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燕真木然的笑笑,原本静的连水都不愿意动一动,可这份安静却被突如其来的风打乱了。生活不就是如此么,你永远也预料不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出现什么变故。
谷燕真的目光在那张报纸上停留了许久,花白的报纸在昏暗的夜里特别扎眼。
那阵风来的也是奇怪,只吹了一口,就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是,如死了一般的沉寂。
一时之间好像什么都失去了意义一样,谷燕真停在报纸上的目光渐渐落到一点,她终于看到了这股风的目的。
报纸用了半个版面的位置印着好些古物,那些杂乱的东西本是谷燕真的喜好。但今日,引起她注意的不是那些古物,而是印在众多古物最后角的一样东西。
一块怀表。
谷燕真突然感觉浑身都在震颤,快速却手脚实力的奔过去,一把抓起那张报纸。
她的手,她的身体,甚至眼里的报纸以及报纸上的怀表,都颤抖了起来……
“真儿…”熟悉的声音突然闯入耳中,谷燕真紧紧的抓住报纸,直到报纸在手里出现无数褶皱,她依然没有回头,没有说话,没有做任何回应。
斗乌绕道谷燕真的前面,温柔的捧起她的脸,入手却一片湿润。
“爸爸…这是爸爸的怀表……”看到斗乌的脸,谷燕真心底的脆弱被彻底击垮,什么赌气,什么顾虑统统抛去了脑后,谷燕真泪眼连连的看着斗乌,颤抖着嘴说道。
印在心底里的喜欢,怎么说放就放的下。人本身就是矛盾的混合体,谷燕真也不例外,而爱情是触发矛盾的典型代表,有多少爱因为迟迟下不了决心而错过,又有多少爱因徘徊不前而慢慢淡去……
斗乌用手指轻轻抹拭着谷燕真脸色的泪痕,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安慰着谷燕真。
“是爸爸的,一定是……”怀表上有谷兆易刻的字,是日期,爸爸妈妈的结婚纪念日,她很小的时候还问爸爸,为什么上面有字。
当时谷兆易笑着告诉她,那是妈妈送给爸爸的礼物……那个年代的人,尤其是男人,戴快怀表是非常有品位的,所以谷妈妈送了谷爸爸一块怀表。而爸爸送给妈妈的礼物是一支很秀气的红色钢笔。
他们曾经相约一生,曾经一起在互赠的礼物上刻下了那个神圣的日子。
可是……
爸爸那么珍爱的怀表怎么会不在爸爸身边?……报道上说,怀表是从一伙盗墓贼手里缴获的,而那些盗墓贼之前去过哪里,报道中并没有提。
谷燕真心里着急,明明就知道了,明明已经接近答案了……
有些事她更不敢去想,在谷燕真的印象里,完全可以用表失人亡来形容谷兆易对那块怀表的珍爱,可是…怀表找到了……爸爸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这么多年了,谷燕真一直坚持着那点卑微的意念,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倒斗一行的人是提着脑袋讨生活的,下地之后,随时可能丧命,全军覆没的比比皆是,哪些人都有去无归,都只有死一个下场。
就算以前不明白,自己干了这一行也早该明白了,可是谷燕真不想去认同,她将爸爸妈妈区别于其他人来看待……
可是,报纸上的怀表照片,上面还印着放大的刻字,那就是谷兆易的怀表。
这个事实,对谷燕真的冲击不小。
她恨不得现在就跑去问那些倒霉蛋同行,问他们这块表是从哪里得来的。她真的好想好想亲眼确定爸爸妈妈的所在。
一直巴望着,突然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消息抛过来,让谷燕真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或许是这段时间情感的压抑被触碰到了吧!
谷燕真将头靠进斗乌的胸前,紧咬着嘴唇,只从喉喽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斗乌轻轻抚拍着谷燕真的背,许久许久,才说:“跟我走…”
谷燕真脑子一片混沌,根本听不进任何话,她抓着报纸揪着斗乌的衣服,除了嘤嘤的哭声淡了,没有其他反应。
“我知道在哪里,跟我走,我带你去。”斗乌慢慢地推开谷燕真,重新捧着她的脸,迫使谷燕真抬头看着他,四目相对很认真的告诉她。
“…真的吗?我爸妈……”他们有活着的希望吗?真的像那块丢失的怀表一样,丢了命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我们要先解决另一个问题。”斗乌说着眉头微微皱起。
屋堂里,三更半夜的,年轻一辈的都被喊了出来,当然核心人物谷老爷子必须坐镇。
谷老爷子看见斗乌时,就觉得八成婚事有变。可是本该最无辜的夏末却看着一点意见都没有。就算是悔婚,也该有个理由,如果斗乌真心只待谷燕真,谷老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爷爷,我…”谷燕真抿了抿嘴,怀表的事,她左思右想还是打算等搞清楚事情结果再告诉爷爷。
“谷燕真…大半夜的干嘛叫我起来……”孙尚云的声音从外面进来,进门后立马呵呵赔笑道:“呀!谷爷爷也没睡呢?我…我以为谷燕真出现婚前恐惧症了…所以……咦?后爸??你怎么……”孙尚云看到斗乌时,冷不丁咦了一声,立马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赶紧捂了嘴。
这时候,夏末悄无声息的挪到孙尚云身边站定。一时间整个屋堂里又恢复了宁静。
“你说!”谷老爷子算是看出来了,这帮年轻人,合着什么都合计好了,集体给他唱反调。他是顽固的老头?于是他打算一个个的来审问,斗乌被第一个点到。
“谷老爷子,谷燕真是我的女人。”斗乌直视着谷家老头,还顺手将一旁的谷燕真捞过来,扣在怀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一点都不带商量的,自己就决定了谷燕真的归属。
不过在谷燕真看来已经好很多了,至少没说:谷燕真是我的人……
就一个字的差别,要说漏了,可就彻底跟爷爷翻脸了。谷燕真心里很是忐忑,她真的希望爷爷接受斗乌,也真的希望斗乌能许她一生的幸福。
谷老爷子没有表态,也没有问谷燕真,而是看向一边的夏末:“阿末,你说。”谷爷爷见夏末的注意里在孙尚云身上,多少有些不高兴。
“爷爷…我想通了,我要的是什么……”夏末说话时眉宇展开,是一种释然放松的感觉,谷老爷子颔了颔首,并没说什么。
空气一下子变的有些紧张,孙尚云左右看着自己站这儿最多余,想要出去,又不好打破这份宁静。好嘛这一屋子人,连谷文飞与迷糊着的王舒悠都在列了,她一个动作岂不是成了猴屁股,晃了众人的眼。
“真真……”片刻后,夏末打破了沉静,他的打算就是如此,原以为斗乌明天才会到,没想到早了半日,这样也好,提前做个准备,明天换个新郎,一样办喜事。
“恩?…”谷燕真冷不丁的转过头,对上了夏末的眼睛,那双眼睛比平日更漂亮,她从来不知道夏末的眼睛也会发光,那是****的光芒,只有获得爱的人才会拥有。
“真真,对不起,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了。”夏末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某位趁人说话打算遁走的那位的手,软软的绵绵的握在手里很舒服,夏末脸上扬起暖暖的笑,握住的手更紧了些。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有夏末自己明白,只要想,一份感情就可以天成地久,而他想要的就是那种相携伴老的感情。
谷燕真瞪大了眼睛,看看夏末,又看看夏末与孙尚云握在一起的手,还有那位遁走失败被握住手的人一脸痴傻的摸样,谷燕真不可思议又由心的绽放出笑容,喜道:“夏末,你…你们…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什么都不说?……你也太能装了吧!哈哈哈……”
谷燕真很高兴,笑着眼泪都出来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了,故事本该这样发展。可是夏末真的太能装了,居然一直……唉?不对……
“夏末,你是不是早就做好打算了?”关系一挑开,两人之间曾经积累下的哥们友谊竟有复苏的迹象。
“呵呵,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夏末理所当然的更近孙尚云一步,几乎贴在一起,满脸堆笑的跟谷燕真说,还一边打眼色:“喏,我这事办的不错吧!明天给你换个新郎不介意吧!”
这话一出,许久没动声色的谷老爷子终于大笑起来,夏末也扯开嘴角笑了。
谷燕真看看谷老爷子又看看夏末,有点明白怎么回事了,亏的爷爷跟夏末装那么像。
夏末在谷家出入六年,与谷老爷子不是亲祖孙,早比的上亲祖孙的感情了。那日夏末知道自己的心迹后,就找了谷老爷子。
起先听说斗乌跟紫蓉关系暧昧,夏末还有些担心。虽然与谷燕真做不了夫妻,但怎么说都是那么多年的友情,他怎么忍心看着谷燕真被感情所伤呢!
要是斗乌真的脚踩两条船,三心二意,几人的事就得不了圆满。谷燕真得不到爱,他又如何大大方方的向孙尚云敞开心扉呢!
不过还好,夏末拖北京那边的朋友查了查斗乌的底子。结果是,斗乌六年前才到的北京,而那个紫蓉十年前离开北京,前两月才回来,基本跟斗乌没有发生暧昧关系的可能。
说起斗乌,不得不提提青蓉,那位朋友说,六年前斗乌去北京直接成了青蓉公司的幕后太上皇。那位朋友说,有关女强人青蓉的报道多的很,开始人们以为斗乌是青蓉养的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