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夜晚有些闷热,故而夜宴场地定在水榭边,丝竹不断,歌舞不绝。
楚逸是出了名的闲散王爷,常常外出游玩,行走各地,酒席上也不端着架子,提起地方风俗趣事妙语连珠,引得身边人欢笑不止。
韩鹰扬大病初愈,饮不得酒,故而坐在下首以茶代之。他本就健谈,加上常年守在边关,各类杂闻轶事听了不少,自然不缺谈资。
酒过三巡,乐班替换人的功夫,一曲悠扬的笛声传彻天边,婉转缥缈,不绝于缕,有如青鸟轻鸣。
楚彻一个手势,众人静了下来,倾听了片刻,他问道:“这是哪位在奏?”
内侍唤来乐班班主询问,他亦是不知。
那笛声还在继续,逐渐变得浑然大气,犹如千军万马撕杀奔吼,又如雨打沙滩辟罗有声。
楚逸嘴角浮起一抹笑,把玩着盛酒的玉杯,等笛声将尽收尾,他默默将杯中酒饮尽。
楚彻看向水榭旁的走道,那尽头灯火朦胧,隐隐约约可见一抹倩影,他低低一笑,吩咐自己的贴身内侍,“张顺安,去请演奏的姑娘出来。”
“嗻。”
不多时,韩静璇跟着被人带到,她今日穿了条幽蓝色的薄纱长裙,裙摆略长垂地,纤细的腰肢用一条极细的玉带束着,更显婀娜,绝色容颜让众人眼前一亮。
她缓步走道厅前,恭敬拜下,“静璇多谢皇上救下家兄性命,无以为报,只能奏上此曲为皇上助兴。”
楚彻点头,免了她的礼,命人赐座。他让她坐在自己的左下首,前来赴宴的官员们的视线时不时投在她身上,满是探究和好奇。
韩静璇安静地坐在那里,对那些目光视若无睹,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大方得体。
韩鹰扬低头不看她,坐了一会,脸色极差的站起身,称是身体不适,对上首行礼告退。韩静璇轻咬了一下下唇,端起酒杯掩饰情绪。
又过了半个时辰,楚彻面上带了倦意,便命人撤去酒席,一众人等皆离开。
喧闹的夜晚突然安静,韩静璇缓缓走在湖畔,心中发苦。
“韩姑娘留步。”身后突然有人唤道。
她回头去看,认出是跟在楚彻身边的那个叫“张顺安”的内侍,他恭恭敬敬请道:“姑娘,皇上请姑娘过去说话。”
韩静璇颔首,由他带路去了。
楚彻住在别院中最为奢华的“灵紫院”,张顺安将她送到长廊入口处就停了步子,打手势示意她自己往前走。
韩静璇小声道谢,走了一会,便看到楚彻负手站在亭中赏景,灯火映在他笔挺的身上,风轻轻撩着长袍,贵不可言。
“皇上……”她走近,刚要跪下,胳膊上一紧,他制止了这个动作,扶她站好后却不松手。
两人面对面站着,很近,韩静璇与他对视了片刻,脸上越来越烫,终是低下头,不知所措,“皇上……”
顶上传来他低低地笑声,有些得意的样子,他松了手,“韩侍卫似乎不愿意你如此。”
韩静璇一愣,想了想,“哥哥他难免会担心……”
“你忍心让他为你担心?”
韩静璇抬头看她,眼中是似含了一汪春水,明媚动人,眉宇轻挑,显出几分傲气,“皇上不如与静璇再下一盘棋吧,若是皇上还,静璇就告诉皇上真心话。”
“定是真心话?”楚彻来了兴趣,反问道。
韩静璇坚定地点头,“静璇不敢欺君。”
他道了声“好”,唤人取来棋子,带她走到石桌边各自坐下。
韩静璇主动执了面前的白子,语气中带了几分挑衅的意思,“皇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