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完宁的军队本以为在回朝的路上还可能会遇到鬼门的袭击,可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一路走得极其顺利,顺利得赵完宁都觉得有些诡异。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平平安安地到达了华京,经此一战,将士们都已经精疲力竭,许多将士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灵创伤,军队急需恢复元气。
宇朝皇帝宇敬严派去各地的军队都已经旗开得胜,早早地就班师回朝。可唯独迟迟没有赵完宁军队的消息。
他不知派了多少人去打探消息,可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过,他还以为赵完宁的军队碰上鬼门出了什么意外,心急如焚,没想到今天清早自己派出的最后一个信使回来了,还带回来了赵完宁平安回朝的消息。
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立马下令接见,为赵完宁他的镇安王接风洗尘。
赵完宁下马以后直接就去了宇朝大殿,一身历经岁月洗礼的铠甲,一把血迹斑斑的战乩剑,一副沧桑却又不失威严的面孔,他一来,整个朝堂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赵完宁突然发现朝堂上多了许多生面孔,其中一个倒是有些熟悉,一身武官朝服的他依旧是那么朗月清风,不过面上已经褪去了从前的稚气,那是杜华南。
杜华南也看到了赵完宁,对他点头示意,赵完宁也微笑示敬。
宇敬严看到赵完宁走进了大殿,十分欣喜,他原本派他去不过是为了多磨磨他的硬脾气,他可舍不得赵完宁就这么死了,不然他的宝贝女儿可怎么办?
赵完宁恭敬地拱手弯腰:“臣赵完宁,参见陛下。”
“赵爱卿,不必多礼。你这一去可让朕记挂了好久,如今看到你平安归来,朕心甚慰!你又为我们宇朝打了一场胜仗!说吧,爱卿想要什么赏赐?”
赵完宁听了这话总觉得宇敬严笑里藏刀,立马扑通一声跪下,他的膝盖还没有好完全,隐隐吃痛。
“陛下,臣不敢邀功,此次战役我们损失惨重,既没输,也没赢。这些都是臣的过错,还请陛下责罚!”
宇敬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赵爱卿言重了,你能平安归来朕就很欣慰了,谈何责罚?”
殿下众武臣的面色有些不大好看了,毕竟死的是宇朝的兵,身为皇帝又怎能如此无动于衷?
赵完宁顿了一顿又说:“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奏。”
“说。”
“当日臣向陛下求的密诏果然起了大作用,臣用它换回了齐国陛下永不出兵的承诺书。”
宇敬严一听这话欣喜若狂,大殿上也开始议论纷纷。
“爱卿此话当真?那承诺书在哪?给朕看看!”
众大臣也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盯着赵完宁接下来的一举一动。只见赵完宁从盔甲的腰间缝隙处拽出了一份羊皮文书。武官们一看便知这是密诏的材质,纷纷探头去看,却被宇敬严身边的公公一把夺过去献上了台阶。
宇敬严激动地接过了那承诺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看到那金色火焰的印章心里才安定下来。
“赵爱卿此次真是立了大功啊!朕要重重地赏你!朕要封你为建威大将军,与朕共同执掌军权,朕明日还要为你大摆宴席,接风洗尘!”
大殿上皆唏嘘一片,不一会儿又都跪下来说:“恭喜陛下!恭喜建威大将军!”
退朝后,一个个文臣武臣都来为赵完宁道喜,赵完宁也只是敷衍了事。
此时杜华南撇开自己的父亲铠国公也向赵完宁走来。
赵完宁看到他了,笑着迎上去:“世子三日不见,真当刮目相看。不过现在应管世子叫什么了?”
杜华南也轻笑:“不过是个都尉而已,哪里比得上建威大将军的名号。”
赵完宁与他边走边说:“世子何时有了侍武的想法?当初我听到陛下说要派世子去真国打仗,我都吓了一跳。看世子这通身的气派,我还以为世子会同铠国公一样从文。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只是不想再这么柔弱下去了,这也是赵大将军给我的勇气。”
赵完宁现在看见了杜华南眼神里的那一份坚定,他仿佛不再是那个在宴席上为情所伤,喝得酩酊大醉的世家公子了,他已经蜕变成为一个可以上阵杀敌,立过军功的有为少年。
“她…还好吗?”
赵完宁愣神的功夫又被杜华南这句话给唬住了,不过也瞬间反应过来了他说的那个她是谁。
杜华南看他这副神情,自己也知道说错了话,有些尴尬地解释道:“赵将军,你别笑话我,说来也奇怪,我总觉得她在你身边,觉得你或许见过她,或许知道她的近况,或许能…”
“她很好。”
杜华南惊了一样地抬起头来,看着赵完宁深邃又柔情的眼睛,他突然就释然了,眼眶里泛着泪,长舒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谢谢你,赵将军。”
赵完宁在心里默默叹气:他还是那个他,只不过那些伤被他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别人再也看不到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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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完宁回到府中,看着往府里搬运的一车一车的金银珠宝,这些都是宇敬严赏赐给他的。
他看着这些金晃晃白花花的财宝不免有些心凉,转头对身旁的赵庆吩咐道:“将这些个劳什子全部转换成现银,分发到每个为宇朝赴死的弟兄们的家里。”
赵庆有些犹豫,毕竟这一车车的可不是些小数目,王府平日的吃穿用度也是需要一大笔钱的,一下子没了难免有些心疼。
“少爷…这可是陛下赏赐给咱们王府的…”
赵完宁一看赵庆这反应就压不住火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若是用王府的万贯家财换取那些死去兄弟的性命,我就算当乞丐我也心甘情愿!你如今却在乎这区区几箱金银细软,忘记了那上面也沾着那些为宇朝为我们大家牺牲的那些将士们沉甸甸的血了吗?赵府什么时候养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赵庆顿时羞愧难当,跪在地上,猛扇自己巴掌:“少爷!我错了,你要打要罚,赵庆都受着,不会吭一声!还请少爷原谅赵庆这一次!”
赵完宁闭上眼,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听着赵庆一声声落在脸上清脆的巴掌声,他叹了口气,缓缓睁眼:“够了,起来吧。”
“不,少爷!是赵庆错了!理应受罚!”
赵完宁再次压抑住了自己的怒火,这他娘还是个驴脾气。
他面带笑意,面色柔和地对赵庆说:“我叫你起来?!”
赵庆一看赵完宁这笑面虎,这神情,这语气,后背发凉,嗖地一下就站起了身。
“谢少爷,赵庆立即去办!”
这家伙果然吃软不吃硬,赵完宁看着赵庆赶忙离去的背影心想道。
归颜原本是叫赵完宁去看赵老夫人的,不过在老远处就看见赵庆跪在地上扇自己巴掌觉得奇怪,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多想,估计他又哪里惹到赵完宁了吧,这家伙也是真的惨。
等到赵庆离去,归颜才走到赵完宁身边,脸色有些不好看:“赵完宁,你快去看一看母亲吧,她…不是很好。”
赵完宁闻言连一句回话都没有,就一路慌慌张张地奔着赵老夫人的院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