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空气似乎凝固了。
艾尔莎是一个表面冷淡的人,她本以为难堪这种情绪一辈子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很显然她错了。
“墨汁?”
“嗯。”
“……”
艾尔莎冷静地从书桌上下来了。
“噗……”
“不要笑!”
艾尔莎发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
“我没笑,”罗夏捂着嘴,别过了头,“是脸自己在抽筋。”
“你!”
艾尔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红,当然,绝不是因为什么害羞。
尴尬和愤怒占了百分之九十多,剩下的那点,可能是杀了罗夏的冲动。
“喂,”罗夏转回头,看着站在书桌前,咬着嘴唇隐隐有些泪光的艾尔莎,说到,“别哭啊,要不……我给你找一条裤子?”
“我没哭!”艾尔莎狠狠地一擦眼睛,“这只是眼睛里的水!”
那还真是谢谢你解释眼泪的定义啊。
“咳咳,”罗夏决定不继续搞她心态了,他已经隐隐感觉到这女人的情绪不太稳定。
“你找我,是想清除掉我的记忆吗?”罗夏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见罗夏主动岔开话题,艾尔莎终于冷静了一些,但罗夏说的话,却让艾尔莎目光微变。
“你知道我的身份?”
“啊?”罗夏比她更加惊奇,“难道你在掩饰你的身份?”
艾尔莎脸上一僵,还没说话,就听罗夏自言自语道:“奇装异服,晴天撑雨伞,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命案现场,一副我是神秘人的气质,怎么看都是什么特别行动队之类的吧……”
艾尔莎哑口无言。
沉默半晌后,她才开口道:“我叫艾尔莎,市政府特殊防御部成员,负责处理紧急疫病。”
听完她的自我介绍后,罗夏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她。
一个高挑的马尾,加上一件并未系上纽扣的小外套,一条缠满纹饰的腰带收束着她的腰身,看起来干净利落又神秘美丽。
“哪里不对吗?”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尴尬,这次面对罗夏正常的打量目光时,艾尔莎也有些不自在。
“没有,你很漂亮,所以多看了两眼。”
罗夏没有撒谎,艾尔莎的确是一个少见的美人,酒红色的高挑马尾,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让她显得格外出众。
艾尔莎没有被罗夏的说辞迷惑,罗夏并不知道,她的感官可以察觉到一些常人不可见的细微变化。
比如……罗夏在打量她时的心理波动。
他绝不是因为她的美丽才多看了两眼。
“你和我了解到的罗夏截然不同,罗夏·莫里森先生。”艾尔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对于自己被她提前调查过这件事,罗夏并不感到意外,以前的“罗夏”是个什么样的人稍稍去都兰大学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人都是会变的。”罗夏笑了笑。
艾尔莎向前两步,说到:“我需要询问你一些事。”
意料之中。
罗夏靠在床头,说道:“我会尽到一个优秀市民的义务。”
艾尔莎没有说话,而是掏出了一个小册子与一支黑色的钢笔。
“你怎么识破的凶手?”
“她?”罗夏挑了挑眉头,“我没识破啊,本来清晨高高兴兴,突然冒出个人说你是凶手,你气不气?”
“反正我很生气,她能说我是凶手,凭什么我不能说她是凶手,对吧?美丽的小姐。”罗夏笑眯眯地说。
艾尔莎停下了记录的笔,注视着罗夏。
“真的吗?”
这一刻,面对艾尔莎的注视,罗夏第一次生出了些不自在,四周的空气仿佛突然变得紧密,心情也没来由地躁动。
“也许吧。”
罗夏别过了头。
艾尔莎沉默片刻,目光转向了小册子,继续写着什么。
“为了公平,我们能不能一人一个问题?”罗夏忽然问到。
艾尔莎笔一顿,抬头看着他:“你可以提问,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没问题!”罗夏一口答应下来,不回答没有关系,沉默本身也是一种答案。
“你口中的紧急疫病是什么?”
“……”
“特殊防御部是什么?”
“……”
“你多大了?”
“……”
“晚餐吃了吗?”
“……”
“要换裤子吗?”
“不用!”
艾尔莎手下一用力,笔尖的墨水溢出了一大滴。
“好吧,我问完了,该你了。”
罗夏给了个你随意的眼神,舒服地靠在了枕头上。
“离开格林夫人家时,你看到了什么。”艾尔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今晚从窗口翻进来那一刻起,就是一个错误。
“尸变。”罗夏没有隐瞒,就像在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艾尔莎眉头一皱,“当时菲林警员也在场,为什么你不救他。”
罗夏给了艾尔莎一个看白痴的眼神,“我不想妨碍公务。”
“说实话!”
艾尔莎的声音大了一些,让罗夏打了个哆嗦。
“我有机会走,他当然也有机会,谁知道他当时做了什么决定?大家都是成年人,后果自己承担嘛,别怪我啊……再说了,他不是没死吗……”罗夏有些委屈地叨咕着。
艾尔莎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他没死?”
罗夏再次上上下下地看了艾尔莎一眼,那种眼神里充满了对艾尔莎智商的怀疑。
“美丽的小姐,那二层住房没隔音到这种地步吧?他要是真出事了叫都不叫一声的?”
艾尔莎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脾气也可以很差……
“虽然尸变了,但整个过程还没完成,你和你爸爸早就到了院门口,既然还有空打着伞在外面凹造型,就说明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那种地步,菲林哪里会出事?八成被你们物理清除记忆后送回了警署。还有啊……”
“够了!”艾尔莎一声大喝,笔尖刺透了记录册,盯着罗夏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那不是我爸爸,是我哥哥!我们也没有什么物理清除记忆的手段,只能催眠!催眠!”艾尔莎合上了册子,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转身跳出了窗户。
“艾尔莎小姐,这就走啦?喝不喝红茶啊?”罗夏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就在这时,一道乌光从窗口射了进来,擦过罗夏的鬓角,直直地钉在了墙上。
“嘶……”罗夏脖子一缩,倒吸一口凉气。
她生气了……
但是,为什么呢?
女人真难懂。
罗夏朝墙上看去,钉在墙上的是一支钢笔和一小页纸。
“你的识破激怒了它,它会来找你复仇。”
罗夏用力拔出了钢笔和那张纸,脑子里浮现出的,是那个白裙女人的身影。
艾尔莎的用词是“它”,看来,事情会比想象中麻烦和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