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手里拿着一柄带血的长刀,刀锋冷冽,刀尖微微的颤抖,隐隐的能听到一丝鸣叫。
众人呆呆的望着陆铭,脸上全是不可思议。
“杀……杀人了!”
不知谁率先大喊了一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惊慌的退散开来。
现场一片大乱。
林员外的夫人秦熙变了脸色。
铁捕头怒喝一声:“大胆!朗朗乾坤,竟敢当众行凶!来人,将这小子抓了!”拔出雁翎刀,三步并作两步飞速跑了过来。
陆铭将手里的长刀轮起来,呼得一下丢向铁捕头,然后立马转身就跑。这二人的距离有七八丈,刀飞过来的时候已经没了威力,被铁捕头一挑就飞了开去。但铁捕头也被这刀缓了一缓,一抬头,见陆铭和一个少年已经翻过了墙头。
“别跑!”
铁捕头顿时大怒,拔腿狂追,纵身一跳飞到了林员外家的外墙头上面,见陆铭和一个少年跑上街道,这两个小鬼身体轻便,即便内力不如他,也跑得很远了。
其余八个捕快的修为还不如铁捕头,此时才追了过来,齐齐问道:“那两个小鬼跑去哪里了?”
铁捕头面色铁青,见街道上人流众多,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那两个小鬼,他顿了一下,道:“你们几个去街上找,武四你去衙门里调派人手,定要将这两个恶徒绳之以法!”
“遵命!”
那八个捕快齐声应喝。
此时陆铭已经跑出了好远,一口气从冬雨县的东门跑了出来,顺着狭窄的山道又走了五里路。等到了傍晚时分,二人依旧在山林里面赶路,眼见着夕阳如血,今晚怕是要露宿山头了。
陆铭修炼了奇妙的内功,气息绵长,即便走了这么久也不觉得疲惫,只是他身边的那个少年早已气喘吁吁了,他停下了脚步,对那少年问道:“跑了这么远,那些官差应该追不上来了。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呼……叫我薛文月。”
那少年喘了一口粗气道,随即双目瞪起来,一直盯着陆铭。
陆铭心想:“这名字……听着怎么像是个姑娘的?”转念一想,想起他以前去到南方的时候,他就见过许多文人给自己取了什么‘赏月仙’之类的名字,和这个“文月”倒是有的一拼。他只当薛文月来自书香世家,就拱了拱手,道:“薛兄弟,今日咱们一起杀了那个贼道人,也算有缘了。”
薛文月听了,双目垂下来,脸上有一丝的窃喜,摆了摆手,道:“不敢当!咱们这回是为民除害!那贼道人骗一骗人就算了,竟然图财害命,我们侠义之士自然不能不管的。对了,该怎么称呼少侠?”
陆铭以前就是个走镖的,哪里被人称为少侠过,连忙摆手道:“别,别这样称呼我,你叫我……秦柱就好了。”他说起秦柱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忽然一阵古怪,总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可细细的想一想,又想不起来到底哪里熟悉了,因为在陆铭认识的人当中并没有一个叫秦柱的。
薛文月抱拳道:“秦兄弟,幸会了。”
陆铭也抱了一拳,算是回礼了。他朝四周看去,发现山壁上已经黑暗了下来,想必再过不久就会完全天黑了,如果要在野外露宿一定会点火,但点火的话又会很显眼,他沉吟片刻,说道:“这里不方便露宿,咱们还得再赶赶,等绕过那片山头再歇息。”
当下二人迈开步子,顺着山道一直赶路,很快天就完全黑了下来。薛文月走着走着,忽然“哎”了一声,声音刚传出来就不见了踪影。陆铭连忙往回走了几步,但林子里黑漆漆的,一点声息也没有,他正疑惑的时候,背后不远出忽然传来一声:“哎呦,掉到泥坑里面了,这好端端的谁在林子里挖的一个坑?”
陆铭转过身,见黑暗中有一个洞穴,薛文月就躺在里面。也亏得他修炼了二相分鸿掌,眼明心静,一般人还真看不清楚。
“这黑夜里赶路确实麻烦……”
陆铭朝四周看去,发现整个山林黑漆漆的,没有半点人声,想必那些捕快并没有追出来,他沉吟道:“就在这里歇息一晚算了,明日再赶路。”一伸手,把薛文月拉了上来,不过他的手碰到薛文月衣服的时候,似乎碰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闻着一股子恶臭的味道,原来这坑里面全是烂泥。
陆铭一阵恶心,把薛文月拉出来之后就摘了两片叶子擦了擦手,但闻着还是有一股子泥土的臭味。
“臭死了,臭死了!”
薛文月忽然叫道。
四周黑漆漆的,陆铭看不清薛文月的脸庞,只是无语道:“臭就臭,你喊什么?出来闯荡江湖还怕这个?旁边就是一个溪水,你赶紧去洗了!”
“你……好,你给我把风,我去洗一下!”
薛文月全身都是烂泥,手掌心也黏糊糊的,他一听到有溪水立马就跑了过去,没一会儿,就传来淅沥沥的洗漱的声音。
陆铭闻着手里的味道,也想走到溪水边洗一洗,谁知才靠近那边,就听薛文月叫道:“你别过来!”陆铭好奇道:“为什么?”薛文月道:“我身上全是烂泥,这附近也被我弄脏了,你过来肯定要把自己也弄脏的!”
陆铭想了一想也是,这黑灯瞎火的,连对方的模样也看不清,如果摸到烂泥里面确实很糟糕。他朝溪水边看了一眼,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人的影子,似乎薛文月已经把外套脱了,在那儿死命的揉搓。
过了片刻,忽然听到噗通一声,薛文月整个人都掉进了溪水里面。
陆铭不由得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继续把风,千万别过来!”
薛文月远远的说道。
陆铭心想这小子会武功不至于淹死了,就去折了一些枯死的干柴,点着火折子,在不远处燃起了一座篝火。一缕亮光照起来,驱散了黑暗,虽然只是朦朦胧胧的,但也比之前好了太多。
原本在水中洗漱的薛文月见了火光,本能的认为是捕快追过来了,立马跳出水潭,扯过一把衣服罩在胸口,道:“怎的?他们这么快就追来了?”
“没有,我是看山里黑漆漆的,估计也没人追我们,所以点了篝火。薛兄,你洗漱完……”
陆铭一转头,顿时呆住了,见水湄边站着一个俏丽的人影,盖着不完整的衣服,白皙修长的大腿若隐若现,一头的青丝垂下来落到了腰部。薛文月露着半截肩膀,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扯着短剑,目光里映着火光,正囧囧有神的看着自己。
溪水反射了篝火,一阵阵的闪烁着,就好像群星在舞动。
陆铭迟疑道:“你……你是女的?”
薛文月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张脸蛋顿时烧成了红色,她怔了片刻,忽然叫道:“谁说的?我怎么就是女的了?”
陆铭本来有点窘迫的,但听到她反驳,好奇道:“你这打扮,难道不是女的?”
薛文月又反驳道:“我这打扮怎么了?”
陆铭站起身,往她身前走了几步。薛文月见了立马后退了几步,一双细嫩的玉足重新踏入了水中,她警惕道:“你做什么?”
“自然是想看清楚一些,你看你的头发那么长,还故意拿衣服遮住胸口,只有女的才会这样做吧。你干嘛要女扮男装?”
薛文月怒道:“谁说我是女人了!我堂堂七尺男儿,只是不习惯在人前露出身体罢了,正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你总听说过把,即便大家都是男人,我也不能让你随便看的!而且你看我的身体哪里像一个女人了?”她说完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平平整整的,确实不像女子,她接着说道:“现在你明白了?我是男人!”哼了一声,忽然闪进了一旁的草丛里,很快就传来嘻嘻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
没一会儿,她便挎着步子出来了,身上还穿着一件湿漉漉的外套。薛文月走到篝火旁,呼了一口气。不知道是火光照的还是害羞的,她脸上依旧是一片红云。她自顾的伸出双手去烤火,顺便蒸一蒸衣服。
陆铭一直没说话,但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的身体,他发现薛文月的胸口确实很平很平,一点都不像个女子,心想:“难道真是一个秀才?”转念一想:“我之前见到薛文月的时候竟然有了一丝旖旎的幻想,真是……”想着想着,哑然失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之前是梦游症,现在难道还喜欢上男人?
薛文月嘟囔道:“你笑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哪有女子和我一样的胸部的?”说着又挺了挺胸膛。
陆铭道:“抱歉了。薛兄,差点把你误认为女子了,可你的头发……”
“你的头发不也是一样的!”
薛文月回呛了一句。
陆铭闻言一呆,伸手摸了摸头发,果真和薛文月一样的长,只是他把头发盘在了头顶做成了男子的发髻,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为什么他就没注意到?又为何认为长头发的就是女子?
陆铭的心里一阵古怪。
薛文月见他发呆的模样,嬉笑道:“怎么了?陆姐姐,你的长头发很好看呢,是不是以后也是一个女子了?”
陆铭苦笑一声:“是我弄错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