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已迎来了早春,可是孤冷偏僻的北三所仍然刮着北风。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冷宫侍卫大喝一声。
来的人是一个宫女打扮的小姑娘,年纪十五六岁。“守卫大哥,我是长春宫的宫女,顺常在派我过来看看原来的储秀宫平贵人。”
“平贵人?”冷宫侍卫满脸诧异,突然明白过来:“你说的是正月里进来的赵氏?”
“对对对。”宫女连忙点头,又小声说道:“赵氏与我们小主一向交好,小主惦记着赵氏只身在冷宫,便打发我来看看。”说着,就又凑上前一步,从袖兜里拿出来一个小荷包,塞到冷宫侍卫的手里:“守卫大哥,您给行个方便?”
那侍卫掂量掂量小荷包,足足有十两银子的重量,他咧着嘴,毫无怜惜地说:“那赵氏已经是一条残躯,身边还有一个没多大活头的哑巴宫女,有什么可看的?”
“那宫女可是大宫女雅尔?”
侍卫回忆道:“的确是听着里面的人这么叫她,送进来的时候嘴巴都被烧红的木炭给烫烂了,看着怪瘆人的,赵氏一见她那鬼样子,给吓得半条命都没了。”
宫女一听着急了,“可有太医来给医治过了?”
侍卫满不在乎地笑笑:“大姑,这里可是冷宫,里面都是等死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太医来给看病?”
“守卫大哥,求求您给行个方便,让我找个太医悄悄地给赵氏瞧瞧?好歹以前是伺候过皇上的人。”
侍卫又掂量掂量手里的银两,他哼笑一声,又问道:“你刚才说你是长春宫的宫女?在哪个主子身边伺候的?”
宫女犹犹豫豫地没有回答,那侍卫见状,没有继续追问,反而警觉起来:“咱们这些冷宫侍卫,恐怕这一辈子都见不着皇上皇后,更不敢妄想着攀上高枝,大姑您是高贵的人儿,冷宫这腌臜地方您还是别在这待着了。”说完,就把那荷包重新放回宫女的手里,又狠狠推了她一把:“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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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西配殿,乐志轩。
外面的人通传:“珧尔回来了。”
顺常在从榻上起身,迎接外面的人进来,正是珧尔,顺常在的贴身宫女,“怎么样?见到平姐姐了吗?”顺常在连忙问道。
珧尔摇摇头,顺常在又追问:“那打听出什么了?”
珧尔把装着银两的荷包又还给顺常在,一脸无奈地说道:“那冷宫侍卫嘴严得很,只说了雅尔被嘴里塞满了烧炭给送进去,平贵人见到后就给吓得病了,说现在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珧尔跪下说道:“奴婢无能,请小主赎罪。”
“起来吧。”顺常在十分凝重,“原也不能怪你,那侍卫八成是受了指使,就是在提防着我们去见平姐姐。”
珧尔疑惑道:“到底是何人指使?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顺常在皱着眉,没有说话,心里却盘算着,珧尔也跟着分析道:“奴婢听说,雅尔是被带到了祥贵人的永和宫,而后就被动了刑,难道是祥贵人动的手?”
顺常在仔仔细细地想了一遍,突然问道:“雅尔被用刑,是在全嫔册封之前还是册封之后?”
“前前后后就是全嫔解禁的那几天,奴婢会再去打探。”
说到这,顺常在就想通了,她复坐下,珧尔给端上来酸果子。顺常在一边回忆一边说着:“彤贵人误食红花导致小产,是祥贵人一力主张要在永和宫搜宫,我当时以为她只是为了给全嫔出气。”
“奴婢也纳闷,祥贵人平日里凡事都是事不关己,怎么追查红花一事格外坚持?”顺常在继续说着:“绝非那么简单,整件事情看下来,当平姐姐被认定为下红花谋害龙胎的凶手,这时候墙倒众人推,如果雅尔为了活命背叛旧主,将玉如意一事和盘托出,皇上知道了全嫔是被诬陷的,也就是那时全嫔被解了禁足晋了位分。”
珧尔突然一拍手,恍然大悟:“如此说来,一切都顺理成章,按照小主的推测,雅尔是被全嫔动了烫嘴之刑?”
顺常在的表情极为难看,她凝重地站起身来,在殿内来回踱步:“雅尔是被谁动了刑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最打紧的是,如果皇上真的知道了玉如意一事的原委,那皇后娘娘的处境岂不是很被动?”
珧尔一听,也跟着紧张起来,“小主,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顺常在把食指竖在嘴边,轻“嘘”一声,“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事情是我没想到的。”
正说着话,殿外传来了燕尔的通传:“顺常在,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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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常在刚进到殿内,燕尔在外头放下了门帘子,殿内只有皇后娘娘、和嫔坐在八仙桌旁喝茶,顺常在走上前跪下问安:“嫔妾给皇后娘娘、和嫔娘娘请安。”
“起来吧,坐下喝茶。”八仙桌已经摆上另一盏茶,“本宫有事要与你商议。”
顺常在甫一坐下,和嫔沉不住气先开了口:“顺常在,本宫与皇后娘娘叫你过来,也不是为了别的事,那天全嫔来给娘娘谢恩,那张狂的模样,想必你也是过目不忘的。”
皇后叹了一口气,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和嫔见皇后没有开口的意思,接着说道:“皇上忽然下旨将她解禁,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内情。”
“无非就是知道了她是蒙冤的。”皇后突然插嘴,把最坏的打算说出来,“否则怎么有胆子到本宫这来耀武扬威?”皇后十分生气,胸口一起一伏。
“娘娘息怒,留意凤体。”和嫔连忙嘱咐着。
“哼。”皇后冷哼,即使生气也是保持着皇后的雍容。“自打钮祜禄氏进宫,便处处对本宫不敬,可皇上偏偏格外怜爱她,本宫能怎么办。”
“娘娘。”顺常在语气沉重,欲言又止,“娘娘可曾想过,皇上是从何得知内情的?”
皇后与和嫔一齐看向顺常在,顺常在眼神变得狠厉:“冷宫里的赵氏可是还活着的。”
此言一出,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不可能,秦关自潜邸时便处处向着本宫,事事为本宫着想,她不可能背叛本宫。”皇后矢口否认。
“彤贵人落胎事发突然,赵氏难辞其咎,百口莫辩,落得如此惨淡收场,就算是她不肯背叛娘娘,难保她身边的人还似从前一样忠心不二。”顺常在仔仔细细分析道,皇后与和嫔听后胆战心惊,“难道是她身边的雅尔?你可曾去冷宫打探过?”
顺常在摇摇头,“已经派珧尔去过了,可是冷宫戒备森严,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和嫔皱了皱眉,“娘娘相信秦关害了彤贵人龙胎吗?嫔妾总觉得秦关不会罔顾娘娘的命令,独自下手。”
“本宫也是不敢相信,可是既然皇上已经处置了,本宫还能如何?”
“这冷宫什么时候守得这么严过?”顺常在心里盘算着,也是十分疑惑:“冷宫侍卫摆明是被人换了一批,嘴巴严得很,是什么人生怕我们见到赵氏?生怕赵氏传递出消息给我们?”
“皇后娘娘从不是逾矩的人,就算是秦关真的有冤情,娘娘也会遵从皇上的旨意,对方就是吃定了娘娘这样的行事,才敢大胆地把实情和盘托出?”
“如此说来,赵氏一定是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到底谁才是谋害龙胎的真正凶手?皇上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玉如意的内情的?”顺常在顺藤摸瓜,仔仔细细分析道。
“娘娘,照着这么说,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见到秦关才是。”和嫔极力劝说皇后,顺常在也附和道:“和嫔娘娘说得对,而且冷宫的守备越是森严,越是说明赵氏一定知道很重要的事。”
皇后甚少违逆皇上,她犹豫再三,终究是难下决心,“娘娘,赵氏在冷宫性命垂危,总要想办法派太医进去医治。”
皇后叹口气,最终还是同意了,“你们去想办法吧。”她又向顺常在说:“只是此举必不能让皇上知道。”
“嫔妾明白,娘娘放心。”
“你素来爱吃些酸果子,本宫这里酿了一些樱桃,回头叫燕尔给你拿些回去。”
和嫔适时地感慨道:“皇后娘娘一向体恤身边的人,娘娘这么宽仁,让嫔妾们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皇后娘娘。”顺常在突然激动起来,这些细微的关心才是最能打动人的,顺常在起身直挺挺地跪下,“嫔妾感激娘娘的知遇之恩,原本嫔妾不敢出此下策,可娘娘是真心待嫔妾好,就算是娘娘因此惩戒了嫔妾,嫔妾也不后悔。”
“到底是怎么了?”皇后一头雾水,和嫔也是不明就里。“娘娘可曾想过,那日全嫔为什么敢来长春宫放肆?”
“她不是一向仗着是太后同宗,才对本宫不敬?”
顺常在摇摇头,她哽咽着说道:“虽然嫔妾也没有实据,可是这几天嫔妾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想过了,皇上如此高调地给她复宠,若真的是赵氏身边的雅尔背叛了娘娘,此时娘娘的处境岂不是危险了?”
皇后一想,顺常在说的十分在理,顿时急到一把握住了顺常在的手,“那本宫该如何应对?”
“娘娘可十分信任嫔妾?”
“那是自然。”皇后郑重说道,“本宫从不曾疑心你们。”
“若是我们真的坐以待毙,等着皇上来向娘娘对峙,莫不如先采取行动。”顺常在向皇后磕一个头,又说道:“请娘娘恕罪,嫔妾斗胆想请皇后娘娘装病。”
“为什么要这样?”皇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一向谨小慎微的顺常在会说出的话。“你莫不是失心疯了?这可是欺君!”和嫔也着急了。
“嫔妾知道此举是下下之策,可是眼下皇上既然知道了玉如意的内情,知道了全嫔是冤枉的,那一定是在等机会向娘娘质问清楚,到时娘娘该如何应对?”
“玉如意的确是本宫构陷全嫔在先,她那时风头正盛,太后又斥责了本宫,本宫确实害怕。”
这件事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顺常在点头:“而且彤贵人骤然失子,太后难免会呵责娘娘管束后宫不利。”这话说到了皇后的心坎上,“所以娘娘不如以养病为由先避一避风头,等想好了对策,或者是时间久了皇上搁置了此事再说。”
皇后想了想,表情凝重,没有说话,“太医院的吕崭岩可堪托付,嫔妾自会安排。”
皇后点点头,“而今看来,只能走这一招缓兵之计了。”
和嫔也帮着劝说皇后,“左右离三月的亲蚕礼还有一段时日,后宫的事嫔妾会帮娘娘看顾着。”亲蚕礼是由皇后主持,率领众妃嫔祭拜蚕神嫘祖,并采桑喂蚕,以勉励国人勤于耕织,历年是与皇帝主持的先农礼一同举行,在正阳门外的先农坛进行祭礼。
“婉喻,劳烦你帮本宫打点。”皇后热络地拉过和嫔的手,从不曾疑心和嫔的用心,而和嫔也是真心实意地对待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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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皇后带领六宫去宝华殿诵经礼佛。
宝华殿设四方铜镀金龛一座,内供金胎释迦牟尼佛,皇后跪在最前面拈香引礼,和嫔、恬嫔与全嫔居次。皇后焚经稿时,睦答应小声与身旁的顺常在说道:“皇后娘娘脸色泛白,看上去气色不好。”
顺常在并没有领睦答应的关切之情,随口答道:“娘娘为了皇室祈福,亲手抄录心经百二十卷,许是累着了。”
罗卿听见她二人的对话,也看向皇后,只见皇后的确不如往日有神采。皇后将香束点着,轻轻甩了甩香火上的苗头,然后供奉在香案上。就在这时,谁知,皇后娘娘伏跪在蒲团上的功夫,再起身时竟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和嫔离皇后最近,抢先上前扶住了皇后,顺常在三步并作了两步跑到皇后身边,一左一右扶着皇后,众人大惊失色,只听和嫔喊着:“皇后娘娘晕倒了,快传太医!”
“皇后娘娘怎么了?”在后面跪着的几个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纷纷上前,将皇后围起来。
“派人去请太医,先把娘娘抬去后殿。”场面混乱,嫔妃们七嘴八舌地围着,顺常在指挥着宫女太监,把已经昏厥的皇后抬到后殿,和嫔、恬嫔、顺常在、睦答应紧接着就跟着过去了,罗卿起身,看了一眼祥贵人,祥贵人也在看向她,同样疑惑的眼神。
皇后供奉的一把香,香火正兴旺地烧着,烟雾灿若莲花,可宝华殿内已经空无一人。
等罗卿和祥贵人走到了后殿,只见大门关着,恬嫔与睦答应在外面站着,太医进去了好一会儿,和嫔才从殿内出来,“和姐姐,皇后娘娘醒了吗?”罗卿问道。
“皇后娘娘已经醒了。”和嫔瞥了一眼罗卿,后向所有人说道:“太医诊治过了,皇后娘娘并无大碍,只是过劳所致,此处也不宜聚众,各位妹妹回宫吧。”
“嫔妾等实在不放心皇后娘娘,就这么回宫也是悬着心,莫不如在此守候。”睦答应极力示好地答话道。
和嫔转向睦答应的眼神变得和善一些,“睦妹妹的好意,本宫会向皇后娘娘转达,只是娘娘醒来也不忍心你们在外头冻着,早些回宫吧。”
“既然如此,嫔妾等便各自回宫,若是娘娘有吩咐,还望和姐姐及时通传嫔妾。”恬嫔不耐受倒春寒,巴不得早些回宫去。罗卿与祥贵人没有多说话,只有睦答应没有眼力见儿地说道:“请和嫔姐姐让嫔妾进去瞧一瞧皇后娘娘吧。”
恬嫔白了睦答应一眼,“你是太医吗?执意要进去瞧皇后娘娘,当心让娘娘沾了寒气。”
睦答应不敢再说话,几个人从宝华殿各自散去,刚出了昭福门,罗卿见四下无人,便对祥贵人说着:“皇后娘娘病的蹊跷,姐姐觉得呢?”
“平贵人被废,定贵人进了慎刑司,彤贵人小产,珍常在被禁足,后宫里头就剩下我们几个。”祥贵人望了一眼四周,谨慎说道:“今日来的倒是齐全,皇后专挑这个时候晕倒,倒像是故意病给我们看的,的确是不寻常。”
“姐姐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祥贵人想了想又说道:“更何况,你刚被解了禁足,上次又在皇后宫里闹了一番,那么大的动静皇上会不知道?可你冲撞皇后,皇上一句话都没说,想必皇后心里慌了。”
罗卿冷哼一声,想起了上次在长春宫皇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她自然是要坐立不安的,玉如意的事皇上早晚要斥责她。”
“可她这个时候病了,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这病的还真是时候。”正说着话,罗卿与祥贵人走在雨花阁不远处,在雨花阁后面的一处假山旁边,罗卿忽然听见有人小声地叫她:“全嫔娘娘,全嫔娘娘……”
罗卿循声而望,只见一个宫女模样的单薄身影,远远地望着她,见罗卿正看向自己,小心翼翼地躲起来,罗卿认出了这个宫女是定贵人身边的茉尔,便吩咐身边的人:“落华和元宝留下,剩下的人在雨花阁候着。”
侍奉的人走远了,茉尔才敢走出来,还未走进,蓦地跪在罗卿面前:“全嫔娘娘,求娘娘救救我们小主。”
看着茉尔眼泪簌簌落下,罗卿心里一紧:“慎刑司的人为难定贵人了?”
茉尔未置可否,看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定贵人在慎刑司怕是不好过,“皇后娘娘为了给赵氏脱罪,吩咐惊奇嬷嬷给小主用刑,小主虽然不是出身名门望族,可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哪里受过皮肉之苦?”
“赵氏谋害龙胎,是定贵人一力指认,皇后一党自然是将她视为眼中钉,难为定贵人要过些苦日子。”
听了这话,茉尔连连磕头,连哭带哀求:“小主是给娘娘做事,才被关进慎刑司,娘娘不能放着我们小主不管啊,求求娘娘一定要尽早救小主出来,否则小主会被她们折磨死的。”
罗卿闭了闭眼,发狠道:“皇后,和嫔,顺常在,这些人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她扶起茉尔,宽慰她道:“没有定贵人的功劳,本宫也不会有今日,本宫从没忘记定贵人为本宫所做的事,本宫一定会尽快放定贵人出慎刑司。”
“多谢全嫔娘娘,今日奴婢贸然来找娘娘,但求娘娘宽恕奴婢的冒失。”
罗卿并没有放在心上,她淡淡说道:“你救主心切,本宫并不怪你,只是今日之事你不能让别人知道,如果被皇后的人知道了你来找本宫,只怕会引起她们的疑心,那样你家小主只怕处境会更危险。”
“奴婢明白。”茉尔跟在定贵人身边久了,人也是极为灵透聪慧,说了短短几句话,就悄悄离开了。祥贵人一直在一旁听着,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必得救出定贵人,她是为了我做事的。”罗卿坚定道。
祥贵人有些迟疑,她皱着眉:“此举极为冒险,定贵人被关进慎刑司,皇后嘱意用刑,也许就是为了逼出在暗中的‘主谋’,这个时候如果你去求情,那彤贵人小产一事岂不是惹祸上身?”
罗卿微微一笑,那笑容明眸善目,写满了踌躇满志,依祥贵人对她这位心思深沉的妹妹的了解,只怕已是计从心来。“谁说要直接去求情了?”
“你打算怎么做?”
罗卿挽着祥贵人,向雨花阁慢慢走去,路过雨花阁便是春华门,宫人们低着头在内廷外西路一排一排忙碌地走过,循规蹈矩地履行着自己的宿命。“姐姐别忘了,皇后可是刚刚病倒了。”
“那又如何?和嫔不是说过皇后只是劳累过度?”祥贵人不明所以。
罗卿看向祥贵人,转而又看向那宫墙内的四方天,冷笑道:“皇后病得重与不重原本也不是太医说的算的,皇上说她病了才真是病了。”
这时空中掠过一群乌鸦,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苍凉的啼叫,与华丽空洞的紫禁城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