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对于郑昭仪杀人一事也只是简单的问了问我,我自当把我知道的都说出,世民也只是点着头,不再询问,后宫之事,一切还是由长孙皇后做主,世民一直相信长孙皇后的能力。
怕是最近公务缠身,世民刚躺在床榻上就睡着了,沉重的喘气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窗外忽明忽暗,像是有人拿着宫灯在窗廊下走动,这么晚会是谁。我悄悄起身,怕惊动熟睡中的世民,也害怕惊扰了窗外的人。
我披着披风走出寝殿慢慢走近,果然是有人在走廊处走动,“谁?”我轻声叫道。
那人拿着宫灯快步朝我走来,“奴婢未央。”
“你怎么在这里。”
“今夜奴婢当差。”
我稍稍舒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吓自己了,我点了点头,交代了她一番便又回房,世民的依旧睡的很熟,我也赶紧躺下,毕竟时辰真的不早了。
由于颜寒要调查郑昭仪一事,所以也就无法在随时随刻跟着世民,我这了却成了他经常来往的地方。我和他见面并不多,只是每次看见颜寒,总能见到未央在一旁,严寒如此冷漠之人竟然会和一个宫女这样聊得来,我还真是好奇。
不过最让我好奇的不是他俩,而是杏儿,前两日还在指证自己的主子,今日就和太监有说有笑,惜晴却也认得那太监,没想到竟是金昭仪宫中的。
宫中的宫女太监相互照应也不是什么稀罕之事,只是这杏儿,却丝毫没有被自家主子之事所困扰,真不知道是郑昭仪平时不得人心,还是这杏儿忘恩负义。
“这郑昭仪还真是与妃位无缘。”惜晴看着不远处两人在嬉笑不由的说道。
我有些纳闷“为何。”
“凭着郑昭仪在老王府的地位,进了宫也是要封妃的,只是就在下圣旨的前一天,竟然给撤了,缘由却也和现今如出一辙。”
“杀人?”我问道。
“也可这么说,当年老王府有一个林氏,因为给郑昭仪喝了不该喝的药被逐出了王府,最后却惨死在了回乡的路上。说来也巧,在封妃的前一晚,竟然在整昭仪宫中发现了当年林氏的贴身手镯,就因为这事,错失了封妃机会,如今,又重蹈覆辙。”惜晴说着还有些惋惜之情。
“怎么能光光凭一个手镯便下定她就是杀人凶手?”
“听闻那个手镯是当年陛下赠送的,全长安城仅此一件,当年郑昭仪也看上了那个手镯,还为此生了好久的气。而且郑昭仪也说不清这手镯为何会出现在她那里。”
当年林氏一案我也在场,我突然想起来,那时的自己总觉得林氏是被冤枉的,而幕后主谋的金氏也就是现在的金昭仪,只不过当年被别的事耽搁了,却忘了此事。如果当年事金昭仪使得坏,那手镯之事也是她?甚至最近这件事也是她所谓?
“惜晴,带我去金昭仪那里。”
惜晴愣了一下,却也没问为什么,便在前方领路,我和香舍跟随其后。
金昭仪的宫殿虽算不上气派却也是精致的很。我刚进大殿,金昭仪便走了过来行礼。
虽进宫一段时间了,却也没怎么好好的瞧过金昭仪。她也算是一个美人,难怪在王府的时候就从一个丫鬟成了主子,可她的美却不张扬,只是淡雅的妆容便犹如出水芙蓉一般胜过千花万朵。还有她永远浅色调的服饰,更是没有丝毫浮夸,如果不是因为容貌极美,这身装容是不可能在美女如云的后宫有任何作为,不过金昭仪除外。
“昭淑妃娘娘如果想见臣妾,可差人通报便是,何必大老远亲自赶来。”金昭仪说着,将新端来的茶杯中斟满了茶。
我拿起杯子,问了一下又轻轻的呷了一口,“只是闲逛,就逛到你这来了,不欢迎吗?”
“娘娘能来臣妾这里,是臣妾的福分,哪有不欢迎之说。”
“刚我进殿里看到,伺候的太监就俩人,你刚晋升昭仪,也是该赏几个宫人了,回头本宫就跟皇后殿下说一说。”
“娘娘不必费心,这些人伺候臣妾就足够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金昭仪说的是,这奴才不在多,最重要的是重心,哪像郑昭仪宫中的杏儿,前两日自家的主子才遭了难,今日就和别宫的小太监有说有笑,这样的奴才不要也罢。”
金昭仪听到这话,也大概明白了些什么,没有说话,而是喝着茶。
我翻了翻倒扣在桌上的书,是一本穴位书,“没想到金昭仪竟有如此雅兴喜欢看这类书籍。”
“娘娘取笑,打发时间而已。”
“不过,金昭仪在王府的时候,就很喜欢研究医药的书籍吧。”
金昭仪听到我的话,惊住了,可也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原来的微笑,“臣妾只是喜欢看一些书籍,要说研究,却谈不上。”
我们香相顾,一起喝下茶杯中的茶水,那茶香顺着喉头蔓延全身。金昭仪应该意识到,今日我来这里并不是寒暄,她更没想到我会大胆提起秦王府的事情,如果她心里有鬼,那她又会有新的动作。
从金昭仪那里出来,便直径回了凤栖殿,并吩咐惜晴找来颜寒。没一会儿功夫,颜寒便到了,我将我心中的疑惑讲给他听,希望他那边能朝着这个方向查下去,看看有什么收获。
不用我说,凭借颜寒的经验,已经查到些问题,首先是那个红梅宫女的尸体就有问题,原来在头部发现一个针眼的细孔,经过检验却从头顶处拔出一根纤长的银针,而让红梅致命的便是这插入头顶百会穴跟银针,至于她身上的伤,虽然伤势很重却还死不了人。
此时却又让我想起了金昭仪看的穴位书籍,对于身体各穴位,金昭仪应该不陌生。如果凶手是她,根本就没有疑惑,熟知穴位的她应该能准确对红梅一招毙命。
只是如今缺少证据,金昭仪为何要陷害郑昭仪,她们又有何仇恨。
颜寒也觉得我说的有一定道理,不妨查查金昭仪和郑昭仪之间的关系,说不定能有重大发现。
久久愁眉不展的颜寒终于有些放松了,闲聊了几句又匆匆的告辞。
“未央。”我叫住前来上茶的未央,“送送颜将军。”
颜寒突然僵住了,连说了好几个不用了,可我还是让未央送颜寒除了宫殿。
“公主,很奇怪。”
香舍看着两人走去,有些神秘的说道。
“有何奇怪。”
“总感觉未央神神秘秘的,很不合群,其他宫女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敷衍几句,而且总是喜欢在厨房转悠。”
“这几日夜里都是谁当差。”我问道。
“秋雪因为当差打碎了一只花瓶,被罚在夜里当差五日。”
香舍这么一说,我却一惊,前两日夜里我还见到未央,她却说是自己值夜,她在说谎,可为何要说谎,再加上香舍说的那些奇怪事,更是让我不解。
“香舍,最近多留意未央,不过千万别让她察觉了。”
香舍点着头,回应着。
傍晚,世民却饶有兴致的来看我,我也准备了一桌饭菜,还让未央准备了一壶酒。原来是******残余势力被彻底瓦解,难怪会如此开心,一杯一杯酒下肚,一边说着,一边吃喝着,或许是因为太高兴,一壶酒下肚已经是昏昏沉沉。
我命人将市民抬如寝殿,世民还是拉着我的手不放,嘴里喃喃的说着,“禹歆,别走,别走。”
我听着满心的高兴,不过现在有更要紧的是要做。
我和香舍都推出了寝殿,没一会儿功夫,便有人潜了进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未央。看到躺在床榻上的世民,从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
在匕首还未插向世民的时候,香舍破门而入,夺下她手中的刀。
香舍将未央带入偏殿,未央很是冷静,并没有大吵大闹。
“你们早就知道?那酒也是你们换下的?”
“也只是有些疑惑,没想到你竟是这个目的,难道杨妃也与此事有关?”
“不,与她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
“颜寒呢?”
“他也不知道。”
“你为何要刺杀陛下?”
“既然被你们抓到,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没想到未央什么都不说,虽然我很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可我也不是善于用刑逼供之人,我让香舍将未央困在她的房里,此时不要声张出去,今日的事情,就当没发生。
世民不可能对未央做什么,如果有什么他们见面怎能如此轻松,那就是有什么仇恨。未央是前朝公主,或许是为此进宫?
既然未央什么都不说,也只能从杨妃那里入手了。
第二日世民昏昏沉沉的醒来,却不记得昨晚喝了多少酒,我也只是逗趣了他一番,并没有说未央之事,自己想想也有些后怕,如果未央再快一步,我这种拿皇帝安慰开玩笑的举动说不定会被凌迟处死,不过,还好一切都在计划之内。
世民去上朝,我却也没闲着,又赶紧向杨妃宫中走去。一路上我还盘算着,怎么跟杨妃开口,或许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有这样的想法,又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进了大殿我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未央为何进宫,又为何来我宫中?你可知道她的所做作为?”
杨妃听我此番话有些惊讶,赶紧将旁人都遣去,又将我拉进偏殿。
“未央之事我知道瞒不了妹妹,当初也不想隐瞒妹妹,只是想要说,却又说不出口。”杨妃踱来踱去,一副很不安的样子,又有些难为情。
我有些着急,“到底怎么回事。”
杨妃见我已没了耐心,便一五一十的将关于未央的事情慢慢的讲出。
原来隋朝覆灭之时,未央只有五岁,因为宫中暴乱,便被奶娘带走抚养,虽然杨妃也试图寻找过未央,可始终都没找到。一年前世民登基,宫中新招了一批宫女,没想到未央竟也在其中,还被分到了皇后那里。杨妃初见未央并没有认出,而是见到她手背上的四颗连成一条线的痣才认出。本以为相认是件好事,没想到未央进宫目的却不是为了额这个,真正目的是要要谋害皇帝,原来,从小到大,奶娘灌输给她的思想都是为父报仇。
杨妃对于自己妹妹多年的遭遇感到同情,却又对她为父报仇的思想感到恐慌,无论如何劝解,未央从未动摇过要刺杀皇帝的心思,心中还埋怨着自己的姐姐竟然嫁给杀父仇人。可要杀皇帝岂是易事,世民身边有颜寒,未央更是难找到下手的机会。此事,杨妃只对颜寒说过,颜寒也为了保全未央性命从未对其他人提过,只是处处监督未央的一举一动,防止她伤害世民。
昨晚未央还口口声声的强调此事其他人都不知,看来他心中还是有想要保护的人,这也说明未央还有得救。
“你讲这些告诉我不怕我在陛下面前告状。”
“我相信娘娘的为人,未央本性不坏,还请娘娘能帮帮她。”杨妃看着我像是看见了救星。
“她要害的是皇帝,如果传出去了只要是和她有关系的人都会被牵连,我没有理由去帮她。”我很果断的拒绝了杨妃的请求,对于这件事我一点儿都没有犹豫,“今日我就将未央送入她你宫中,从今往后由你看管,她的一切我就当不知道。”
杨妃突然跪地,对于这样一个一身傲气的高贵女子,下跪是件很难的事,却为了未央跪在我面前,“娘娘,求您救救未央。”我不解的看着她,杨妃继续解释道,“未央早就恨透了我嫁给陛下,更不用说听我的劝解。而这后宫之中也只有娘娘您值得我信赖,也只有求您帮帮未央。”
“你可以找皇后殿下。”
“不,不可,皇后殿下一向秉公处事,就算她再怜惜未央,也不会为此轻饶威胁陛下性命的未央。”
“那你又怎会如此信任我,相信我不会说出去。”
杨妃停住了,看着我,却又不得不说,“娘娘虽百般澄清自己的身份,可我知道,你就是当年住在秦王府的裴禹歆。”
“就凭我是裴禹歆?”
“是。”会的的如此坚定,可无论我是谁,如今的我都不会选择冒这个险,不是心变的狠了,而是心变的胆小起来。
“我帮不了你。今日我就会让未央离开。”
无论杨妃在身后如何召唤,我丝毫没有留恋,直径离开大殿,我不能再有任何怜悯之心,如今自己身在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未央之事涉及到甚广。想着,脚下的步子迈的更快了,赶紧离开这里,害怕自己慢一步会后悔刚才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