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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活的木乃伊

(這標題有吸引力多了!)

他們兩人雖然是我書房中的常客,可是這時候會出現,倒使我十分驚奇,因為時間已過了午夜,而且他們來前,也沒有電話通知。

更令我感到驚訝的,是他們兩人的神態實在太不對勁了。一望就知有十分嚴重的事,發生在他們身上,而且使他們感到了極度的困擾。

他們兩人,全都面色半灰不白,鼻尖和額頭,不住地冒着汗,雙手手指絞在一起,嘴唇更是煞白,而且不住發着抖,一副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才好的樣子,再加上兩個人擠在一張沙發上,好像那樣才彼此間有個依靠,可以減少心中的恐慌。

一見這等情狀,我就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因為胡說和溫寶裕,都不是普通的年輕人,平時他們已十分有主見,可以應付許多問題。而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令得他們像如今那樣狼狽,那肯定是大問題了,他們兩人都用求助的眼色望着我,為了使氣氛輕鬆一些,而且我也確然相信,就算問題再大,到了我這裡,總有可以解決的方法,所以我道:“小寶,你那盒毛蟲,可以拿回去了吧,我找不到樹葉餵他們,只怕快餓死了。”

溫寶裕現出一個十分苦澀的笑容來,煞白的口唇掀動了幾下:“毛蟲,還有屁用,自己沒嚇着人家,已經被人家嚇個半死了。”

聽他的話,好像是有什麼事發生,令得他們兩人,受到了驚嚇,我冷笑一聲:“我看不止半死,至少是五分之四死了,你們去照照鏡子看,看看自己還有多少活人的樣子,哼。”

溫寶裕和胡說對我的指責,都沒有反駁,平時,溫寶裕是一定不服的,這時他居然默認了,可知他所受的驚嚇,確實不輕。

我無法令氣氛輕鬆,自然也不想再嘲笑他們,所以不再出聲,等他們自己說出來。

胡說站了起身,也沒有經我同意,就在書架上取過一瓶酒,居然就打了開來,對着瓶口,喝了一大口,而且還把酒瓶遞給了溫寶裕,溫寶裕居然也接了過來。我有忍無可忍之感,陡然大喝一聲,溫寶裕手一震,手中的酒瓶,幾乎跌下來,但是他們仍然急急喝了一口,一面抹着口角,一面嘟噥着:“嚇死人了,人家已經是驚弓之鳥了,還來嚇人。”

一口酒下肚,不到半分鐘,他的臉色已紅了起來,我一伸手,在他的手中搶過酒瓶來:“要是讓你媽媽知道你在我這裡喝酒,哼哼!”

我作了一個砍他頭的手勢,他縮了縮頭,哼了一聲:“女人全是可怕之極的。”

他沒頭沒腦發了一句這樣的牢騷,胡說居然立時認同:“是啊,早知不和她們打什麼賭了。”

我大是好奇:“打賭?和什麼人打賭?打的什麼賭?”

胡說和溫寶裕互望了一眼,驚恐之中,又帶了幾分尷尬,欲言又止,兩人頭湊在一起,先低聲商議。可是所謂“低聲商議”,聲音卻又高到我恰好可以聽得見,可知他們還是有意說給我聽的,真不知道他們行事如此鬼祟,所為何來。

胡說先道:“講好了,不能向衛斯理求助的。”

溫寶裕道:“可是現在事情鬧大了啊,就算我們不對他說,他也會追問我們的,等他知道了是什麼事,還能不插手嗎?這可不能算是我們向他求助。”

胡說點頭:“說得也是。”

他們兩人,一面“低聲密議”,一面眼光卻連珠炮向我射過來。

這時,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這兩個人也未免太鬼頭鬼腦了。他們一定是不知和什麼人打了賭,而且在打賭之前,曾經口硬過,不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能來向我求助。

而如今,自然是事情有他們收拾不了的事發生,他們要來向我求助了,卻又怕輸了口,面子上下不來,所以就想引起我的好奇心,去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那麼,就不算他們向我求助,而是我主動去管他們的事了。

本來,我對於他們究竟遭到了什麼困難,也十分關心,可是他們居然在我面前,耍起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來,那卻使我改變了主意,我故意走遠了些,自顧自找了一本書翻着看,對他們向我望過來的殷切求助的眼光,視若無睹,不加理睬。

兩人“商議”了一陣,見我沒有反應,一起苦笑,胡說道:“認輸了吧,我不知她們闖了什麼禍,只怕不可收拾,還是早點解決了好。”

溫寶裕也連連點頭,他們一起站了起來,向我走過來。

我並不放下手中的書,揚起手來:“把事情從頭說起,你們和什麼人打賭來了?”

我並沒有望向他們,卻聽到他們的喉際,各自發出了吞嚥口水的“咕”地一聲響,然後,是他們兩人一起說出來的兩個人的名字“良辰美景。”

我陡然一呆。

良辰、美景!就是那一對雙生女,輕功絕頂,慧黠之極,曾在陳家大屋中出沒,扮鬼嚇溫寶裕,愛穿紅衣,來歷神秘的良辰美景!

我並不知道他們和溫寶裕一直有見面,現在,聽得兩人尷尷尬尬地說出了她們的名字,我才有點恍然,胡說年紀大些,溫寶裕年紀小,但都不成問題,他們都到了對異性感興趣的年齡,而良辰美景,女孩子比較早熟,自然也不會討厭和異性交往。

看來,陳家大屋就是他們雙方經常見面的地方,而胡說和溫寶裕也一直未曾對我說起。還是白素敏感得多了,那一盒毛毛蟲,看來是準備用來嚇良辰美景的。用毛毛蟲去嚇在中國武學上造詣極高的高手,溫寶裕也未免太孩子氣了。

而事情和良辰美景有關,更使我感到嚴重,因為她們畢竟不能算是現代社會的人、本領又大,又正處於最愛胡鬧的年齡,若是放肆胡作非為起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看胡說和溫寶裕的樣子,怕不是她們闖出了什麼大禍來了?我迅速轉着念,一面極之不滿:“你們和她們,是什麼時候開始打交道的?”

兩個小傢伙的神情,又有點忸怩,你推我,我推你,後來大約看到我臉色大是不善,而且他們本身也一定有非要我幫忙不可的地方,所以胡說才道:“就在陳家大屋中,我和小寶正在研究屋子的結構時,她們突然出現的,才開始的時候,我們還嚇了一大跳。”

我悶哼一聲:“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溫寶裕有點支吾:“在那批靈柩運走之後不久。”

我又悶哼了一聲,手指在桌面上輕敲着:“那時,你多少已經知道她們的來歷了?”

溫寶裕抗聲道:“她們的來歷,連你也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了她們是人,不是鬼。”

我再悶哼一聲:“她們根本不屬於這個時代,你們和她們有什麼好來往的?”

溫寶裕道:“才不,她們不知多現代,不但舞跳得好,而且知識豐富,見識之高,現代社會的那些時髦少女,真是望塵莫及。”

胡說也大有同感:“真的,絕比不上她們。”

我聽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兩個年輕小伙子,對良辰美景的好感,屬於一種掩飾不住的自然而然的感情。少年男女的事,自然不適宜去理會,由得他們自己去發展好了。所以我的口氣緩和了許多:“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令你們害怕成那樣?”

兩人互望着,都低下頭不出聲,我道:“是從一次打賭開始的,是不是?”

兩人都咬着牙,點了點頭。胡說道:“我們之間的打賭,也不止一次了,幾乎每次都是她們勝——”

溫寶裕講話的神氣在充大人:“當然,我們要讓讓女孩子。”

胡說道:“最近一次打賭,是賭誰能令對方害怕,而且講好了,不准向你求救。”

我指着他們兩人:“你們也太沒出息了,就只想到抓一盒毛毛蟲去嚇女孩子?”

溫寶裕咕噥着:“她們應該感到害怕的。”

我又瞪了他一眼,問:“那麼,她們做了些什麼,令你們感到害怕了。”

溫寶裕憤然道:“太過份了。”

我陡然想起下午,溫寶裕在這裡的時候,胡說曾氣急敗壞地打過電話來,溫寶裕在電話中,也曾說了一句“太過分了”,多半事情就是在那時候發生的。

我冷笑了一聲:“既然賭了,就要服輸,她們用什麼方法,把你們嚇成那樣?”

兩人又互望了一眼,胡說吸了一口氣,才用一種顫抖的聲音道:“她們弄了一具活的木乃伊進博物館。”

我怔了一怔,一時之間有點不明白。

“活的木乃伊”,這的確有點令人難以明白,就像是“熱的冰塊”一樣,木乃伊一定是死的,不但死了,而且是死了很久的屍體,上面冠以“活的”這個形容詞,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嗎?

我望着他們兩人,兩人的臉上,都一陣青一陣白,顯然,這“活的木乃伊”,真令他們感到了極度的恐懼。

我道:“說得詳細一點。”

溫寶裕忙推了推胡說,這小滑頭,他一定是自己感到害怕,不敢說,所以叫胡說來講。

我盯了他一眼,他忙解釋:“事情是他首先發現的,實在應該先由他來說。”

我有點不耐煩:“由誰來說都一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活的木乃伊,哼!”

胡說嚥了一口口水,又喝了一口酒:“博物館方面,向埃及借了十具木乃伊來展覽——”

這件事我是知道的,報紙上登載得相當詳細。木乃伊是埃及人處理屍體的一種特殊方法,古埃及人堅信人死了之後,靈魂離開身體,只不過是暫時的,總有一天,靈魂會回來,再進入身體之中,所以他們就用盡了方法,來保存屍體的完整,以求來日靈魂復歸之用。

這種保存屍體的目的,充滿了神秘詭異。古埃及人用的方法十分有效,他們克服了細菌學、生理學、藥物學上的種種問題,用了許多獨特處方的藥料和香料,再用細麻布把屍體緊緊包裹起來,使得屍體不循正常的方式腐爛,而變成了乾屍。

自然,不論古埃及人的信仰多麼堅決,事實上,並沒有什麼人在死了之後,靈魂又回來,再進入以前的身體的。

幾千年來,木乃伊也一直“備而不用”——幸虧是如此,因為古埃及人雖然用盡了方法,可是在保管屍體這方面還是失敗了。靈魂離開了身體之後,身體就開始變化,一具死屍,保管得再好,也無法和活人一樣。成為乾屍的木乃伊,被白布包紮着,已然是詭異可怖,若是解開白布,乾屍的面目身軀,更是可怕之極。

若是真有靈魂回來,進入了這樣的乾屍之中,又變成活人的話,那只怕是世上最可怕的事了。

幸而一直以來,“木乃伊復活”,只是恐怖電影和恐怖小說中的事。

而如今胡說和溫寶裕兩人,一開口就提及了“活的木乃伊”,難道良辰美景這兩個人,竟然能令得木乃伊復活?她們固然神通廣大,但也決不會有這個能力。多半是她們在運抵博物館的木乃伊中,做了什麼手腳,就嚇得胡說和溫寶裕這一雙活寶貝手足無措、屎滾屁流了。

一想到這一點,我心情也就不再那麼緊張,雙手抱膝,點了點頭,示意胡說講下去。

胡說道:“博物館方面,由我完全負責安排展出,一切事,幾乎都是我一個人在做——”

我揮了揮手:“請直接敘述主要發生的事。”

胡說苦笑了一下,以下,就是他遇到的,發生的主要的事。

為了展出借來的木乃伊,博物館騰出了主要的展覽大廳。

那十具木乃伊的資料,是早已寄來的,胡說也做好了翻譯的工作,交給職員寫了出來,放在每一個玻璃櫃之前,供參觀的人瞭解。

估計來參觀的人會相當多,所以在玻璃櫃之外,圍了檻杆,以防人太擠的時候,使玻璃櫃碎裂——自然不是怕櫃中的木乃伊會蹦跳而出,而是怕碎玻璃會令得參觀者受到傷害。

一切準備就緒,十具木乃伊運到,在博物館的展覽廳中拆開木箱,放進玻璃櫃中,忙碌了一天半,總算告一段落,載運木乃伊來的箱子,和箱子中的填充的軟膠粒也都收拾乾淨,準備搬到儲存室去。因為木乃伊是借來的,要還給埃及,那些箱子,在運回去的時候,還有用處。

胡說和工作人員一起離開,那是午間的休息時間,過了休息時間之後,由於別的工作的人員沒有事做了,胡說一個人回到展覽廳。

他離開的時候,是所有人中的最後一個,由他鎖上了門,博物館的保安措施相當嚴密,每一個展覽廳都有相當完善的防盜設備,但胡說在離開的時候,只是鎖了門,並未開啟防盜設施。

一則,是大白天,二則,他也不以為會有什麼人去偷一具乾屍來玩玩的。

他回來的時候,打開門,走進去,一切都十分正常,他也立刻開始進行一些還需要他來做的工作,大約在半小時後,他一抬頭,看到了第六號玻璃櫃——那只是偶然的一瞥,他的視線甚至不是集中在那玻璃櫃上,只是一看之下就移開的,但是那一剎那間,他所看到的情形,卻令他的視線,固定在第六號玻璃櫃上,再也難以挪得開去。

第六號玻璃櫃中,有兩具木乃伊。

當時,他心中也只是暗罵工作人員太粗心大意了。十個玻璃櫃,放十具木乃伊,每只一具,清清楚楚,怎麼會在一隻櫃子中擠了兩具進去呢?

他心中一面嘀咕,一面向其他櫃子看去,他的目的十分明顯,有一隻櫃子中放了兩具木乃伊,那麼,一共十隻櫃子,就自然有一隻是空了的。

可是,一眼望去,其餘九只櫃子中,卻沒有一隻是空的,各有一具木乃伊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絕不會有絲毫含糊。

可是由於事情很怪,所以胡說還是十分小心地再看了一遍,肯定眼前的情形是:多了一具木乃伊出來。

如今在展覽廳中的木乃伊,是十一具,而不是十具。

胡說在這時候,心中已經覺得怪異莫名,心頭也不禁怦怦亂跳,雖然在白天,也不禁感到了一陣寒意。

他一直在負責這項工作,自然知道,木乃伊是十具,不可能是十一具的,中午休息,離開的時候,還只是十具,怎麼會忽然多出一具來了呢?

他這時,由於感到怪異莫名,心中慌亂,一時之間,也未曾想到和良辰美景打賭的事,他想大聲叫喊,可是又感到這種事,太驚世駭俗,在未曾弄清之前,太大驚小怪了,未免會擾亂人心。所以,他並沒有叫什麼人,自己走到了第六號玻璃櫃前。

每一個櫃子,都是有鎖的,鑰匙也都由胡說掌管,胡說發現櫃子還鎖着,他在取出鑰匙來的時候,手已經不由自主,有點發抖了。

他就站在櫃前,櫃中兩具木乃伊,就在離他極近處,雖然隔着一層玻璃,但那起不了心理上的防守作用。

他盯着櫃子,一下子就分出哪一具木乃伊是多出來的。

因為那十具木乃伊,都是超過三千年的歷史,包紮他們的布條,在當時不論多麼潔白結實,也早已變黃變霉,殘舊不堪了。

可是,多出來的那一具,包紮着的布條,卻相當新,看得出來決計不是古物。

當胡說看清楚了這一點之後,他也陡然想起了他和良辰美景之間的打賭。而一想到打賭,他就不禁“哈哈”一笑,心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笑容浮上臉來,再也難以消退。

他拿着鑰匙的手也不抖了,心中一點也沒有懼怕,反倒覺得有趣。一方面,他心中也佩服良辰和美景,因為要把這樣一個木乃伊形狀的物體,全然不被人覺察,弄進博物館來,也不是容易的事,不過,她們以為這樣就能令自己害怕,那未免太天真了。

他的確感到良辰美景的天真,十六七歲的女孩總是天真的,而在胡說的心目中,她們似乎特別天真。她們的天真和她們的本領,全然不相稱,這才顯得她們是這樣的奇特過人。

胡說一面浮想連篇,一面打開了櫃子的玻璃蓋子,伸手進去,抓住了那只木乃伊,在他的想像之中,那木乃伊雖然紮着白布條,但白布條內,至多不過是棉花、海綿等類的物體,一定不會很重,一隻手就可以將之抓出來的。

可是,他一抓之下,才覺不然,那木乃伊相當重,至少他一抓之下,沒有抓動。抓不動倒還在其次,令他大愕的是,那木乃伊抓上去,隔着布條,竟然有那是活的那種感覺。

胡說疾縮回手來,呆呆地望定了那木乃伊,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才好。

而當他盯着木乃伊看着的時候,又發現那木乃伊的心口部分正在微微起伏着,像是一個人正在呼吸的時候一樣。當他乍一看到這種情形時,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連忙揉了揉眼,可是依然看到了同樣的情形,心口的起伏相當慢,但十足是在呼吸。

胡說看得心中有點發毛,但他既然想及那是良辰美景幹的好事,要在布條包紮之下,玩上一點花樣,令之能緩緩起伏,看來如人之呼吸,也不是什麼難事,如果對方的目的是令自己害怕的話,更應該如此才是。

他又笑了兩下,可是這時的笑聲,未免有點乾澀,因為眼前所見的情景,極其詭異,令人有一種不寒而慄之感。

他伸手,按向那起伏的“心口”,手掌心的感覺,可以清楚地感到“心口”的起伏,他正想用力按下去,看看會有什麼結果時,陡然之間,他的手掌,又感到了一種跳動,一種十分輕微的跳動,而且,一下子就使人感到,那是人體內心臟的跳動。胡說像是手按在一塊燒紅了的鐵上一樣,陡然縮回手來,不由自主,連退了幾步,張大了口,再也笑不出聲來,思緒亂到了極點。在那一剎那間,他只感到:“不會的,不會的,木乃伊就算活了,也不會有心跳的,因為木乃伊在製造的過程之中,是把人體的內臟,全都取了出來的。”

(由此也可知古埃及人的信念是多麼無稽:靈魂就算會回來找身體,一個沒有了內臟的身體,又有什麼用處呢?)

沒有心,哪來的心跳?同樣的,沒有肺,又哪來的呼吸?那白布條包紮之下的,不是一具乾屍,也不是一堆人形的棉花或輕膠,是一個活人。

有這個可能嗎?如果是活人的話,會不會是良辰美景的其中之一?好讓自己解開白布條之後,突然大叫一聲,把自己嚇個靈魂出竅?

如果是這樣的話,胡說苦笑,那她們兩人也未免把他膽子估計得太大了,事實上,現在還沒有解開布條來,他已嚇得喉乾舌燥。雙手無意義地揮動着,不知如何才好了。

他勉力定過神來之後,第一件所做的事,是把櫃子的玻璃蓋子蓋好,又鎖上像是那具有心跳有呼吸的木乃伊,會突然跳起來一樣。

當他在做那些事的時候,他一直盯着那具木乃伊在看,愈看愈覺得在白布條之下,紮着的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雖然他曾假設定,可能是良辰或美景,把她們中的一個,紮了起來,而也因之帶來過一絲浪漫的想法,誰會那麼笨,把自己紮成了木乃伊?

胡說愈想愈不對勁,他找了一幅布出來,蓋住了第六號櫃子,免得被他人發覺櫃子中多了一具木乃伊,而且還是活的,然後,他到處打電話找溫寶裕。

溫寶裕是他的好朋友,而且打賭的事,他們又是狼狽為奸的,如今發生了這種他們意料之外的事,自然先要和溫寶裕聯絡。

他終於在我這裡,找到了溫寶裕,兩人在電話中匆匆交換了一下意見,溫寶裕也認定了那是良辰美景玩的把戲,所以立時放下那盒毛蟲,匆匆趕去博物館,和他的合伙人胡說相會。

胡說講到這裡,停下來向我望望,我心中在想,溫寶裕趕去和胡說相會,是下午的事,如今已是午夜,自然這段時間中,又有意想不到事情發生,不然,他們兩人,不會嚇成那樣。

所以,我雖然想到了,那應該是良辰美景的惡作劇,但由於不知道事態的發展,胡說正忙着,我看出他神色不定,又不能當着別人細說,只好斷斷續續,告訴了一下經過,我一聽,自然認為那是良辰美景她們玩的花樣。

溫寶裕認為那是良辰美景玩的花樣,是十分自然的事,他悄聲道:“且別理,等博物館只有你和我時,再想辦法對付。”

胡說有了溫寶裕撐腰,心中也鎮定了很多,雖然還有其他的職員,但這個展覽由他負責,他在第六號櫃子上覆蓋了白布,並寫上了“請勿移動”的牌子,倒也沒有什麼人去動它,所以,除了他和溫寶裕之外,也沒有人知道第六號櫃子中多了一具木乃伊,而且還是活的。

好不容易等到六點鐘,博物館的員工,相繼離去,只剩下胡說和溫寶裕兩個人了,溫寶裕吩咐胡說,反鎖了展覽廳,以免人撞進來,同時,也可以防備良辰美景的神出鬼沒。

天色黑了,他們着亮了燈,燈光不是很明亮,展覽廳又大又空洞,映着玻璃櫃中的木乃伊,氣氛自然不是很輕鬆活潑,兩人互望了一眼,神情也自然而然有點鬼頭鬼腦,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溫寶裕在到了博物館之後,只揭開過白布條偷看了幾眼,直到這時,他才一下子把那幅布,自第六號櫃子上,拉了下來,雙眼睜得老大,去注視櫃子中,那活的“木乃伊”,他也立即發現,木乃伊的心口部分,正在緩緩地起伏着,像是布條下的人,正在呼吸。

溫寶裕吞了一口口水,聲音有點乾澀:“把蓋子打開來看看,究竟是什麼妖魔鬼怪,還是紅衣小女妖在作怪,待本天師作法對付。”

他在指手劃腳,喃喃自語以壯膽間,胡說已經將玻璃櫃的蓋子打開來,好個溫寶裕,左手捏了一個劍訣,右手並沒有降妖的桃木劍,只得並指如劍,指着那具木乃伊,口中發出一“呔”地一聲:“何方妖孽,還不速現形,上天有好生之——”

他下面一個“德”字還沒有出口,咧着的口,再也收不攏來。

因為就在那一剎那間,他看到那木乃伊,在扭動着,扭動的形式,怪異之極,像是被布條包紮着的身體,感到了極度的不舒服,所以要掙脫布條,情狀不但十分令人心驚,而且有一種噁心的醜惡。溫寶裕陡然向後退了幾步,撞在他身後的胡說身上,胡說也看到了那木乃伊的那種難以形容的醜惡兼恐怖的扭動,兩人都張大了口,出不了聲。

過了好一會,溫寶裕才說話帶着口吃:“這——這究竟是什麼妖孽?”

胡說喘着氣:“自然是木乃伊。”

溫寶裕苦笑:“你怎麼啦?木乃伊要是會動,那還叫什麼木乃伊,這——裡面是一個活人。”

胡說“嗖”地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她們兩人胡作非為之極了,莫非是隨便弄了一個人來,把他綁起來嚇我們?”

溫寶裕大是駭然:“要是把這個人悶死了,我們豈不是要跟着吃人命官司?快,快解開來。”

溫寶裕一面說,一面就要手去扯白布,胡說一把拉住了他,把他拉得連退了幾步,把聲音壓得十分低:“不成,不知道被布條紮住的是什麼人,一解開來,那人多半不知道是她們幹的好事,自然一口氣都出在我們的頭上,你可知道把人當作木乃伊,要判多少年徒刑?”

溫寶裕眨着眼,苦笑,一面扳着手指:“非法禁錮,至少五年,綁架,可以判無期徒刑,把人當作木乃伊,這算不算是虐待?”

胡說沒好氣:“總之,不能叫他看到我們,更不能在博物館把他解開來。”

溫寶裕連連點頭:“對,把他運到荒郊野外去,解開來之後,我們就一溜了之,諒他也見不到我們,雖然會聽到我們講話的聲音,也未必認得出來。”

胡說有點愁眉苦臉:“怕只怕他知道到過博物館,追查起來,不免會查到我的頭上。”

溫寶裕一翻眼:“給他來一個一概否認,又沒有別人可以幫他證明。”

兩個人商量着,都覺得把這個被良辰美景戲弄了的倒霉蛋,弄到人跡不到之處,再把他身上緊緊紮着的布條解開來,那是最好的辦法。

好在博物館這時沒有別人,胡說先去安排車子,博物館有幾輛客貨車可以供調用,他弄到了一架。在胡說離開的時候,溫寶裕一個人在展覽廳中,在半明半暗的燈光下,他單獨面對着十具木乃伊,倒不會感到害怕,可是另外還有一具“活的木乃伊”,總不免令他的心中有點嘀咕,他好幾次走近去,想對之講幾句話,安慰幾句,表示立刻就可以釋放他,可是都忍住了不敢出口,只是伸手在他身上,輕拍了幾下。

他手拍上去的感覺,完全是拍在一個人的身上,他心中又不禁罵起良辰美景來,早知道她們會胡作非為到這種地步,也不和她們打賭了。

他又想到,她們兩個若是連這種事都敢做,那多半是不會怕毛毛蟲了,他想,應該去捉一大堆毒蛇來,諸如金腳帶、七步蛇之類。可是一想起毒蛇,溫寶裕自己心中也有點發毛,真不知如何才好。饒是他平時機智百出,這時也只好唉聲歎氣,就差沒有捶胸頓足了。

他胡思亂想,時間倒也過得快,胡說回來,兩人夾手夾腳,將那“活的木乃伊”自玻璃櫃中搬出來,在搬動期間,“木乃伊”扭動不已。

扭動的力道且相當大,令得他們更是手忙腳亂,好不容易一個搬頭,一個搬腳,正要將之抬出展覽廳去時,胡說忽然低聲道:“小寶,這——裡面會不會是我們的熟人?”

溫寶裕苦笑了一下:“不——不會吧。”

胡說“嚥”地一聲,吞了一口口水:“要是她們惡作劇起來,把令堂弄了來——”

溫寶裕怒道:“放你——的屁,我母親——”他不由自主,伸了伸舌頭:“再加兩個人,也不一定抬得動。”

胡說苦笑:“我不是故意得罪,實在是——她們想要有好的效果,就會捉弄我們的熟人。”

溫寶裕歎了一聲:“這次打賭,不管輸贏,她們實在做得太過分了。”

胡說道:“是啊,不應該涉及旁人的。”

兩個人一面討論着,一面總算連拖帶抬,把那估計不會少於六十公斤,而且愈來愈重的“木乃伊”弄到了停車場,尚幸沒有別人看到,不然,他們那時,那副賊頭狗腦、慌裡慌張的樣子,準叫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在作奸犯科。

把“木乃伊”弄上車子,胡說喘着氣,問:“到哪裡去把他解開來?”

溫寶裕提了幾個地方,全都是荒郊野外,平時連白天也不會有什麼人去的地方,晚上更是肯定不會有人的,但全給胡說否定掉了。胡說道:“我看,陳家大屋的後面空地就不錯。”

陳家大屋的後面,是一大片山坡地,倒也渺無人煙,溫寶裕問:“為什麼?”

胡說苦笑:“這人——被紮了那麼久,可能——受了點傷,我們解開布條後,溜走,到屋子裡觀察他,如果他需要幫助,就可以馬上去幫助他。”

溫寶裕苦着臉:“好是好,怕只怕良辰美景會在陳家大屋看我們的笑話。”

胡說長歎一聲:“反正狼狽到極了,也不在乎再讓她們笑話什麼了。”

溫寶裕也只好效英雄末路之長歎息,由胡說駕着車,每次在路上一見警察,兩人就禁不住身子發抖,臉青唇白。

我聽他們講到這裡。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兩個傢伙,狼狽到這種地步,也算是他們平時作為的報應吧——他們平時並沒有什麼壞的作為,但既然他們的作為和普通人不同,自然也要遭到一些普通人遭遇不到的遭遇才行。

而他們這時,害怕成這樣,那使我極度疑惑。因為想來,似乎沒有什麼可以令他們這樣害怕,莫非——那被布條紮着的,真是他們的熟人?真是小寶的——媽媽?

那真是難以想像的大災難了,我望着溫寶裕,想笑也笑不出來,而且也大有駭然的神色。

胡說忙道:“小寶,他想到——布條內包着什麼了?”

溫寶裕吞了一口口水:“不——不會吧。”

在這時,白素的聲音傳來:“你們繼續說,別理他,他也在想那被紮着起來的,可能是——”

我忙向門口望去,白素不知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的,當我向她望去之際,她抿嘴一笑,不再說下去。我知道自己的心思被她料中了,也只好笑了一下。

白素道:“聽你們說得起勁,所以沒有打擾。”

胡說和溫寶裕兩人,一看到了她,有大大鬆了一口氣的神情,彷彿他們的問題,我還難以替他們解決一樣。

溫寶裕問:“你全聽到了?”

白素道:“大半——”她忽然揚起手來:“我猜猜,那木乃伊,白布條下面裹着的,不是人。”

胡說和溫寶裕一聽,像是遭到了雷擊一樣,直跳了起來,張大了口,瞪着白素,出氣多,入氣少,一副就快“天不假年”的樣子。

我看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怎麼知道?”

白素道:“剛才你神情古怪,胡說叫着:“小寶,他知道布條裡包着什麼了。”

他不說“包着什麼人”,而只說“包着什麼”。由此可知,他們解開布條之後,發現包着的,並不是人。”

我立時向面無人色的胡說和溫寶裕兩人望去,兩人失魂落魄的點着頭。

我不禁好奇心大起:“包着的是什麼,把你們兩個,嚇成那樣?”

兩人甚至上下兩排牙齒在打戰,異口同聲道:“不——不知道——是什麼。”

我剛想斥責他們:那像話嗎?他們一定已解開過白布了,卻說不知道是什麼包在白布下面。可是一轉念間,我想到,那一定是他們如此害怕的原因,所以心中也不禁怵然,不再出聲,等他們自己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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