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他努力地想要睁眼，却感觉眼皮格外的沉重。
酸痛和无力感在身体里翻涌，他想要开口，只是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
他觉得自己口渴的要死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里逐渐出现了一点光亮和白色，光点逐渐扩大，他的视线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
进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悬着空调和荧幕。
头痛和口渴的不适感冲击着他的神经，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稍等缓解过后他打量起周边的事物。
白色的床单，简易的摆设，带着消毒水味的仪器，显而易见他现在躺在一张医院的病床上，似乎还是单独的房间。
他挣扎着尝试坐起身，疼痛感立刻从各个地方传来，他倒吸口气，揭开自己的病服，身上不少地方绑着绷带，但从裸露的皮肤处也可以发现他的伤痛来源，主要是烧伤。
真是...
他捂着头回想各中缘由，可能是昏睡的关系，他的记忆不甚清晰，就像是在拼凑碎片一般，一点一点地在构成完整的图像。
自己好像是为了救谁进了火场，好像是...
“老大！”惊喜的声音传来，他转眼看到高大的男人推门而入，手里拎着一袋包子，“老大你可算醒了。”
“黑背。”他撑起身子，“我在这多久了。”
“三天多了。”黑背过来扶着他起身，“医生说你可能精神上受到了些刺激，所以昏迷了这么久。”
“这样么...咳咳，能帮我倒杯水吗？”
韩旭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谢谢。”
“老大你也太不在乎自己的安全了。”黑背坐在了一旁，抱怨道，“就算你想救那个犯人，总得要做好防护措施再进去啊，这下差点把你自己也搭进去了。”
他心中一惊，放下了杯子，“他怎么样了？”
黑背摇了摇头，“窒息太久，没救过来。”
“这样...”
他叹了口气，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的纵火案着实影响不小，险些把当时因为排练而在现场的学生都给搭了进去。不仅如此，这种有针对性的犯罪行为性质恶劣，对方想来是早有预谋和计划，若非恰巧有学生经过目睹事件，恐怕就不是现在这种结果了。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因何而为，甚至抱着搭上自己性命的想法。他扶额轻叹，只是可惜他终究没能把那人救回来，各中缘由怕是难以查清了。
“那些学生都还好吗？”
“都没什么大碍。”黑背摇头，“不过有几个学生还在留院观察。”
“没什么事就好。”
“有几个学生之前还想来道谢来着，不过老大你那时候没醒，所以他们留了卡片。”
黑背在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递给韩旭一张精致的贺卡。
上面大致是些感谢和寒暄的话，下面是一排签名，带头的是个字迹娟秀的名字：秦央。
他笑了笑，正要收起贺卡，却莫名地被一个角落的名字吸引了注意。
倪小安...
感觉似乎有点耳熟的样子，是在哪听过吗？
他默默地搜寻着记忆，终是没有什么印象。
大概是记错了吧。他把卡片收好，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顿时苦笑起来。
成堆的短信和电话淹没了消息提示，他快速地一个一个看过，编辑短信回复。
“您好，请问我能进来吗？”正当两人都在低头办公时，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
黑背过去打开了门，见到来人时一愣。
“你是...”
“啊，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韩警官的病房吗？”
“你小子是陆离？”
对方似乎也是一愣，顿了一会儿疑惑道：“我是，请问您是...”
“是陆离啊，黑背，让他进来说话。”韩旭朝着门口喊道。
黑背让开了位置，背着包的男生一脸疑惑地走了进来，频频地回头看向黑背，似乎是在思考在哪见过他。
“坐吧。”韩旭笑了笑，“你不记得他也正常，就几年前见过两面，他好像也没跟你说过什么话。”
“是没说过话。”黑背关上门道。
“不是要去上课吗？怎么来看我了。”韩旭瞄了眼陆离的包道。
“原本今天有个补课，临时取消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陆离挠了挠头，“我前两天来的时候看韩警官还在休息，我就走了。韩警官现在好一些了吗？”
“没什么大碍。”韩旭点头，“谢谢你来看我。”
男生咧嘴笑了笑，和他聊起了最近学校的事，还有火灾后学校的情况。
韩旭认真地听着，偶尔插几个问题，俩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片刻后韩旭的手机响起，陆离看了眼他的反应，起身告辞。
“韩警官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他微微额首，待陆离走出房间后接起了电话。
“喂，老唐，是，没什么，小事情而已...”
陆离在身后拉上了门，若有所思地向外走去。
口袋里忽然传来了震动，是条短信，一个陌生号码。
“楼顶天台见。”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转身上了电梯。
电梯并不能直通天台，他到了顶楼后找到了楼梯，扶着把手一路向上。
快走到楼顶时他止住了脚步，天台的门已经打开了，上面传来女孩温柔的笑声。
他走到边缘一探，脸色微微一变。
天台上站着两个正在调笑的女孩，其中一个穿着病服，披着长发，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另一个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背对着他，看不见面孔。在她们不远处站着个老护士，显然是陪同那个女孩的。
俩人又聊了片刻，护士上前说了些什么，病服的女孩儿点了点头，跟着护士向门口走来。
陆离随即向下，等在了角落的位置。
听到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陆离才重新走上了天台。
留下的女孩趴在边缘的位置，哼着轻快的歌。他走至她身后，她回过头来，扬起了灿烂的笑容，“嗨~”
是个面容姣好的女生，高挑而别致，别着的粉色小发卡又透出几分可爱的味道。
但陆离没有丝毫的好脸色，他冷眼瞧着她，眼中透着唑唑逼人的意味。
“别那副表情嘛。”女孩笑道，“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恰巧遇到那位而已，就随便聊了几句，没有别的意思。”
他盯着她没有说话，片刻后径直回身往回走。
“诶诶诶，你这个男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可爱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还没做自我介绍呢。”
他停住了脚步，侧头冷冷地道：“不就是黑桃Ⅳ吗，有什么需要介绍的。”
女生的脸上刹那间闪过不易察觉的狠厉和暴虐，继而马上又恢复了笑容，“别这个样子吗，这名字多生疏，我叫梅小钰，日后还请多多照料呦。”
他撇了撇嘴，走到门口时却忽地止住了脚步。
“怎么了？”女孩从他背后凑出来，看向下面，随即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方才的女孩正在楼梯的拐角处，呆呆地看着他，她的脸色一点一点地苍白下去，没有了丝毫的血色。
片刻后她逃似地转身向下跑去，眼眶通红，差点落下泪来。
陆离站在原地，表情逐渐生硬，片刻后他释怀般呼了口气，缓缓向下走去。
真有意思。梅小钰雀跃地跟在他后面，抿嘴轻笑。
“要考虑请新同事吃个饭吗？”她凑到陆离身前，嬉笑道。
对方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自顾自地拨通了电话。
“怎么样了。”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一切顺利。”他低声道，“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出现，除了...”
“什么？”
他瞄了眼旁边的女孩，“没什么，之后的情况我在确认后会再反馈给你的。”
“嗯，确认对方是谁了吗？”
“和之前猜的一样，梅花Ⅲ。”
“唔，还真是它，有什么线索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稍微有点方向，在往下查。”
“你做就好了。”对方笑了笑，“我相信你。”
“嗯，没其他事了，我挂了。”
“嗯。”
他止住了脚步，他沿着楼梯一路向下，此时已经走到了5楼。
他在拐角处远远地望了一眼，从这个角度恰巧能看见个别病房的位置。
517，此时它的门敞开着，方才的护士正站在门口等候。
他转身继续往下走。
“有一家新开的烧烤挺不错的，去试试看吧。”他忽然开口道。
“好的呦。”女孩欢快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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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完电话后韩旭扶额陷入了沉思，黑背站在窗边的位置啃着苹果，房间里安静得就剩下了他的咀嚼声。
片刻后韩旭抬起头来，“我想起来了。”
“想起啥了？”
“我刚刚总觉得忘了什么事情，总算是想起来了。”韩旭快速地编辑着短信，“黑背你下午有事吗？”
“没什么安排，怎么了老大。”
“我有个以前的朋友不在了，他父母早年去世，现在还有个上了年龄的外婆住在午湖村，我托了朋友帮忙给老人家安排个好点的养老院，今天下午要搬进去。我现在的情况是去不了了，你下午替我去帮把手吧。”
“好。”黑背点头。
“老太太姓余，目前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老太他外派深造去了，你到时候说话记得注意点，别给我捅娄子了。”
“好嘞，放心吧老大，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嗯，麻烦你了。”
他又陷入了思绪中，他总觉得依旧有些困惑，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环绕着他，但终究是不得要点。
缺了点什么呢...
他回想着那天在礼堂的一幕：
那人在舞台上要挟着女生，却如同疯魔般嘴里念念有词。
“休息吧。”“休息吧，马上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他神情悲悯，就像是在舞台上表演的那些人一般庄重而严肃。
只是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呢...
又或者只是在做某种表演嘛...
真是奇怪的感觉，他轻轻叹息。
索性都已经过去了，这场闹剧总算是已经...
谢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