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处事是极为小心了。”嘉绾回头,不知何时,青泓早已光临四季春了,一只处在门外没有进来。
“臣妾身为王爷嫡妻,自然是要处处为王爷着想,替王爷分忧解难。”嘉绾会心一笑,停下了手中的事物。
她以为,若是没有什么事,眼前的这个男人,怕是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烦,没想到,他依旧惦记着她么。
嘉绾唤鈊云备上糕点,自己则帮青泓退去身上华物,依依跟他说着柳抚醉临盆事宜。
“想来,柳格格临盆也就这几日了,王爷极为重视,臣妾不敢不尽心,已经有两位接生麽麽再府中候着了,臣妾也向皇阿玛进言请来了宫里头医术最为高明的陈太医和缊太医了,另外还请了京城有名的大夫。”
青泓凝神片刻,扫了殿中一眼,叹了一口气:“嗯,福晋做事不可为不够尽心尽力了。”
嘉绾欠身:“王爷看重的,便是臣妾看重的,臣妾替王爷着想,也是情理之中。”
青泓满意的点点头,眼神微暗,他的目光在嘉绾身上微微一荡:“只是,你为人处事一定要这般心思缜密,滴水不漏么。”
嘉绾微微一惊,青泓的话,如同一颗石子落入了她的心中,泛起涟漪,低眉颔首:“臣妾不过是行本分之事,何来心思缜密,王爷抬举臣妾了。”
青泓欲想再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么多年了,她始终如此,处处顺服他,听从他,最可怕的是连自己也习惯了她这副没有生气的模样。
他和她夫妻多年,从前有说不完的耳畔私语,如今见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傍晚,青泓直接在四季春用了晚膳就歇下了,他在皇宫里熬了一天了,实在不想花心思再去宠谁了,唯有在嘉绾这里,他最安心了。
夜间十分,抚醉突然临盆,嘉绾和青泓都已经睡下了,芊墨不好再去四季春打扰王爷福晋休息,只好拐去了水云间找桑榆做主。
桑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好奇道:“你这么晚了来本福晋这作何?”
芊墨忙下跪急道:“榆福晋,求您救救我们主儿吧,我们主儿今日夜里肚子痛的难受,想着是要临盆了,两位接生麽麽也已经候着了,可是奴婢看着两位麽麽进去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主儿还是生不出孩子,痛的快要昏死过去了,女婢实在拿不定主意了才惊扰了榆福晋。”
孕妇生子都如同鬼门关走一遭,这个她还是知道的,可是柳抚醉生子与她又没有关系。
桑榆瞧了一眼芊墨,疑惑道:“你们主儿临盆就临盆了,为何来找本福晋拿主意?”
“王爷今日再大福晋房中歇下了,奴婢不敢惊扰了王爷,所以特来求榆福晋做主。”
桑榆浅浅叹了一口气,原来是怕惊扰了王爷,怕是今夜自己必得去看看抚醉了。
“行吧,孕妇生子并非什么大事,不必再要王爷福晋漏夜赶来,扰了王爷福晋,我同你去瞧瞧吧。
芊墨一脸喜色连连磕头,桑榆匆匆梳好发髻,就和芊墨一同赶去了醉香阁了。
芊墨深夜惊扰水云间,樱脂自然是知晓,她不放心桑榆,也一同跟去瞧看了。
几人才到醉香阁院内,就听到屋里凄惨撕裂的喊声此起彼伏。
这样撕心裂肺的叫声,便是光在院外听着,都叫人心疼。
樱脂和她的侍女等在了大殿候着,桑榆跟着芊墨去了产房查看境况。
只见屋里的女人,早也喊的没了力气,汗水浸湿了被褥了,双手紧紧拽着被褥,乌油油的发丝早已枯竭,连桑榆看了都有几分心疼。
两位接生麽麽知道桑榆来了,也顾不得行李,焦急的帮抚醉接生着。
“柳格格为什么迟迟生不下来,到底怎么回事。”桑榆第一次看见这种血腥场面,一颗心突突直跳。
“回福晋话,这孕妇生产哪有那么容易的,迟迟生不下也是常识,福晋不必担心,产房血腥,还请福晋玉步移至正殿候着吧。”其中一位麽麽说到。
“不是说请了宫里的两名太医么,为何本福晋没有瞧见。“
“这…这太医身为男子,如何能在王爷后庭候着啊,早些时候已经去请了,想着快要到了。”另一位麽麽接了桑榆的话。
桑榆忧心的看了看抚醉,此时的抚醉早已没了力气,连喊都喊不出了“:行吧,本福晋去正殿等着。”
说罢她就移至正殿和樱脂一起等着,抚醉这胎,人人都知道王爷极其重视,她自然也不敢怠慢,在这里等着,里头也好有个照应。
孕妇生产困难,她是知道的,可是她不知道竟是如此的恐怖,柳抚醉那副仿佛像是被生生撕烂,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现在想想她都觉得害怕。
樱脂紧紧握着桑榆的手,给她一个支持。
产房里,柳抚醉喝了几口水来补充体力,此起彼伏撕裂般的叫喊声又次响起,如雷贯耳,化作一把把长长的锥子,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桑榆的心。
屋里侍女一盆接一盆换着净水,端出来的却都是血水,几名侍女更是不敢丝毫怠慢,健步如飞一般,吓得桑榆几次都忍不住想冲进去查看境况。
陈太医和缊太医都已加急赶来了,和桑榆行了礼,便进了产房,为抚醉施针定气,一针针下去,抚醉反而没能定气,反而喊的更痛苦,反复体内有一股厉气要把她撕裂一般。
又一针下去,里头的叫喊声戛然而止,随之,一名接生麽麽惊呼连连,冲出产房。
桑榆哪有一心情喝茶聊天,一整颗心都悬着,麽麽出来连声大呼:“榆福晋,不好了,方才奴才替柳格格摸正胎位,隐约能感觉到这肚里的胎儿气息孱弱,无力,仿佛没气了一般,若是这样,非但不能顺利产下孩子,还有可能连累了柳格格啊。”
“你胡说什么,明明柳格格日日用了补品,胎儿怎么会瘦弱。”桑榆再也坐不住,厉声质问。
“奴才也不知”麽麽怯怯回道,表示自己真的无能为力了。
难道这个孩子真的保不住么,那青泓一定很伤心吧。他明明极其重视这个孩子的。
桑榆跌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怔了怔,幸好有樱脂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