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暖阁内,朱元璋一脸开心地喝着茶,太子朱标,朱樉,朱棡和朱棣四兄弟笔直地站在他面前。
朱元璋最终还是放弃了想要在众位大臣面前考察诸位皇子的想法,因为他害怕这几个家伙万一出点洋相,自己的脸还不都丢光了。
但朱元璋还是把身边的一些重臣叫了过来,这其中就包含韩国公李善长,曹国公李文忠,刘伯温,汪广洋还有宋濂。
“你们挨个给朕说说,最近学了什么?太子先来吧。”朱元璋把茶杯放下,端坐好身体,太子朱标今年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学识恐怕早就超越了他这个老爹了。
朱标节选了一段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里的《论语集注》中的一段话,并结合近日的会试,阐述了人才对国家的重要性,不仅朱元璋都听得头头是道,就连宋濂和刘伯温这样的大儒也连连称赞。
秦王朱樉的才学远不如朱标出色,但好在这几天也是花了时间看书的,也获得了朱元璋的称赞。
“老三,你呢?来给父皇说说,最近看了什么书?”
在场的众人都能明显的感觉到,朱元璋对朱棡的态度要和善了不少。
“儿臣,儿臣……”,朱棡哆哆嗦嗦地站在了朱元璋面前,吓得脸都紫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濂此时比朱棡紧张多了,昨日刚在皇帝面前表扬了你,你今天就来这一套,这不就是摆明了坑我吗。
朱元璋的火气慢慢上来了,他看了一眼正在擦着汗的宋濂,宋濂这是个忠厚老实之人,绝对不会对自己说谎,那么原因就只有一个,就是朱棡这两日压根就没在看书,
“说,你这两日干什么呢?”朱元璋暴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把桌子上的茶杯都震到了地上。
天子一怒,伏尸万里。
上到太子,下到太监宫女都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儿臣,儿臣在做舆图。”事到如今,朱棡也不能在有所隐瞒了,低声说道。
舆图!?朱元璋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想,合着这两天通宵达旦的读书就你还会做舆图,你知道舆图是什么吗?
“把你的舆图拿出来让朕看看。”朱元璋阴冷着脸,低声说道。
朱标为自己的弟弟捏了一把汗,他了解父皇了,一旦父皇开始低声说话,那接下便会勃然大怒了。
“儿臣未带在身上。”
“那就回去取。”朱元璋还在克制着自己的内心的愤怒,直到朱棡跑出了乾清宫,朱元璋便开始破口大骂。
“刘卿家,你是这方面的行家,你跟朕说一说,这朱棡是不是在胡闹。”
刘伯温早就料到朱元璋会问自己,但是朱棡在怎么胡闹,那也是皇帝的亲儿子,自己说话那不是挑拨人家父子感情吗?
“但说无妨。”朱元璋见到刘伯温迟迟不说话,便知晓了刘伯温心中的顾忌。
刘伯温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晋王殿下为国分忧,其心可嘉,但是想要画一幅舆图谈何容易,那得需要实地勘探,少说得数十年的时间。”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狠狠地砸了些桌子,李文忠身为朱元璋的亲外甥,朱棡的表哥,还是能够站出来劝慰几句朱元璋的。
“晋王殿下也是为国分忧啊,陛下还是消消气。”
朱元璋挥挥手,“诸位爱卿都起来吧,这件事情跟你们无关,都是朱棡在胡闹。”
之所以这么生气,并不单单是因为朱棡熬夜画舆图,更重要地是因为通过这件事情,可以看出朱棡并不是一个踏实的人,这是朱元璋所不能忍受的。
毕竟将来,朱棡早晚要成为藩王,倘若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样子,还不知多少士兵要葬送在他手上。
乾清宫发生的一切,朱棡一无所知,他现在想的唯一的一件事情,就是赶紧把舆图送到朱元璋面前。
到了乾清宫,朱棡便跪在朱元璋面前,将舆图高高举过头顶,“儿臣取回来了。”
朱元璋冷冷地看了一眼朱棡,他现在真得不想看到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看到他手中折叠起来的舆图差不多有一指后的时候,便有了一些兴趣。
没有想到舆图这么大,朱元璋只好叫来两个太监举着它
随着舆图的缓缓打开,朱元璋的脸色也发生着剧烈的变化,愤怒之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讶。
“朕还从未见过如此精细的舆图呢?”
此话一出,众位臣工们也变得惊讶无比,面面相觑。朱元璋本就是一个马上皇帝,不知道见过多少舆图,臣工们都在纷纷猜测能让他发出如此赞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舆图。
“文忠,伯温,你们过来看看。”
李文忠凑到朱元璋身边,看到舆图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自己生平打过大大小小上百场张,舆图也所见无数,像规模这么大还能做到如此详尽的,李文忠还是头一次见。
何止李文忠,就连见多识广的刘伯温也惊讶不已。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刘伯温是堪舆这方面的行家,就连大明明前所用的舆图也是刘伯温主持下绘制的,但在这张舆图面前,自己的那些舆图就像小孩过家家一样。
其他的人也没有闲着,都踮起脚,想要看看皇帝心中的宝物,就连一向沉稳的宋濂此刻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踮起脚,也想看个究竟。
朱元璋迅速恢复了冷静,舆图更重要的是准确,无论画的多精致多好看的舆图,倘若不准确,那就跟一张废纸没什么区别。
“这舆图的真假如何啊?”
还没等众人发话,朱棡就抢先说道:“父皇,儿臣这几日一直查书订正,并没有发现丝毫的差错。”
朱元璋显然还不相信自己的这个儿子,毕竟朱棡现在才十一二岁,又没有走出京城,只凭几本书是无法断定这些舆图的真伪的。
“朕久居淮西,对这一块的地形早已烂熟于心,朕觉得这舆图和实地没什么差异。你们两个是这方面的行家,你们看看。”
李文忠低头着舆图,不停地捋着胡子,过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道:“臣曾带兵到达过上都,大同,太原等地,与此图相差无几啊。”
等李文忠说完,刘伯温说道:“臣对浙东之地了解甚多,浙东的情况跟此舆图并无差别。”
朱元璋长舒一口气,逐渐将目光移到了蜀地和湘南,这张舆图在朱棡眼里可能只是兴趣,但在朱元璋这里有着重大的用途。
“告诉朕,这舆图是出自谁之手。”问出这句话时,朱元璋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
“是出自刘牧之手,儿臣只是负责将地名标注在上面。”朱棡还跪在地上,低着头小声说道。
李文忠一脸茫然,这刘牧是谁?刘伯温也是一脸懵逼,自己也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啊,难道是一个世外高人。
“传旨,宣刘牧即刻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