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她看着自己渐渐老去的容颜,叹了口气,一转眼三十多年都过去了,记忆中的少年,还是当年那纯真善良的少年吗?
莫秋的记忆飘回了十六岁那年,她被选中出世教世人医术,当族长宣布她的名字那一刻,她除了兴奋还是兴奋,她早已听族中前辈们说过,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与族里这番小天地不可同日而语,她早已很向往外面的世界,如今有机会前往,她如何能不兴奋?
离别之日,少年来送别,告诉她完成任务后早日归来,不要贪恋俗世红尘,她答应了少年,只要完成任务就回来,结果这一出来,她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不知道当年的少年长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为何辛墨言与他如此相像,是天意吗?亏欠了少年的,所以老天送来一个与少年长得相像的辛墨言过来,以便她弥补内心的歉意么?
这一晚,莫秋半梦半醒之间,梦中少年与辛墨言的脸总是交替出现,让莫秋辗转难眠。
次日,莫秋脸色十分不好,随便吃了几口早饭,便让人去请紫陌尘和辛墨言。
辛墨言见莫秋的样子大吃一惊,才一晚上不见,王妃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脸色暗黄,黑眼圈严重,显得极没精神。
“母妃,您这是怎么了?”紫陌担忧地问道。
“是啊,王妃,您的脸色?”辛墨言也是疑惑不解。
“墨言,我没事,我想知道,当今世上,火寒毒是无解的,你是如何知道怎么解火寒毒的?”莫秋知道,除了蓝氏一族,这世上无人能解火寒毒,就算有人知道药方,也无人认识那八种奇药。
“呃,这个……”辛墨言一时语塞,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呢。
“母妃……”紫陌尘欲解释,却被莫秋打断,“尘儿,让墨言自己说。”
“王妃,我若说是师父教我的您是不是不信?”辛墨言说道。
“知道还不老实交代?萧师兄虽然知道如何解火毒,但对于火寒毒他并不了解,而且他并不认识那几味药材,最重要的是,萧师兄并不擅长做手术,而你又是跟谁学的呢?”莫秋严肃地说道。
“王妃,您知道手术?”辛墨言听出了话外之音,有些惊讶,莫秋是如何知道的?
“墨言,这是蓝氏一族的秘术,除了蓝氏一族,世上没有人会,所以你给江夫人做的开颅手术,给产妇做的剖腹产手术,都是只有蓝氏一族嫡支才能学习的秘术,你又是从哪里学到的?”莫秋更加严肃,语气也有些郑重其事。
“啊?”辛墨言惊讶万分,这个蓝氏一族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会做开颅手术,还会做剖腹产手术?!难道,难道蓝氏一族也有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医生?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该如何解释?说穿越他们会相信吗?
“怎么了?不知道怎么解释?”莫秋见辛墨言一脸讶异的表情,反问道。
“那个,王妃,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您才相信?”辛墨言只觉得汗涔涔的。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除非你是蓝氏一族的人。”莫秋帮辛墨言说了出来。
辛墨言不禁在心里为莫秋点赞,这个解释很合理!
“但是问题又来了,既然你是蓝氏一族的人,为何会流落俗世?没有蓝氏一族嫡支师父的亲手密授,你是如何学会做那些手术的?”说来说去,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
辛墨言看了一眼紫陌尘,意思是能告诉你母妃手镯的事吗?
紫陌尘摇头,他突然出声问道:“母妃,对于蓝氏一族的事,您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莫秋心下一凛,她没想到紫陌尘会问她这个问题。
“这个……”莫秋不知该如何解释。
“对了王妃,我师父说您以前中过鬼蝴蝶之毒,我下山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要帮您解毒,不如让我给您把脉看看?”辛墨言趁及说道。
“师兄他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听到辛墨言提起萧白璃,莫秋内心再起波澜。
“是啊,师父说他今生没能帮您解毒,一直是他的遗憾,所以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您帮您解毒,这样他也算死而无憾了!”辛墨言立马说道,但说完又感觉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妥。
“死而无憾?”莫秋抓住了辛墨言说的最后几个字,“墨言,你老实交代,你师父他还活着吗?”
“啊?”辛墨言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了隐瞒别的事暴露了师父的事,果然人不可以轻易说谎,否则终会露馅的。
“王妃,师父他老人家……”辛墨言欲言又止,莫秋此时的表情复杂至极,莫师伯曾经说过,莫秋与师父的感情最好,若她知道师父已经不在人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墨言,不许说谎!”莫秋厉声说道。
“言儿,实话实说吧!”紫陌尘无奈地说道,他知道自己的母妃,这件事是骗不了她的,何况莫师伯早已知道了。
“王妃,我师父他五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辛墨言低声说道。
“什么?五年前?”莫秋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是崩溃的,她一直以为萧师兄躲起来是为了逃避自己,他一定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之前听说他隐居凌雾山庄,还庆幸呢,可是他居然早已过世。
“王妃,说到我师父,我还有一件事不太明白,望王妃赐教!”既然说了出来,辛墨言也想搞清楚,为何他师父会被关在那个地牢那么多年?
“墨言你说!”莫秋擦了擦眼泪说道。
“王妃,您知道我是在哪里遇到我师父的吗?”辛墨言幽幽地问道。
“在哪里?”莫秋顺口接道。
“在无忧阁一口井下!”辛墨言一语惊起千层浪。
“无忧阁?井下?”莫秋震惊,萧师兄不是在凌雾山庄隐居吗?怎么会在无忧阁一口井下?
“墨言,你快仔细说来!”莫秋急急地说道。
“五年前的一个晚上,我在无忧阁一口井边玩耍,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当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一个黑暗的密室里了,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老头,他告诉我那里是襄王府的地牢……”辛墨言说到这里被莫秋打断。
“不可能,王府没有地牢!”莫秋震惊,然后又肯定地说道。
“我当时也很奇怪啊,明明我是从无忧阁的井里掉下去的,怎么会到了襄王府的地牢呢?襄王府与无忧阁相聚甚远,所以我觉得那老头肯定是一个疯子,不过后来的几天,我与老头相处甚欢,他见我天资不错,于是收我为徒,教我医术,还送我医书,本来我们说好要一起出来的,可是他毒发,没办法游过地下暗河到无忧阁的井里,最后师父毒发身亡,只是他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找到王妃您,帮您解了鬼蝴蝶之毒,那么他死也瞑目了!”辛墨言半真半假地说道,说完心情也十分低落。
“萧师兄!”莫秋听完早已泪流满面,她实在想不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天才师兄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墨言,那萧师兄他现在在哪里?”莫秋抽噎着问道。
“我在凌雾山庄找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作为师父的长眠之地,下山前,我请我凌师父有空的话随时去看看师父,以免他一个人太孤独。”辛墨言此时心情也有些难过,因为萧白璃是她在这世上遇到的第一个人,又教她医术,时间飞逝,萧白璃这一去便是五年了。
“萧师兄,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莫秋眼泪不止,紫陌尘见状,上前搂着莫秋,还安慰她:
“母妃,不关你的事,你别难过了。”
“不,这件事肯定与襄王府有关。”辛墨言还是疑惑不已,“我师父当年明明是来为王妃您治病的,他怎么会被关在无忧阁的地下牢房?而且他还一直认为那是襄王府的地牢?”
“也许,这件事只有一个人最清楚。”莫秋擦了擦眼泪,正色道。
“母妃,这个人是谁?”
“王妃,他是谁?”
紫陌尘与辛墨言同时问道。
“你们跟我来!”莫秋站起来向外走去,紫陌尘与辛墨言相互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莫秋在前面走得很快,紫陌尘与辛墨言紧紧跟在莫秋身后,一路越走越偏僻,两人心下嘀咕,这是要去哪里?
最后,莫秋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院子,从院子里一路走去,紫陌尘说这是襄王府的地牢。辛墨言奇怪,不是说襄王府没有地牢吗?那这又是什么地方?
地牢里昏暗潮湿,通道两边的墙上烛火摇曳,时明时暗,阴森森的一个人也没有,只是突然一阵诡异的歌声从地牢的另一头传了过来,那歌声听起来异常凄惨渗人,辛墨言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表面上亮丽光鲜的襄王府还有这样的地方?那里面关的又是谁?
紫陌尘情不自禁地拉着辛墨言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辛墨言不禁哑然失笑,这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