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则骞带着一队人马日夜兼程地赶路,渴了饿了就原地休整,随便吃点干粮喝点水便接着上路,不眠不休用了不到三日的时间便到了南阳地界。
南阳城外的官道上已经设置起了关卡,有数十个官兵把守着。待得赵则骞的人马靠近,立刻有人上来拦截,告知城内发了瘟疫,已经戒严了,禁止任何人出入。
赵则骞身边的人拿出令牌亮明了身份,顺利通过关卡,由一名官兵带领着往程木林将军驻扎的营地而去,另有一名官兵朝城中去通报了。
“疫情最开始就是从程将军驻扎在城外的营地来的,所以现在那里的情况最严重,已经陆续死了好多人了。城中情况好些,但也已经人人自危了。这疫病实在传得太快了,只要曾与患者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不出十日都发病了。昨日有消息来报,附近的其它几个州县也出现了疫情,目前这些城镇都已经戒严了,防止再扩散。”领路的官兵详细地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那染上疫病的人可有被隔离?”李鹿白忍不住插嘴问道。天花传染性极强,隔离是最好的防治办法,不知道这里的人有没有这样的意识。
“有的。”那官兵见李鹿白坐在赵则骞的马上,虽不知身份但也绝不敢怠慢,点头应道,“一察觉这个病可能是瘟疫,官医局就对病患进行了隔离,现在只要有人出现发热症状,就会被送到疫所,这是恭亲王亲自下的命令。”
听到赵则骁的名头,李鹿白抬眼看了下赵则骞的背影,果然听到他开口问道:“恭亲王现在是什么情况?”
“恭亲王现在就在程将军的营地里。一开始大家并不知道是瘟疫,王爷与营中染病的将士有过不少接触,只怕……”那官兵没有再说下去。
赵则骞没再说话,坐在他身后的李鹿白却能明显感受到他的身体在一瞬间的绷直,身下的马儿又跑得快了些。
李鹿白感受着耳边风声呼啸,心里仔细盘算着赵则骁已经感染的潜伏期,还有那没有把握的“疫苗”的成功率。
营地就驻扎在城外十里的地方,原本军人驻地应是最有精气神的地方,如今却只看见满眼的死气沉沉。
李鹿白、赵则骞一行进去的时候,正好有几个兜头蒙面的人抬了两副担架从一处营帐里出来,担架上的人已经蒙上了白布,然后就看到赵则骁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皇兄?!”赵则骁显然很是错愕,立刻迎了上来,往日神采飞扬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憔悴,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连声音都带着疲惫的沙哑,“你怎么来了?你……阿白!”
原先李鹿白被挡在了赵则骞身后,这时两人翻身下马,赵则骁才看到了她。
“这边如今疫情蔓延,你们怎么过来了?!”赵则骁挥着手让人赶紧将那两副担架抬走。
“我收到了这边的消息,便带着李先生过来了。李先生对这疫病有所了解,也许能帮上忙。”赵则骞见到自己的弟弟,倒没有急着上去关心两句,而是示意李鹿白将情况说一遍。
李鹿白挑重点说了几句:“我头次听闻这种疫病也是心下骇然,便多嘴问了一句救治之法。那商人说此疫病尚未找出治疗的方子,只有一种预防的办法,但是效果也要因人而异。”
李鹿白语气里还是有许多不确定,但赵则骁听了却是一喜:“即便如此,这也已经是个好消息了。几日来太医和官医局都束手无策,若是能够预防,也能先阻止这疫情再扩散。”
李鹿白见眼下情况,也知已别无他法,硬着头皮也得上了,便道:“如此,我便尽力试上一试。不过这法子终归有风险,王爷能否找些接触过病患已有感染可能,但尚未发病的人来。”
“好,这不难办。”赵则骁立刻吩咐了下去,然后想了想又道,“我先前也接触过好几次病患,原本还担心已经感染,现下便正好先让你试上一试。阿白,你可有信心?”
李鹿白原本还想着如何说服赵则骁立刻接受她的“疫苗接种”,现下见他居然主动提出,要以身犯险,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赵则骁见她不语,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笑了笑道:“阿白你尽管放手去试,这疫病既然如此厉害,左不过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成与不成,都是天意。”
李鹿白闻言释然一笑:“既是我放手去试,成与不成自然是看我的,与老天爷有什么关系。”
赵则骁立时开颜大笑,一扫这几日被疫病所困的阴霾:“说得不错!事在人为!”
“王爷?”李鹿白转头征询赵则骞的意见。
赵则骞点了点头,若是之前他或许还会有些犹疑,顾虑自己弟弟的安危,但是眼下真真切切见到这瘟疫发病的惨状,也知已无退路,只能盼李鹿白的法子能有效了。
李鹿白用最原始的方法给十几个营地里还没有发病的士兵种了“痘”。
“这些‘药’取自患病的牛身上,用过药的人会发一场病,虽然与这次的疫病症状相似,但是程度却要轻许多,几日便可康复,康复后就终生不会再被传染。”李鹿白仔细嘱咐着一些注意事项,“这两天这几位兄弟会有些发热,身上出些疹子,需要服用些退热的汤药,注意保持清洁,经常用清水擦拭身体。”
太医和官医局的医官们虽然觉得李鹿白的做法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既然在他国已经有先例可循,试上一试也无妨,若真的有效,也好过他们目前盲目翻医书试药方。退一万步讲,若是出了岔子,也不是他们的责任。特别是那位之前给李鹿白诊过几回病的徐太医,他比其他人要多知道一些这位“李先生”的底细,自觉是不可轻慢的人,因此对她的话也十分用心,帮衬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