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声笑语总有落幕的时候,夜深人静后,李鹿白躺在床上,黑暗中一双眼睛依旧闪亮亮的,她今天没有被噩梦惊醒,因为她到现在还没有一点睡意。
该死的!为什么一想到晚饭席上的那个瞬间,自己的心脏就会莫名地抽紧!又为什么她的脑袋里一直在循环往复地重复着那个瞬间!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李鹿白在脑子里一遍遍地给自己催眠,尽可能地去想些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可是那一瞬间的感觉却顽强地一次次拨开脑海里所有的记忆画面自己跳到前面来,粉碎她刚刚筑起的心防,在她的心头荡起丝丝缕缕的涟漪。
啊!李鹿白将整个脑袋埋进被子里,闭紧自己的眼睛,堵住自己的耳朵,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收敛了起来,希望能够用这样的方式放空自己,可是最后的结果还是失败。
呼!李鹿白又掀开被子,四肢敞开躺在冰冷的空气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让那冷冽的气息冲入口腔鼻腔,直抵脑仁,希望这冷冰冰的刺激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整个晚上,李鹿白就在盖被子、掀被子、翻来覆去的折腾中度过了,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眯了会儿眼,然后就在雄鸡的打鸣声中顶着一颗沉重的脑袋起床了,头好痛,太阳穴突突突地直跳,简直丧了半条命。
赵则骞见到李鹿白的时候,就见她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的颓丧,就像霜打的茄子。
“怎么了?昨夜没有睡好?”赵则骞关心地问道。
李鹿白点了点头,连开口说话的意愿都没有了,太累了,说话都费劲,只能勉强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而由于她的脸色不好,在赵则骞看来却是一脸的幽怨。
吃过早膳就要上路了,李鹿白一步挪一步地去给两位长辈请安道别,从背后看就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赵则骞看着这样无精打采的李鹿白,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清楚李鹿白对这里的感情,如果有一点点说服自己的可能,他都不会现在就把她带走,但是,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他已经决定,以后无论到哪里都要把这个人带在身边,不会让她再次消失无踪。
周家二老看到这样的李鹿白,也是以为她是太过不舍才没有睡好,周老夫人心疼地拉着李鹿白的手,连连应诺,说是待她回了京城,两位老人就去京里看她。这倒是让李鹿白心头一喜,她原本还怕二老不愿意呢,还一直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把两位老人接到京城去,现在倒是意外之喜。
这样一来,李鹿白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跟萧明仪两个人陪着周家二老说说笑笑的吃完了早饭,然后就在周家二老的催促下启程了。
“早些上路,也能早些找到落脚的地方。”周老夫人拉着李鹿白的手,虽然眼中满是不舍,但是还是催促着她快些上马车。
由于要带着李鹿白一起上路的缘故,赵则骞也弃马坐车,当起了马车夫,亲自动手,把周家二老给李鹿白准备的行李一件件搬上了马车。李鹿白想搭把手的,却被周老夫人阻止了。
“王爷,有些话呢说起来可能有些逾矩,但是老身作为阿白的长辈,总是免不了要啰嗦几句。”周老夫人看着赵则骞笑眯眯地道。
赵则骞将最后一件行李放上马车,他对周老夫人要说的话心知肚明,但仍旧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老夫人尽管明言。”
周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家阿白身体刚刚恢复,这次跟着王爷远行,路途奔波,还请王爷一定要照顾好她。”
赵则骞拱手作揖,郑重承诺:“请老夫人放心,晚辈一定会尽己所能护好她的。”
李鹿白放在马车窗户上的手微微一颤,目光微闪,口中说着“多谢王爷”,眼睛却始终不敢直视赵则骞。
“有王爷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周老夫人这下是放心又满意,也不再多耽搁时间,再三催促着李鹿白和赵则骞,目送着两人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心中不舍之情再难掩饰,举起帕子轻拭眼角的眼泪。
“好了,用不了多久还会再见的。”周老大夫安慰着自家夫人,“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待明年春天雪化后,就上京去的嘛。”
“是啊,师母不必如此伤心,待明年春天,明仪陪着师父师母一起回京。”萧明仪搀扶着周老夫人,“外面天气冷,师母还是快些进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