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道一路西行,日夜交替,周边的景色也在日夜变换中不断重复。前往朝歌城的路上,沿途所见溃军越来越多,根据这些溃军所言,这朝歌城依然攻破,商帝自刎,周帝进驻朝歌城,只有一支商帝亲卫携带商国玉玺逃离朝歌,不知所终。
明了了如今的战事情况,弈道也将先前的那山林遗军与这商周之战联系了起来。弈道不再浪费时间,释法加速前进,直到这商周时代的第一大城映入眼帘,方才停下脚步,举目眺望。
朝歌城,商国帝都
远眺而去,可见一条十万丈威猛巨龙俯卧在都城城墙之上,只是现今这巨龙身上却被千百蛟龙缠绕,伤势严重,又被战旗刺进龙躯中,以至于龙威大减。
此时的朝歌城中,无数仙家幻影在城中漂浮,犹如神仙境地,这些幻影之中,大部分是战死的神通修士,有高百丈的巨人,身材曼妙的女子,有书生模样的修士,千姿百态,唯有那幻影周边散发的阵阵威势,提示着各位都是神通强者。
帝都中心,一座商国朝庭傲然挺立在万千幻影之间,钟鼓齐鸣,满城讴歌。此时的周帝依然君临天下,受尽万亿子民朝拜。
恰弈道刚刚到达朝歌城时,朝歌城中香雾云彩从朝歌八方缓缓而生,紫气东来时,万万金光闪烁不断,绕城不止。
一声仙鹤长啼,便见数千白鹤从东方天空绕城飞来,在空中盘旋轻啼,“咚~”上百百丈高的黄巾力士轰然落地,搬山倒岳,肉眼可见速度,一座四方高台应声筑起。当最后一块巨石落下时,高台之上,雷声四起,羽盖遮天。
往高台之下看去,一俊朗男子手持木鞭,身披华服,缓步而行,步上高台。
弈道远远看去,那俊朗男子竟是那日商周大战幻境所见之男子,脑中竟然一震,果然如此,这仙人遗迹怕就与此人脱不了干系。
再说那俊朗男子,一步一台阶,身势浩荡,十步一境界,直到高台中央,赫然已是仙尊之境界。高台之下,那战死幻影,共三百六十五之数,至少是天仙境界的修士,分列两旁,垂首听宣。
天之上,光束如电,九九八十一道电闪,直劈而下,九天玄霄界中的一声冷语传至人间界:“姜尚,这商周之战,阵亡忠臣孝子三百六十五数,逢劫神仙,对其品位,吉日封神,可入九天玄霄宫,位列仙班。”
“谨遵仙尊教诲”那姜尚低头顿首,空中一方玉符金册从天而降。姜尚上前双手接过,将其供于高台香案之上。
左手八卦,右手持鞭,一步一印,声势镇压八方。姜尚沐浴更衣,拈香金鼎,酌酒献花,绕台三匝。才缓缓说道:“九天玄霄昊天尊者谕:
怜尔等身受锋刃,日沈沦於苦海,心虽忠荩,每飘泊而无依。特命姜尚依劫运之轻重,循资格之上下,封尔等为八部正神,分掌各司,按布周天,纠察人间善恶,检举三界功行祸福。自尔等施行生死,从今超脱,有功之日,循序而迁。尔等其恪守弘规,毋使私妄,自惹愆尤,以贻伊戚;永膺宝,常握丝纶,故兹尔敕,尔其钦哉!”
一语言尽,姜尚手中金册金光四绽,一座通天长梯挂天而立,自天梯而上,依稀可见九天玄霄界玄霄宫天门所在。
众神通修士依照封神次序,品阶高低,依次而入,直达九天玄霄。
待最后一人封神入仙宫而去。这高台之上却只剩姜尚一人,那姜尚将金册双手合起,朗声对天:“昊天师弟,尚已遵师尊所谕,为玄霄宫封神三百六十五大仙。尚之归宿,师尊可有法谕?”
“师尊法谕,师兄便留在人间界罢”那九天之上,昊天声音若冰,声声入耳。
“敢问师弟,这可是师尊法谕?”姜尚见昊天如此回应,与当初所商谋之事截然不同,不由怒道:“还请师尊现出法身!”
“一个弃徒,还痴心妄想!”
不等姜尚有所动作,那高台之上的金册突然金光闪起,直直射入姜尚体内,便可见那姜尚体内仙气波动爆裂。
那姜尚手中紧握打神木鞭,一口鲜血喷在木鞭之上,境界堪破,伤及魂魄,跌回大乘境界。
…
弈道突然抚掌大笑:“姜尚师兄,你这最后封了个什么神?”
这姜尚原是自家师尊所收弟子之一,早年因不听师尊教诲被驱赶出门,待弈道与昊天拜入师门时,也只是略有耳闻,却未曾见过。
今日看来,这姜尚却是与自己那好师兄达成了不为人知的协议。封神一事,这九天玄霄宫也有了神通修士补充,方才有了那征伐九天玄霄界的实力。如此说起,一切都能说的通了,这商周之后,仙人均被封神入玄霄宫。这事儿都是昊天一首谋划的大计,只是不知自己那通天手段般的师尊却为何从未露面。
商周之后,昊天封禁了升仙之路,断了九天玄霄界七十二洞天的仙人补充,从此实力锐减。敌减我增,其中手段,一环接一环,果然高明。
而这姜尚被昊天利用,最后不得已留在人间界,应该就是秦帝那日所称的传下地仙避劫方法之人。这种种迹象联系起来,这仙人遗迹,怕就是自己这从未谋面的姜尚师兄的手笔。
于是才有了刚刚弈道扶手大笑之事。
高台之上,那姜尚脸色苍白,神魂残破,并未做声,仍旧是一板一眼的按着历史行进着。
只有弈道笑了片刻,止住大笑,才轻声对着天空说道:“姜师兄,可看够了?”
“果然是师尊门下,这份妖智,师兄自愧不如。”闻声传来,空中一艘小船游来,正是那日所见的渔翁,老年版的姜尚坐在船头,伸手邀请道:“尚已备好清酒。师弟,何不上船一叙?”
“好。”弈道应声而起,一步踏入那船中。
一步之间,那船万千变化,弈道与姜尚眨眼间便坐在一处花园亭中,亭外一处海棠盛开,娇艳异常。
亭中,姜尚与弈道交杯换盏,好不热闹。
“师兄这一手可是使得漂亮,让师弟一目了然的明白了这商周渊源。只是师弟不明白,为何要将我血肉内的修为禁锢?”
“师弟误会了,这禁锢师弟修为的并非师兄所为”姜尚摇摇头,苦笑一声,手中拿出一杆二十一节状的木鞭。
“师弟请看,是他将你那修为禁锢。”
“此鞭莫不是师兄的法宝?为何又如此说起。师兄莫要说笑。”
“此鞭名为打神鞭,乃师尊所赐,你与昊天师弟未入师门时。师尊便将此鞭赐予我,遣我下界。法谕:待他日封神之用。依照师尊所言,封神之后,尚便可再入师门。”
“师尊?”弈道眉头皱起,这封神若是师尊所谋,为何自己与昊天并不知晓。反而是昊天一手承办,封神征伐。
“正是,千年前,昊天师弟派使者下界,寻到尚某,与尚谈论起这封神之事。尚以为是师尊所谕,也就一一应下,直到商周封神事罢,才知道被昊天师弟摆了一道。”说到此处,姜尚长吁一口气,将杯中清酒饮尽,继续说道:“师弟可知这师尊所来何处?”
“莫不是天地所生?”弈道回应道。
“并非如此简单,我自幼时拜入师门,曾听师尊偶然所言:我等所谓的天地大神通修士,都不过一只大一点蝼蚁而已。”姜尚一语,如破天机。“仅此一言,师尊便从此消失。再出现时,师尊便将遣我下界,之后才将两位师弟收入门下。尚并未与昊天师弟有过往来,因此谈及此事时,师尊虽未出现,尚也未有多疑。”
“昊天师兄提及此事时,如何回应?”
“昊天师弟与我细细定下这封神之谋后,只说,师尊另有法谕,必定随了我的心意。”姜尚走到院中,那院中日落日出恍若隔世。“不想,昊天师弟好算计,最后以师尊所赐金册将我修为禁锢,不得升仙而去。我不得已,以自身寿命为代价,将封神榜所有神仙一魂一魄留在打神鞭内。为了构建这处玉符幻境,我已等了数千年。如今师兄我,也不过一副残魂。”
姜尚口中黯然,眼神中却神采奕奕:“所幸,尚之残魂尚未消散之时,能遇见师弟,可放心将这幻境乃是山河社稷图所化,如今能将山河社稷图与打神鞭交给你,师兄也可安心去了。”
“师兄你?”弈道从姜尚口中听出一丝决绝的味道,不由出声问起:“师兄剩余残魂何处可寻?”
“寻不到了”姜尚欣慰的看着弈道:“我之残魂已被金册所伤,五界不现。尚在人间界行走数千年,也做了一些筹谋,趁师兄还能有所意识,都一一说与师弟。”
姜尚神魂已然变得透明了一些,却仍旧将自己在人间界所作筹谋一一详细说给弈道:“师弟修为禁锢之事,莫要着急,既然是打神鞭禁锢的,想必是另有机缘。”
“师弟明白。请师兄放心。”弈道心中酸楚涌出,只见眼前的姜尚已经慢慢透明,只有桌子上放的一方玉符,一支打神鞭。
姜尚见弈道眼眶泛红,心中一暖,自己这从未谋面的小师弟,果然没让自己失望,不枉自己数千年的等待,心中坦然,豪情四射,朗声笑道:
“你我若有下世,再做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