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着天，马车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春熙楼，和前些时日一样，这会儿正是春熙楼开始热闹起来的时候。
远远又来，便已听到悠悠丝竹之声，像那日般，娇俏少女们身着各色服装，凭栏远望，如黄莺般婉转的清脆喊声不绝于耳。
陈风走在褚客身边，步子不像前些时日那般僵硬。
入了楼，场中客人还不是太多，只是三三两两坐着跟身边的女子打趣玩闹，舞台上有几位跳舞的舞女，那怕没什么客人欣赏，也依旧认真。
“哟，今个褚公子来的这么早啊。”老鸨本来正在一处薄纱后歇息，一见是褚公子，立马迎了过来。
“今爷心情不畅快，帮我挑几会逗人的姑娘，还有，来点上好酒，还是以前的位子。”褚客豪迈的说道。
“好嘞，公子就安心等着，保准将您伺候的乐乐呵呵的。”老鸨笑着回道，说完便转身去准备。
褚客突然想起一事，立马拉住那老鸨说道:“沐楠姑娘在吗？”
老鸨转身，这才看到褚客身边的陈风，怔了怔，想起他就是前些时日跟着褚客来的那位青稚小哥，立马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笑着说到:“原来是这位公子啊，在的在的，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叫她。”
看老鸨离开，褚客和陈风上了二楼，还是之前那处桌子，这会儿桌上摆了些点心之类的，看上去很是诱人。
褚客大大咧咧的翘着个二郎腿，全无刚刚来抱怨不停，满面愁绪的模样，这会只见他眼珠子提溜提溜的望着楼内来往的姑娘，早就把那些扰人的情绪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这会儿不担心今年参军的事了？”陈风问道。
“哎呀呀，你别提啊，你一提我就来气。”褚客一听，放下了二郎腿，当即皱起眉头来。
陈风哈哈一笑，说道:“放心吧，我之前也在军部混过，没那么苦，再说西境有什么不好，你去了怕是能自在不少。”
褚客想来是个喜爱潇洒之人，这么一听，感觉陈风说的有理，随即舒展了眉头，开始调侃起来。
“你来着怕是躲着三师姐吧。”褚客盯着陈风笑嘻嘻的说道。
“这有什么躲不躲的，我想来就来了。”陈风大咧咧的说道。
“哟！刚刚是谁来找我的时候，扭扭咧咧跟个小姑娘似的。”
论调侃这事儿，陈风向来不是褚客的对手，按照褚客的描述，陈风这人有点木讷，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反应总慢半拍。
“三师姐人温柔漂亮，又很聪慧，我很佩服她，也在她那里学到了很多。”陈风收起了刚刚的嬉闹情绪，突然严肃了些。
说起江雨婵，陈风感觉心中敬佩仰慕占了大半，若说还有没有别的，他有些不清楚。
“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我第一次见到三师姐，还以为她是仙女呢。”褚客应着。
有了共鸣，陈风很是高兴。
江雨婵在他心中，就如同一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同样的，也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听说三师姐不是襄国的人，当年长月长老收她当徒弟的时候，也不是通过入学考试。”褚客轻轻说着。
“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都是道听途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随着夜色渐深，春熙楼的客人也越来越多，楼内也越发热闹起来。
“陈公子。”沐楠不知何时出现在陈风眼前，轻轻叫到。
陈风扭头，看的出沐楠很是用心打扮过，身上依旧穿着一身素色衣衫，头发微湿，靠近时能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
褚客身边早已围上了不少姑娘，这会儿正喝酒打趣的闹着。
陈风不像褚客那么开朗，这样的场合反而不能放开自己，也就没有掺和进去，而是带着沐楠站在栏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陈公子好像跟其他人不同。”沐楠轻声轻语的说道，嗓音听在耳朵里很是舒服。
陈风疑惑了一下，看了看楼中尽兴玩闹的公子哥们，这才反应过来沐楠说的是什么意思。
于是微微一笑回到:“我是陪褚客来的，说来春熙楼我还真不算是熟悉。”
“原来如此。”沐楠微微一笑回应到。
就在这时，好戏登场了。
好戏当然不是楼下舞台上纵情表演的歌舞，而是一个人。
那个人正是游居田。
只见他跌跌撞撞的从门口进来，寻了一口一处靠近舞台的地方坐下，痴痴的喝着酒，痴痴的看着舞台上跳舞的舞女，看样子估计又是醉了。
老鸨见到他来，立马安排上几位姑娘陪着。
那些姑娘一坐到他的身边，便立马打趣玩闹起来，毫不顾忌。
看他凌乱的发髻，不知怎的，陈风心中升起一股惋惜之情。
这让他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副《祥鹤园》，画风飘逸洒脱，行文流畅，给人一种酣畅淋漓之感。
如此这般清醒脱俗的画作，谁又能想到那做画的人，是个终日厮混在美人堆里的酒鬼。
“听说，前些年他不是这样的。”沐楠看着陈风，陈风看着游居田，便很自然的将话题引到了上面。
“那他是因为遇着什么心事了？”陈风回到。
“不知，听说他性格是慢慢变成这样的，特别是在他很是出名之后。”沐楠回答。
陈风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这个话题。
享有盛名之后开始自甘堕落，陈风心中想着，惋惜之情离他远去，只留下淡淡嘲讽。
“不提他了，站着也累了，我们去寻个地方坐着吧。”陈风说着。
“好的。”沐楠说着，开始环顾四周，这会儿人渐渐多了，空位自然是越来越少。
趁沐楠扭头寻找空位的时间，陈风轻轻挥袖，右手掐诀，一滴清澈的水珠从他袖间飘出，穿过了嬉闹的人群，躲过了跳舞的舞女，飘去了楼下，然后轻轻落入了游居田身前的酒杯之中，没有溅起半点酒水。
没人任何人注意到这滴水珠，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天地元气的微妙变化，他们纵情于歌舞之前，亦或者尽情享乐。
“美人，来！喝喝喝……”游居田站着，一手放在身旁美人柔软的怀中，一手拿起桌上的酒杯，随即一饮而尽。
“陈公子，哪里有个座位，还算清净，我们去吧。”沐楠指了指前方，轻轻说到。
陈风点头，再也没有看向楼下，随着沐楠坐到角落之中。
然后他给自己到了杯酒，也是一饮而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