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公子浅然一笑,用以折扇将那盘距离男子很近,却尚未食尽的豌豆盅移至桌边,换上一杯酒盏道!
“想必经过此番历练,世子的性子也可有所磨砺,日后有言直谏是好,却要思虑周全才是。”
“多谢殿下的教诲,臣日后定会三思而行...!”
布褛男子端起酒杯,却又眉头一拧,似陷入了深深忧虑:“只是那宫中.....,殿下还需万分小心与防备!......”
墨衣公子旋即打断了他的话:“宫中之事,我并非一无所知,待我几日后办事回来,你再与我慢慢细说也不迟!”
“漠风!”墨衣男子一声指令,身后侍卫便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银色木盒。
“这是?......”
布衣男子伸手接过。
“这是我们暗银卫的特制暗哨,若我与公子不在时,世子遇到危险,便可吹响此哨!需知此哨吹而无声,只有暗卫才可听见!”
漠风谨慎叮嘱他!
“现下世子就好好休憩几日,几日后建南王府的马车自会来接您!”
“好!一切都听殿下的安排!”男子点头。
半晌后,一直躲避在窗沿后的小青雀,也扑动着羽翅飞向远处!!
浓郁的饭食香气打饭庄里飘散而来,我与吉吉一大一小,一人一狗!四眼直勾勾的站在天香楼泛着熠熠金光的门匾下。
望着饭楼里的来去不断的食客,我用力吞咽几下发干的嗓子......!
微风轻拂过高高垂挂在半空中的彩色绸幔,拍在我略显脏兮兮的脸上,痒痒的!
“咕噜噜......”“咕噜噜噜.....”
两声巨大的肠胃蠕动声引起了周围人的一群侧目!
一个斜倚在门口前身材粗短,皮肤黝黑的胖子已经手握一根长长擀面杖,眯着鄙嫌不屑又威胁气息十足的眯缝眼睛,足足盯着我瞅了半晌!
毫无疑问如果我胆敢跨越雷池一步,必然会受到他不留余力的无情揉虐!
眼看胖子口中“瓷儿...瓷儿...”发亮的两排黄牙,我恶寒寒地抖了个激灵,随即囧囧从地上一把捞起小黑,快步窜到了偏间的房檐下。
先前听路卓提起过,这天香楼也算是芙蓉镇上数一数二的名流饭庄,那日他怀中拼命护着的鸡腿就是从这里讨来的。
回想着那日鲜美可口的鸡腿肉,我那干瘪不争气的肚子就又“咕咙咙”叫了起来。
脑中馋虫无知无觉被勾起,寻着一缕诱人心魄美食饭香的我,恍悠悠来到了一扇屋窗下。
——“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我又惊又窃地望着屋内的美餐,垂涎直下三千尺,浑然不能自控!便麻溜的一踮脚,一蹬腿,一个纵身就利落翻了进去。
此刻为了有一口好饭吃,就算被那胖子用擀面杖劈成两半也值了...!
我暗想着,有句俗话说的很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当你快要饿死的时候,生存之道就再无关乎道德!
该做坏事的时候嘛,就应该二话不说先下贼手!
——错失了良机怕是要悔恨终生的...!
“小吉吉!姐姐我今天就用大鱼大肉,填满你的小肚皮!”
我信誓旦旦盯着吉吉黑亮亮的小眼珠,悄声说道,吉吉也“哈哈”的吐了两下舌头,表示赞成!
我乐得一声奸笑,迅速翻窗入门后,忐忑环视四周,偌大的房间恰巧空无一人,正是适合作案的良好时机!
小心翼翼踮着足尖小跑到门口,阖上了那半开的镂花木门,便迫不及待直接扑上了饭桌。
小家伙也被我抱上了饭桌,吃得那是一个撒了欢儿——尾巴摇摆,摇摆,不停摇摆!
我乐得一声呵呵,挑起桌边的筷子也食指大动起来...,左手一口豆皮香菇卷,右手一块儿精馏小鱼片儿,左一勺麦仁豌豆盅那是右一勺鲜虾小鱼丸!
——待那各色汤食全下入口,我竟无比惊惶地深陷入一种茫然无措之中。
“谁他喵...这么缺德!...竟在饭里...下了...额...毒!”
我捂着肚子痛苦的闷哼起来,额上渐渐渗出一片冷汗,也再顾不得去擦!
仅数秒之后,一股憋涨生疼的绞裂之感,急急于腹腔冲上了胸口!
“劈啦”一声脆响,几个雕花青玉菜盘,也随我蜷曲的身子一同摔落在地!
喉咙一股腥甜血气一阵剧烈翻涌,我再难忍住,一口气呛了出来!顿时,精美的花色地毯上被喷洒出一片暗红色血污!
我只感身体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被掏空了一般,嘶嘶...地闷哼起来,双眼视线也开始逐渐涣散。
朦胧之中,吉吉焦急地围着我转了起来...
随后!我的眼前便恍惚出现了一双好看的墨色云靴,那靴子停留了没一会儿,便感到身子一轻,失去了知觉!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的我时而在冰冷透骨的寒天雪地里打滚,又好似堕入了无边无尽的焚身火海。
梦境中的景象显得十分陌生却又无比清晰,也让我体会到了亲身经历一般的真实感受。
梦中的我曾在一个视线昏沉的暗寒之夜,一路追赶着一只虎妖,把它打了个屁滚尿流,嗷嗷直吊着嗓子哭爹喊娘!
一逃一追...便不觉间打到了天目崖顶。
我清楚地感受着那崖顶的软泥很是滑脚,可我却好像不甚在意,依旧沉稳对付着它!
神色间很是自得地睥睨着犹如猎物般的虎妖,好似它只是一只区区不值一提的小小角色。
梦境中的我,可以飞身纵跃,日行千里,会念诀生符,还能凝气化鞭,一招一式都是如此轻松!
——可一个不留心,终是酿成大祸!
待脚下打滑,正处摇摇欲坠之际的我欲稳身形,却遭到了那虎妖重重一击,失重的身体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坠落下去。
后来我梦到了一个女人,那是一个我似曾熟悉的清晨,也似曾熟悉的青竹小屋里,满身伤痕的我虚弱地靠在床头!
而不远处的女人,也半趴在木桌上,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我轻轻唤问着那个背影:“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梦里!...”
她未有回答,却应声而醒,看那模样似是做了一个十分疲惫的梦。
“阿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