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子年五月三日
荆州
今日的雨下得格外的大,秦氏在院里廊前踱步,身旁的丫鬟试探道:“夫人,小姐回来一定会有人通报的,你别担心了还是进屋吧,外面湿气重,小心伤了身子。况且小姐身带功夫……”秦氏看了眼说话的丫鬟,那丫鬟颤颤巍巍的低着头。秦氏准备教训着多嘴的丫鬟,院外着急忙慌跑来的小厮。小厮欠身道:“夫人,不好了君主要相小姐动家刑。”秦氏提起裙裾跑进雨中,身后的丫鬟急忙撑伞跟上。
秦氏语气有些急切问道:“在哪找到阿九的?”
小厮欠身回答:“酒馆里,还砸了好些东西,出言不逊得罪了不少人。”
秦氏走的有些急差点摔倒,几个丫鬟吓道:“夫人小心身子”
禁堂
瘦小的女孩跪在院中,雨打的让女孩睁不开眼睛。四周廊下站了许多人身着青衣,每人手中抱着琴。一一坐定,待家主发话。
“阿九!”秦氏大喊,跑向院中跪着的女孩。接过丫鬟手中的披风,给许知九披上。抱着冻的发抖的许知九,秦氏向许品德道:“她左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怎能这样罚她!”
许品德惊讶秦氏来的这样快,看向跟进院的小厮心中了然。“嫂嫂,她目无尊长,还打伤陈家小公子。女儿家醉酒不归,要不是酒馆人找上府,我竟不知她这样大胆。”
许知九推了推秦氏道:“大伯母,你快些走,阿九一会还要去含风院吃汤圆。”秦氏眼角也湿了,眼看劝不了许品德。禁堂行刑时没有内力的人是受不了的,所以许知九让秦氏离开。秦氏被丫鬟带走,丫鬟劝道:“夫人,小姐说想吃汤圆,我们快些回院,给小姐煮些。”秦氏手帕掩鼻哭泣,可怜的小娃娃。没娘疼没爹爱,从小被人喊杂种到大,无论做的再好也从未得到父亲的肯定。幼岁便受了许家传说中的家刑。
琴声响起,犹如无形的刀都打向雨中跪坐在许知九。许知九嘴角溢出鲜血,忍痛不发出声音,手指扣进掌心。许知九受着千刀万剐之痛,却没有伤到白皙的皮肤。雨中的女孩目光狰狞的看向暗中的许品德,许知九废力的站起来,一步步走向他每每都被琴声掀翻,重重的摔在地上。三番五次许知九再无力气,仰躺着地上,雨水打在脸上进入眼里,钻进心里。琴声夹着内力将仰躺着地上的许知九,掀翻撞着廊柱上。琴声停止,从始至终许知九从未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承受着。
许品德对身边的侍卫道:“找人送回红暖院,好生养着。”走了几步又道:“少往含风院跑。”
“是,那主君陈家那边怎么办。”
许品德把玩着手里的珠串想了许久才道:“登门致歉。”
“是何人去?”侍卫问道。
许品德冷笑一声道:“商上给许家使绊子,现在又出来蹦跶,将军府这么多下人,谁不能去?”
“是,属下这就去办。”侍卫准备离开时,被许品德叫住道:“找些时日就别让陈家小公子出来蹦跶了,早日入土为安吧?”侍卫表情微震,看样子主君是真的生气了。
许知九半月前与李淮水出城护送一批货,回府时脸色就不对,那日怒气冲冲的找到许品德,质问秦钟的下落。许品德骗许知九说解了秦钟母亲的奴仆身份,他母亲便带他离开了。许知九并未起疑,可不日前护着货走到一半,便跑回来了。
在书房与许品德大吵一架人就不见了,三日后才有人来将军府说许知九在酒馆里,喝酒打伤了陈家宝贝疙瘩陈简然,陈家派人直接抓了许知九,说要送官鸣冤。荆州城谁人不知荆州的几个当官的不顶事,鸡毛理短还能管管,现在直接送了了个,荆州“保护神”的女儿,谁人敢管,个个在堂上跟唱大戏似的,不是假装摔倒,就是肚子痛,还有一个在去堂上的路上,吓的直接称家中妻生子。最后还是从军中赶回来的许将军许品德,将许知九带走私下解决此事。个个看热闹的讪讪的作鸟兽散,毕竟荆州在地界朝廷不管不问,许家兵又如此强悍……谁人都不想触将军府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