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安世便无硝烟?这里没有硝烟却比战场更为残酷。半透的冰,冰层里星星点点的绿脂血珠与血蝶,还有月牙潭中冒着寒气的水,不时翻滚,从中不断冒着新一只双足怪……
原本纯粹的颜色,里面参进各种杂色,如果归于沉静,未尝不是别具清透沾色的景致。
可是,凶狠残酷的猎食者,只拿坚韧如铁的长舌,如折叠刀一般将众人节节逼迫。
混乱之中,只见一头双足怪的长舌打向紫蓉时,紫蓉甩出了鞭子,与那长舌交缠在一起,像足了拧起的麻花。紫蓉想松力,却被双足怪物缠的紧,更糟糕的时,她还没来及扯身,另一个怪物的长舌从紫蓉的后背袭击过来。
紫蓉暗叫糟糕,快速的跳起来,但还是被怪物的长舌打中了小腿,小腿肚上顿时裂开口子,看着就疼。
谷燕真不想活在羽翼下,但连璧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她,她也却是没力。见右玄抱着谷晨焱,连幕雪都护着儿子,她也就放心了。
至于那道大门,能不能开,谷燕真似乎已经不在意了。
大门的位置到底靠后,文哲所在的位置,双足怪物的长舌够不到,小宝与二宝帮忙抵挡双足怪物,虽然都长得挺彪悍,但比起右玄等人来,到底是逊了许多,没多会儿,这两人就都挂了彩。
不过小宝用砍刀砍了一头怪物的眼,那怪物快速的退到一边,又是一阵在冰壁上摔打,吃了几口冰之后,伤口又神奇的结痂了。
谷燕真神智飘飘,却无意间让她看到了那些双足怪物吃的并不是冰块,而是封在冰层里的绿脂血珠。
怪不得,怪不得绿脂血珠不往暖和的地方爬,偏偏要远离,还是成群结队的远离。看来他们一伙人在上面遇到血蝶围攻,不是他们招惹了血蝶和绿脂血珠,而是绿脂血珠在集体大迁移,说白了就是逃命。这些双足怪物肯定吃了不少绿脂血珠及血蝶,血蝶是遇到了天敌了,才会不考虑环境的可劲儿的逃离。
这里的气温应该是新近刚升上来的,或者可以说这些双足的怪物是新近刚到这里的。因为某种原因,双足怪物到了这里,偏巧这里的温度升高,导致冬眠数千年的绿脂血珠及血蝶大量苏醒。
他们这些人,进入冰山不就,偏巧赶上刚刚苏醒的绿脂血珠与血蝶。于是,狼狈的掉到这个地方来。
真是***撞了****运了,这些双足怪物是冲着红宝石来的,难道这枚红宝石与双足怪有什么牵连?
“咔!”只听一声脆响,文哲大松一口气,摔了摔额头上的喊,嚷道:“刚吃半碗面汤全葬这儿了。”
玲珑锁打开了,文哲却并不急着开门,而是让诸位避开门庭,然后半蹲着身子,从边角上一点点推开门。越是权贵的地方,机关暗道就越是巧妙。
能在这里加上看似普通却极富奥妙的九环玲珑锁,门上再安装些机关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们躲开门庭,挤在半月露台大门两边的边角上,双足怪物可不知道其中的凶险,见露台空开,有两头双足怪物三两下快速的爬上露台。
嗖嗖嗖,果然有暗箭,但众人早有提防,无人受伤,而爬上露台的双足怪,身长虽大,身高却矮的贴了地皮,所以暗箭也未伤及双足怪一分一毫。
门已经打开了,眼看着爬上露台中央的双足怪物施展坚硬的长尾,众人,再不做停留,快速的冲进月神殿。
等众人进了门,快速关门,将双足怪关在门外。
谷燕真心里有些不妥,有意无意的扫了一圈同伴,发现到底哪里不妥后,她忐忑的心瞬间揪起。谷燕真心头惊颤的看向关起的大门…斗乌…没进来?他还…还在外面……
…斗乌还没进来…他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谷燕真一直盯着右玄或是暮雪看,试图用目光传达…斗乌没进来,在外面很危险的事实……
可是进了月神殿,各自警惕新进环境,谁也没注意到她急切的目光。谷燕真最后看向了紧跟在自己身后的连璧,连璧说:“他不会有事。”没说进来了或是没进来,也没说他如何进来,何时进来,只说…他不会有事…
谷燕真讨厌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这分明就是一句安慰人的话,哪里有实质性的作用。
可是转念一想,斗乌爱咋样咋样,怎么轮也轮不到她操心。连璧这样说,不过是看出了她在担心,安慰她是人之常情,她怎么能任性的怪连璧?
谷燕真心里像堵了一块石头,又闷又憋,难受的要命,想喊一声都没有个正规理由。谷燕真深深的呼了口气,抬头看看四周的景儿,想着快点断了哪些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
就说怎么一下子安静了,谷燕真看到月神殿里的构造时,憋闷的心境一下子豁然起来,好像有股清泉从心头流过,将心里的憋闷劲儿全冲了个干净。
怎么说呢!众人所站的位置与月神殿门外的半圆露台一样,也是个半圆形露台,如果去了门,两个半圆挨在一起应该是一个满园。而月神殿内的半圆露台下面,原本应该也是个月牙形的水潭,只是现在附着看着挺厚实的冰层。
半圆露台正对着的,被冰层覆盖着的月牙潭中间,有一副两米多高的冰雕女子,通体晶莹,栩栩如生。
女子一头顺发,未着片饰,身上是一件服服帖帖的软料服饰,简简单单,只在腰间随意系着一根绸带。脖颈上与手腕上,甚至衣料上一点点缀都没有,却偏偏打着赤足的脚脖子上系着一串晶莹剔透的小小铃儿。
看一眼,犹如出水芙蓉,纯净的像出生新儿,不染一丝尘埃……
各种各样的雕塑,谷燕真见了不少,屡有古人在雕刻上的造诣,让后人望尘莫及。无数保存下来的绝美艺术品,让今人有倾其一生都无法领略其中真谛者比比皆是。
而那些所有的所有,与眼前这幅冰雕比起来,都是彻彻底底的颠覆。佳作在于传神,冰雕女子只从看在眼里的感觉上,就有种冲破胸腔,一跃高空的畅快感,那绝对是完全不同的层面。
有种净化心灵的冲击,让人猝不及防的沉迷其中……
再看冰雕女子的姿容,只见她俏首微颔,带着几分安逸几分羞涩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神邸般的光环,淡淡的笑着,融进每个人的心底,净去所有杂念。
她的手,如玉晶莹,优雅的翘起兰指,稍稍颔首,看着露台上拜望的人。
圆景国是女帝统治的国家,这里有一副冰雕的女子不足为怪。谷燕真在想,没准这冰雕女子就是圆景国人心目中的月神。
不过,在别处见着的神像都是非常端正的,但这副冰雕像却带了几分妩媚。其实这一点也可以理解,毕竟圆景国是女人的天下,女人爱美是天性,或者圆景风气不同,女子本就是这种姿态。
是啊!王室也是人,女子向往着自由,舒展身形,像平常女儿家一般随心所欲的展露自己的美,也未可知。
妩媚,谷燕真的印象中,妩媚太偏激于女人柔媚一说,有点小女子的意味,是那种天生该被保护着的,羽翼下的存在。但是无论从那个角度看,眼前这冰雕女子,都有一种让人由心而生的敬意,一丝不敢小觑。
谷燕真情不自禁的踩下冰面,靠近她,明明是冰做的,却有暖意袭来。而月牙形周边,半环着冰雕女子靠近冰壁的地方,立着几根同等规格的冰柱。
细致的雕花爬满冰柱,有嫦娥奔月的典故,有凤凰逐月的传说,还有百花斗艳四季锦绣……上面述说了太多太多谷燕真等人曾有听闻或是初次见到的景致。除此之外,落地的冰壁上,也有好些精细的冰雕纹路。
有人物,有仪仗,有高楼,有屋台……哪些,应该是圆景国历国概括,不过谷燕真根本就看不急那么多,只是一个冰雕女子,就已经让她目不能移。
“这个…不好上去吧!”不知是谁的声音,将所有的沉寂都打破了。很高吗?谷燕真昂头去看,才看到更为壮观的景象。
到底有多高,看不到顶,因为是半透的冰,整个环境并不是乌漆般的黑,而是带着点雾色。所以抬头看,没有黑暗的压抑,只有无边的深不可测。
忍不住感慨,只是入眼所见,真是不虚此行了。
谷燕真见过的冰雕艺术仅限与电视杂志,虽然如此,依然觉得,再没有哪里的冰雕能达到眼前的气魄,不及眼前一分一毫的美感。
整个月神殿类,平面上将月牙形冰面与半月露台连接在一起,是个更大的半圆。而往上看,整个空间似半圆镂空的立柱,而月神殿正是这个巨大立柱中间的腔隙所在。到底告到那里,就跟谷燕真猜测的那样,头顶最高处,没准真就连接天上的仙宫了。
让谷燕真感觉气势如虹的关键,在于直通云顶的冰壁上,错落着的无数方形冰洞,大小或高或宽似乎略有差异。除此之外,还有数不尽的悬棺,一半没入冰壁一半悬在空中,伸出冰壁外的部分,有深有浅。
让谷燕真感觉气势庞大的关键,在于他们这些在蝼蚁面前可谓庞然大物的人类,落在这个环境里,等同蝼蚁般的渺小。
不过…刚才应该是小宝的声音,的确…怎么上去?没有攀爬的阶梯,没有借力的牵绊…确实不好上去。
“这真是那个什么圆景女国的皇陵?历代女帝不会都在那些洞里吧?”文哲起初是不信圆景国的存在的,现在显然,传说中的记载与众人所见,一一吻合,实在没法不当真。
“棺上棺?不是墓葬大忌吗?他们这算什么?……”二宝捏着下巴,深思着。
确实,古时权贵选择入土的地方,对风水是非常重视的。其中就有‘棺上棺’大忌的说法。也是,谁家好不容易选的风水地,给先辈们安了家。多少年后,同一地方,又被其他人看上,落了棺,就相当于墓葬下面还有墓葬,这种葬法,不是上面的压了下面的风水,就是下面的漏了上面的底气。
可是冰壁上的棺材,以及那些方形洞里如果真是圆景国历代女帝的墓葬,确实是犯了棺上棺的大忌,而且不止累了一两层,是一直累加到看不见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