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十年时间已到,这十年里我谨遵承诺,没有与文儿有丝毫来往,而圣、儒两门一向最重承诺,想必不会再为难我们了。十年来,我家孩儿孤苦伶仃,文儿想必也是念子心切,如今,终于可以让他们母子团聚了!”武清扬独自一人自言自语,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正当武清扬准备开门而出时,门却吱呀一声自动开了来,紧接着一阵香风袭鼻。闻见这味道,武清扬先是一愣,脸色迅即变得难看起来,转而愤怒之情跃然脸上,一道精光从眼中射出。
“云弟这是什么表情,十年未见,还这么怨恨师姐么?”一个声音幽幽传来,紧接着门口出现一个青衣女子。只见她肤色雪白,一张瓜子脸,玉颊稍瘦,黛眉微蹙,凤目含愁,竟是个极美貌的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
“清扬不敢!当年之事,造化弄人,又哪里来熟是熟非,谁对谁错,是以我并无怨恨之心。况且,所有一切,而今已成往事,不必再提。”武清扬见当年百媚横生的师姐,如今容颜竟然清淡清瘦了许多,语气也不觉缓和下来。
“好一个造化弄人,好一个痴情郎君,十年守候,十年等待,便是师姐也为你们的爱情动容不已。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违背当年的承诺,再干涉你俩的感情,她也是可怜人,只望你以后善待于她。”说完,青衣女子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谢师姐成全。”武清扬稍稍别过头去,只当未见师姐伤心模样。十年坚持,十年磨难,终于能与文儿长相厮守,如今被师姐提及,心中亦不免激动,语气竟是有些哽咽。
对于师弟种种表情,青衣女子,只当未见。她此次前来,只是想再见上这个曾经的心上人一面,以对这段感情做个最后的了结。正如她父亲当年所言,时间是最好的药,再深的创伤也能抹平。感情,不过是习惯了一个人存在后对他的依赖。而无论爱得多么深,爱得多么死去活来,长达十年的分离,又习惯了对方的不存在,那份依赖自然也就淡了。
再见到他时,没有了当年的那种激动;看见他对别人的爱之深时,也没有了入骨的心痛。如今的她完全相信自己过不了多久便能彻底放下这段感情,至于余生,百花谷姐妹众多,自己就用剩下的时间竭尽全力去为她们创造一个美好的明天吧!
想到这,她不仅轻微摇摇头,自嘲一笑,深吸一口气,忽然之间,心里一轻,人也似乎年轻许多,却是真个看开了这段困扰她多年的感情后,心境更上一层楼。
“对了,平儿现在何处,十年未见了,我这个做姑姑的怎么也得见上一见的,在我心里,可是有些迫切想知道你会不会教出个小情圣来。”青衣女子心境打开,语气也轻松起来,跟武清扬开起了玩笑。
见师姐开始打趣自己,而且并非作伪,武清扬知道她是真正看开了,心里也是一松,那种负罪感减弱了不少,只是一想到武云平的情况,一丝愁云在脸上漫开。
青衣女子见状忙问何故,武清扬自是将事情一一道来。
片刻功夫后,青衣女子明白了事情始末,来到床前,捏住少年手腕,放出一丝真气查看其身体情况。
“嗯,看来师弟医术,如今已然大成,平儿受伤虽重,但经你诊治,已然无忧,只需加以调理,一月时间便可痊愈。至于报仇之事,卫府虽然戒备森严,但对你这个影宗的杰出弟子来说,进去杀一两个人,并非难事。只是那卫家如今声名显赫,在朝中势力极大,你行刺之后必定是颠沛流离于江湖之中,而平儿却需要静卧调养,你却是有何打算?”青衣女子抬头询问,一脸担忧。
“十年来,我们父子与文儿咫尺天涯,如今十年期限已到,我肯定要让他们母子团聚。待我报仇之后,准备将平儿暂时安排在岳父府上静养。至于我自己,则准备与文儿一同回到宗内,看看那些个兄弟,准备准备,总不能下半辈子还缩着脑袋做人!”武清扬断然回答。
“嗯,程府为当今儒家之首,声望之高,一时无两,平儿安排到其府上自是安全无比。只是,你一旦报仇得逞,却是犯下了杀人的重罪,国法难容。你那位老丈人身为儒门领袖,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只怕容不下你!”青衣女子略一思量,替他分析道。
“那怎么办,若是带着平儿一起,难以逃脱朝廷的追捕不说,颠沛流离之下,不利于他身体恢复,甚至还可能有性命之忧。我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百般无奈。岳父对我再不满意,平儿是他亲外孙,况且犯罪之人并不是他,想必他会保得平儿安全。再说,我隐居在此,早已隐藏了身份,他们想要查清我的底细,也绝非易事!”武清扬一脸苦笑与无奈,当中也有一丝自信。
“若是普通命案,以你的手段,或许还能瞒混过去。可是对方却是手眼通天的卫家,想查明你的身份,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一旦到时真相大白,云儿又寄居在程府之中,就算你岳父可保他平安,但难不免有宵小之辈起歹毒心肠,暗中下毒手,以云儿性命搏自己前程。所以将云儿安置在程府之中,太过危险。我如今任圣教汴京巡阅使者,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地方,不如就先行安置在我那里吧!”青衣女子想到武云平毕竟也是自己晚辈,又顾及同门情谊,将事情主动揽了过来。
“这如何使得!本门向来为天下所不容,每处分舵都是隐秘至极。而汴京为大宋京城,天下集散之地,此地分舵极为重要,不容有丝毫闪失。将云儿寄放在你们那里,一旦暴露,只怕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到时连累无数同门,叫我于心何忍!我怎能为了一己私利而置你们于水火之中!”武清扬将手一挥,断然拒绝。
“呵呵,看来你这十年来还真是一心隐修,不问天下事。却不知如今这天下,虽然暂时还安稳,但是各国均是实力大增,一些边缘小国更是实力突飞猛进,各自都是磨刀霍霍,天下乱象已显,只是看谁成为那第一只被宰的小绵羊。如此情况之下,这大宋境内也无可避免,暗流涌动,各大势力暗中活动频繁,所以我们的处境倒不似以前那般岌岌可危,至少在这汴梁城,还是安全的。所以收留云儿,保他安全,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青衣女子话语之间轻描淡写,却也显得信心实足。
身为明教影宗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武清扬绝不是性情武断之人,稍做思考便有了决定:“如此,就麻烦师姐了!”
“你即称我一声‘师姐’,‘麻烦’二字就去了吧。对了,来之前张教主特意让我嘱咐你,十年期限已满,恢复自由身,可凭手中圣令差遣门人,危难关头也多一份力量!”
“张教主?那阳教主他老人家——?”武清扬闻言霍然一惊,很是急切的问道。
“放心吧,阳教主春秋鼎盛,安然着呢!”
武清扬舒了一口气:“那这张教主是何人,又是什么时候坐上教主之位的?我隐居之前可是从未听过教里的有哪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姓张的?”
“张教主名讳无忌,却并非什么前辈,论年龄,与你我不相上下。”
“什么,年龄与你我相当!教里人才辈出,他如此年轻能出任教主之职,到底有何过人之处?”他瞪大双眼望着青衣女子。
“若说这位张教主,你应当也是认识的。”
“我认识,可是当年的兄弟里似乎没有哪一个人能有这样的能力啊!”他一副疑惑的表情。
“你可还记得殷素素殷师姐?”
“殷师姐我当然记得,噫,你说现任教主姓张,殷师姐当年心上人是武当张翠山,莫非这张教主乃殷师姐之后?”武清扬显得难以置信。
青衣女子点点头:“正是殷师姐与张五侠所生,名张无忌。要说这位张教主谈不上天赋异禀,但他的机遇绝对可以称得上千年一见。先有谢法王传他七伤拳,后来又炼成九阳神功治好身上因中了玄冥神掌留下的暗伤,之后又学到我圣教的镇教绝学乾坤大挪移,再后来又得到圣火令学习上面的武功,而且还有他师公张三丰传授太极剑法。如此多绝顶武学集于一身,想不成为顶尖高手都难啊!”
武清扬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位张教主的确堪称机遇逆天了,不过花师姐你说他谈不上天赋异禀我却不赞同了,如此年龄就能炼成如此多神功,岂止是天赋异禀,简直就是神人转世了。”
青衣女子只是笑笑,并不与他探讨这个话题。
“对了,既然他的师公是张三丰,教里选他当教主,只怕另有目的吧?那些人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只是张三丰虽然在正派拥有极大威望,但他素来以德者自居,会伙同一块做那些在外人看来大逆不道的谋反之事?”
“这些事情我倒还是知道一二的,我们这次与张三丰联盟,并非要染指他所在的宋国,而是准备对付辽国,据说最近他们国内耶律家与萧家起了内讧。而且不仅仅是我们,据我了解到的情报,蜀国、西夏、魏国这三个与他相邻的国家都在磨刀霍霍,只等时机到来,必然提兵而至。”
“十年里,天下变得这般乱了么?”武清扬皱了皱眉。
“岂不闻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么?岂止是这些国家,便是你所在的宋国,又何尝不是如此。与周围的国家都在暗中蓄势,只是看谁先露出破绽罢了!”青衣女子感叹道。
两人再稍微聊了些天下大事,青衣女子就找来一辆马车,装上武云平,东走西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之带到了自己的秘密分舵里。
之后,武清扬则仔细打理了仪表,整理好情绪,朝着一个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