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璧将揽着谷燕真的手收了收,一头长发在急速长抛上天空,那双翡翠珠儿一般的绿眼睛,发着莹莹的淡绿光芒,就像从天际坠落的星辰,烁烁生辉,美到极致。
而那双绿色眼睛的主人,正肆无忌惮的吃着谷燕真的斗乌,顺带得意的看着斗乌,满眼的挑唆与不屑。
石墙稍有震动,连璧就先一步推谷燕真下去。其实完全不用担心谷晨焱有事,面对齿蜂斗乌毫无顾忌的将谷晨焱推上前做诱饵。石墙乱撞时,斗乌也只丢下一句‘跟上’,就先一步闪人。
这些问题面前,他都果断的选择,可这一次……
右玄不时的看看谷燕真以及斗乌,其实谷燕真与斗乌心意是相互的,旁观者清。只是但凡有了旁观者清的开场,必会有句当局者迷的后缀,这简单的一句话,生生将谷燕真与斗乌绕了进去。
世事无常,被绕进去的又何止他们两人?
越是坠落的久,就越是靠近死亡,对人心里的考验也是最激烈的。谷燕真提着心,身子绷的久了有些发抖,双目飞圆瞪着脚下,不惧疾风入眼,一眨不眨的盯着。
落了有多久了,怎么还不落地,这距离,落地不成肉泥也成肉末.
心中升腾起巨大的恐惧,好像死神正在向她招手,而她,正快速的扑向死神的怀抱。
该死,该死……流年不利啊啊啊!!~~~~
急速的下坠中,谷燕真心跳频率如繁乱的擂鼓声。咚咚咚咚……响的乱七八糟……
六年不出山,一出山就连连跳山,下次出门记得带上降落伞啊啊啊!!~~~
唉!盘丝链啊盘丝链,怎么就不能随叫随到呢!
“多-久-能-到-啊-----”
“碰!…通!……”
话音刚落,就听到噼啪一阵沉闷的撞击。谷燕真浑身一紧,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屁股。
确实落地了,但着地的不是屁股,而是双脚,而且似乎、可能、应该……并没有摔出预料中的效果,手是手,脚是脚,还是完完整整的整体。
谷燕真有点不敢相信,左右前后的仔细看过,确定自己不是灵魂出窍,确定身边并没有被摔散的血肉,才终于身子一松,放了心。
品优手里的手电落地后摔出很远,也照出了周围大致的环境。
四周很黑,看不到深处有什么。早先在墓室时,借以落脚的哪些石柱,就在身边,现在站在石柱底部,抬头看,又直耸入黑暗,看不到顶头……
说不出的诡异,就像站在如来佛祖掌心里对着五根撑天柱子撒尿的孙猴儿,此间到底有多高多深多远多无边无际,完全无法预料。
其他人或坐或站,有些呲牙有些咧嘴,但只稍片刻,便都恢复了常态。好像并没有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好像一路坠落的另有其人,而他们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再抬头看,依然是看不到顶的黑暗,但却没有之前看的那么遥远,黑暗压的很近,就是拿手电照,也不过照到十多米的距离。
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么高的距离掉下来怎么没有受伤?
“掉下来时,劲风阻力大,高度以及下落的速度都没有想象的那么厉害,故此,没有过大撞击…不过……”连璧警惕的看看四周,欲言又止,别人看不到,他却看的清楚。哪些站在四周,层层叠叠蔓延至远,没有边际的粽子似有苏醒的可能,正在蠢蠢欲动……
粽子不可怕,麻烦的是他数量多。该死,还有站在粽子队伍里的……死尸!
打眼估算,光看得见的死尸就有上百号,更别说密密麻麻跟捅了蚂蚁窝一般密集的粽子。
……被谷燕真猜中了,这里果然是,粽子窝……
“真儿,过来。”斗乌的声音,语调有点冷,听不出过多的情绪。
“妈咪……”谷晨焱有点为难,他很喜欢斗乌,打心眼里喜欢待在斗乌叔叔身边,斗乌叔叔叫妈咪他也没意见,就是有点……不想冷落连璧爸爸。
认真的看着谷燕真,投以同情的目光,只弱弱的叫声妈咪,很想知道妈咪到底给他选哪个当真的爸爸。
谷燕真听到斗乌叫她,无奈的白眼抛飞,心说:这人‘主人’病又犯了。心里再不情愿,斗乌一句话,谷燕真还是难以自禁的走过去。
连璧见隐没在四周黑暗里的死尸都睁开眼,正四下瞧着找出路,谷燕真从他身边走开,他并未阻挡。与斗乌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游戏还长着,他不着急,现在要紧的是解决眼前的……危机。
“真儿,跟在我的身边!”斗乌声音里似乎包含了某种让人背脊发寒的温怒,谷燕真有点小紧张,不过……斗乌是在担心她的安危吗?心底腾升起一丝暖意。可是斗乌的脸始终冷若寒冰,好像根本没说过什么。
谷燕真有些苦闷,再看斗乌,或许是期盼斗乌的神色里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可是看到的是斗乌眼光冷峻,注意力全然不在她身上。他在看…他在注意什么?……
“妈咪!!”谷晨焱从斗乌的背上挣着凑过来,搭在谷燕真的肩上。
突然有种透进骨头里的寒意从背脊侵袭而来,猛烈的几乎贯穿身体的每寸肌肤,浑身毛孔瞬间撑开。谷燕真心底豁然炸开,心脏砰然而动。
不光是斗乌,谷晨焱的样子也有些古怪。
“呼哧~~~呼哧~~~~~”
“啪踏啪踏~~~”
四周的黑暗像抹去星辰的夜空,昏淡的手电光束根本照不多远,哪些响动里到底有什么?越是看不清楚,谷燕真越是心里不安。该死,偏偏连探照灯碰上黑蒙蒙的雾色昏黑也变的微不足道。
面对未知的事物,少许的响动都会给人刻骨的惊颤。就像被关进封闭黑暗的空间,无法预料周围到底有什么,那种恐惧是源于心底无法忽视的。正如此时,谷燕真紧紧的绷着身子,两手交叉护于胸前,努力的瞪着眼睛看着四周,心里全是对哪些响动及周围环境的猜测。
直到……
后背抵上坚实的胸膛,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谷燕真紧绷的心终有有了些松动。
幸亏有斗乌,不论对斗乌是何种情愫,有没有结果。不可否认,她都无法忽略自己的真心,对斗乌的无可抗拒是出于本能,好像流淌在血液里早就存在着的某种惯性。在害怕时,她本能的渴望着斗乌的庇护,哪怕是摒弃掉一直以来的坚强……谷燕真只知道,这一刻她的心里很踏实。
踏实……心安……这不就是她一直渴望着的归属吗?可是……
“那里有座桥,我们过去!”斗乌并没有注意谷燕真正专注的看着他。眼光流转在黑夜里像盈盈的幽潭,灵动如大自然精心孕育出的精灵……如果他注意到了,会被她此刻的美所惊艳吗?会因她而底下高昂的头吗?
“快过去!”连璧看到死尸身后的那座桥时,稍有迟疑,因为那座桥上也站满了面目狰狞的死尸粽子,他自己一人过去轻而易举,但要所有人都全身而退,就有点……
他也可以运用神力,将这里的死尸粽子一击毁去。
但是,人各有命,正如谷燕真闯到此间,遇到这些害人的危险一样,这是谷燕真命中的劫数。连璧以及斗乌,只能在适当的契机里迎合谷燕真的命数,却不能强加干涉,那样,只会折损谷燕真的宿命。此生或许谷燕真有他们相随可以让她安于一生,但来世呢?
谷燕真终归是凡人,有她该历的人生。
如此一来,眼前张牙舞爪要将他们生吞的死尸粽子,就需要他们逐一打杀……有点麻烦。不过为了谷燕真活动活动胫骨也未尝不可。
连璧细细的巡视过一圈之后,确定没有其他出路。
目光再寻谷燕真,斗乌早以哪种占有性的气势将谷燕真与谷晨焱全都囊括在他的掌控之内。
要命的是谷燕真,一副痴心样傻愣愣的抬着头看斗乌,完全把斗乌当成天一样存在的那副表情,让连璧看着心里很不爽快。
其实连璧并不是真正的连家人,只是需要一个身份,正好有了那么个契机。于是成了连家人,当起了连家掌门人。
这其中自然也有因由……
连、陶、谷是国内倒斗淘沙业巨头级的三大家族,而连家人丁单薄,到了连璧这辈子只得一个女孩连乔,连家上下都以为等连乔长大了会入赘夫婿,继承连家。
可是十年前,连乔刚十四岁,连家上代当家就受了重伤,生命垂危。一句话都没留下就撒手人寰,连家人从他的遗物中找出一个信封,那里面写着连璧的生辰八字,是连当家的私生子。虽然这个定义并不光彩,但连家上一辈的元老对这个私生子报了很大的期望。毕竟连乔太小,再说女子当家在哪些元老眼里还是不够妥当。
后来连家元老们一商量,决定好歹先找到连璧。等见了连璧,观其相貌堂堂,气宇不凡,实属人中龙凤。问其古玩淘沙业内知识更是倒背如流,文能,武更能。碰到这种天才,连家元老哪个不惊喜?于是,连璧顺理成章的成了连家新一代掌门人。
连璧知道,哪些老顽固不会只看看他,或是只听他回答几个问题,打倒几个人,就将连家交给他。老顽固并没有真的食古不化,有时候也会开窍,就像做的那个DNA鉴定……
连璧是谁,能制造出一份遗书,能给死掉的连当家添上个私生子,弄一份DNA鉴定,自然有的是办法。
连家元老级人物看到DNA鉴定结果,个个眉开眼笑,给连璧举行了隆重的入族谱仪式,说是认祖归宗,一步步程序下来,连璧都有些后悔一时兴起的决定了。
繁琐归繁琐,有了这个身份,游历人间办起事来倒是如意的多。连大当家,一作就是十年,那个名义上的妹妹出落的亭亭玉立,十年的相处,自然也生出些真挚的感情在。
而此刻看着谷燕真那么靠近斗乌,竟从心底涌起一股燥闷,很不舒服。
这样的自己,让连璧有些措手不及,本以为一切皆在掌控,可是有些瞧瞧的已经发生了变化。比如连璧对谷燕真的态度,从开始利用玩味,到现在…已经偏离了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