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鹿白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脑子里昏昏沉沉地好似真的中了暑一般,所以当于英过来找人的时候,她竟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王爷让你过去一趟。”于英的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吗?她有些中暑了,正不舒服呢。”于秀在一旁担心地看着脸上毫无血色的李鹿白。
“王爷让你也过去。”于英板着脸对于秀说着,让于秀更加一头雾水地局促不安起来。
李鹿白安抚地朝着于秀笑了笑,嗓音沙哑地道:“没事的,我们过去一趟就是了。”
还是那个书房,前些时候基本只有她跟赵则骞呆在这里,觉得这书房还挺宽敞的,今日房间里却显得有些拥挤了。
“阿白。”赵则骁看到李鹿白出现在书房门口,立马就迎了上去,“皇兄有些话想问你,你据实说就行。”
李鹿白点了点头。
今日的李鹿白自然没有据案而坐,清茶一杯的待遇了,她直直走进人群中间,立于赵则骞审视的目光之下。
“先生昨日可见过这府中四姨娘的贴身侍女?”开口的是沈方,如他一贯的性子,问得直截了当。
“见过。”李鹿白据实以告,将昨晚的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于秀虽然有些忐忑,但是也出声附和了李鹿白的话。
“那先生与这府中四姨娘是否相识?”沈方继续问道。
“素未谋面。”李鹿白答。
“那你为何要去街上首饰铺打听那四姨娘的事。”赵则骁身边的一人问道,却是那副将,“我们根据今天跟着你们的侍卫的口供,已经去首饰铺盘问过了。”
李鹿白抬眼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不过她并没有看那位副将,而是轻轻扫了赵则骁一眼,就只是轻轻一眼然后就又迅速地敛回了目光,垂眸而立,平静地答道:“好奇而已。”
那副将还欲说话,另一道冷冰冰的嗓音却突然响了起来:“你好奇什么?是你突然对太守大人的家眷来了兴趣,还是你明知道这府中有问题,却选择了隐瞒不报?”从方才一直没有开口的赵则骞冷声说道,只不过一贯没有波澜的语调中却带了一丝怒意。
李鹿白这次没有回答,仿佛一种无声的默认。
“呵!”赵则骞一声冷笑,“知情不报,本王能否认为你是帮凶?”
“阿白!”赵则骁焦急地走到李鹿白身边,“你快跟皇兄说清楚,为什么没有及时把事情说出来,我相信你总有你自己的理由的。”
李鹿白安静地站在屋子中央,周围一圈人的视线都紧紧集中在她身上,冷漠的,审视的,戒备的,就仿佛她是一个被抓了现行的罪犯一样。这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她心里这样想着。
“能说的草民都已经说完了。”李鹿白轻轻说道,“若是王爷认定草民有罪,草民也无话可说。”就是这样啊,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是个有些小聪明的穿越者罢了,甚至还没有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又能有什么翻天的本事和至高无上的皇权抗争呢,但求不违心罢了。
“只是于秀是真的对此事毫不知情,还请两位王爷明鉴。”李鹿白看了眼身边一脸无措的于秀,心中充满了歉意。
“阿白……”赵则骁还欲说什么,那边赵则骞已经冷着声音下了命令,“先将她押下去看管起来,待太守府的事情审结后再做发落。”
“皇兄!”赵则骁扬高了嗓子,一脸不赞同地看向赵则骞
“四王爷,”李鹿白却开口道,“草民多谢你的好意,但是这件事情于你们来说,我的确是做错了。”但是于我来说,却是遵从内心的正确选择。她和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鹿白微微避开两个侍卫的羁押,自己缓缓走了出去,周身弥漫着隔绝这个世界的疏离。屋外已经快日落西山了,火烧一般的红云大团大团地卷在天边,赤金色的阳光下,眼前的景色都有些看不分明了,院子里这些天走来走去的石子小径也突然变得陌生得很。李鹿白慢慢伸出一只手在面前的空气中摊开,阳光干干净净地洒下来,利利落落地穿过了她细细的指缝,那只手在夕阳里晶莹剔透的漂亮,却空空的什么也抓不住。
她慢慢穿过太守府突然之间就落寞起来的庭院,一步一步踏碎了一地的牡丹花瓣,脚上那双新制的鞋子沾染上了鲜红的花汁,如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