了开去。
酣斗数十招,周玉忽然将剑尖垂下来,削向那道人的双脚。那道人一个纵身跳上屋顶,甩开浮尘打了下来。周玉侧身避过,忽的将手里的剑丢了出去,从怀中拿出三枚飞镖,刷的一下射向那道人的脸庞。
这一下出招十分怪异,那道人哪里能想得到周玉一个剑客竟然弃了剑,连忙把浮尘挡在身前,但他还是慢了半步被一枚飞镖刺中脖子,划破了一点鲜血。
周玉退后几步,脚尖点地,正巧将掉落的长剑踢飞起来,然后握在了手心。这一套的动作一气呵成,他这阴人的招数练了很久了。他不等那道士站稳,又是一剑飞刺,剑尖微微颤动,并不固定在一处方向,而是笼罩了对方心口、咽喉两处要害。
那道人忽然大喝一声,将袖子一卷,竟然凭着一双赤裸裸的手掌去拿周玉的剑,只见他掌心闪出一点点的星光,扑一接触,就发出一声金铁交戈的声响。那道人手一卷,已经把周玉的剑打弯了过去,双腿连踢,正中周玉的胸口。
周玉如糟雷击,腹部隆起,倒飞了出去。
那道人冷哼一声:“你也只会这种偷袭的伎俩!”
周玉撞在一面墙壁上,撞开了一个大洞,直挺挺的飞了进去。黑暗中一阵骚乱,但屋内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那道人深吸一口气,往黑暗中走了两步,想去确认周玉的生死,但他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了,站在那个黑漆漆的破洞口沉吟不语。
“咳咳……”
黑暗中传来周玉咳嗽的声音。
那道人皱了皱眉,这才迈开步子往里走,但走了不到三步,忽然听到了掌风破空之声,就从那黑洞里传来的。他连忙定住身子,问道:“谁躲在里面?”
躲在这屋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陆铭。
他之前一直在观看打斗,但没想到周玉会忽然被打飞进来,可以说措手不及,如今想躲也躲不开了。更重要的是他无意中听到了周玉撸劫郡主一事的真相,恐怕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陆铭隐在黑暗中,本来想趁机一掌打死这臭道士,可没想到对方如此谨慎,第一次并没有靠近,直到听见了周玉的喘息声才走近了几步。
陆铭在黑暗中调动真气,左手为阳,手掌成了灼热之态;右掌为阴,变作阴凉之意;他双掌齐出,往门外一掌打了过来。
只见门口一股气流飞出来,起初的时候还是薄薄的一层,但因为阴阳相生的原理,等到了一丈远的距离的时候已经化作一个巨大的手印,朝那道人横扫而来。
“这……”
那道人面色大惊,催发昆仑玉之气,同样还了一掌。
双掌相击,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气浪余波炸得一阵翻腾,四周的瓦片齐刷刷飞到了半空,墙壁也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
陆铭修炼的二相分鸿掌并不以内力取胜,它讲究的是相生相克,出掌的时候一开始并不强,离得越远,有了足够的阴阳相生的时间,威力反而会更强一些。
此时一掌没能建功,陆铭连忙双掌叠加,左为阴,右为阳,把之前的阴阳顺序颠倒了过来,又是一掌发了出来。
那道人接了一掌已经气息翻涌,谁知不到喘息的片刻又有一掌发出来,他顿时心惊:“这屋内之人的内功何等强横,竟然用普通的内功强行抗衡昆仑玉之气,而且看他连续发掌的间隙怕是游刃有余?”他这一想顿时惊得浑身的冷汗,因为对方打破昆仑玉之气的方法在他看来就是用蛮力,可想而知对方到底有多深的内功。
此时陆铭的一掌已经打了过来,他连忙提起一口气,再次动用昆仑玉之气。
双掌相撞,庭院中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晃动,地面震颤,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痕。
那道人还未喘息片刻,又见对方在黑暗中一掌发来,顿时心中叫苦,但如今避无可避,他只能强撑一口气催动昆仑玉,再次还了一掌。
庭院中,又是一阵大响,伴随着地动山摇似的晃动。
那道人一掌发出去,因为出招的间隙太快早已面红耳赤,然而让他绝望的是黑暗中又有一掌发了出来,这次大大的不同,不是一掌,而是两掌齐发,一左一右夹攻过来。
“啊!前辈,饶命……”
那道人惨叫一声,被两个大手印打中身体,炸成了碎末。
陆铭躲在暗处,见那老道士被打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躲在这里面没有露头,让那道士以为是什么前辈高人,否则他一露头,对方发现是个黄毛小子,还不冲过来一掌把他给劈死了。
要知道陆铭的掌法有点奇葩,不是距离越近就越强,而是在一个合适的距离才会体现出它的强大。如果被人近身搏斗,他甚至打不过周玉。
此时那道人被杀了,陆铭这才现身出来,心想郡主什么的破事和自己无关,还是赶紧走人为妙。他提着剑快走几步,忽然发现周玉还躺在废墟里喘息,想了一想,就走过去一剑杀了。
正要离开,他脚底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咯吱一下,声音清脆,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块青色的玉牌。陆铭捡起来一看,发现玉牌上写着“东皇”二字,顿时一惊:“这里的东皇会不会和东皇暗部有关系?”
陆铭之所以在外逃难,就是为了避开东皇暗部的人,没想到今日又撞见了一个,之前听这道士和周玉的谈话,似乎郡主被劫也和东皇暗部的人有关联,而且他们还刺杀了良洲的兵部侍郎。他想了片刻,总觉得这里面藏了一个大阴谋,但眼下是弄不清楚了。
他把玉坠收起来,轻飘飘的跳上墙头,落在了冷清的街道上。
因为之前的打斗太过猛烈,已经惊醒了不少民舍,甚至还有人报了官。陆铭不想惹人注目,就低着头在街道上慢悠悠的走着,见街道上有一队身穿皂衣的捕快急匆匆赶了过来,还有些好奇的民众也在往这里聚集。
他低着头走了片刻,很快就回到了客栈。
一推门,登时大惊,只见薛文月趴在之前他救过来的徐姑娘的身上,双手乱摸,面色迷离,而徐姑娘因为不懂武功所以仍旧没醒,但衣服也快被撕破了。
陆铭一直把薛文月当做男人,连忙一把扯开她的手,说道:“薛兄你清醒点!”用手指点了她天灵几处穴道,这才把她制住了,让薛文月暂时昏睡了过去。
但这个徐姑娘要怎么处置?
如果让外人知道徐姑娘和薛兄弟睡在一起过,她肯定名誉不保,而且徐姑娘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被人看到更是不妥。
陆铭想了片刻,心想:“得找一件衣服给徐姑娘穿上,然后把她放在一间单独的房间内,这样就行了。”可上哪去找女人的衣服?他又看向熟睡了的薛文月,沉吟道:“薛兄弟这一身倒是可以借来用一用,回头让他再去买一件就是了。”
陆铭如遭雷击,连忙把手松了开来:薛……兄弟,不对,薛文月原来真是个女的!
他脸色变得很奇怪,想起之前在山中一起同住同吃的日子,薛文月一直表现得很洒脱,一点也没有闺中女子的矜持,怎么今天忽然变成女人了?
“会不会看错了?”
“…………”
“一定是看错了!”
陆铭把薛文月摆正了,谁知这时候薛文月的眼睛动了一下,忽然睁开了双眼,双眉一沉,问道:“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