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低垂着的头颅像是一个失去生命力的花朵。
“夏天,你觉得我会骗你嘛?那次你母亲住院,我开车去了旧城区的医院,本来想要和你说清楚一切,可是出了车祸,我就没能过去,而颜诺告诉我的时候,也是因为我对她说不管你怎么样我也不可能爱她,她就是这么一个女人,我之前不想告诉你这些,我觉得你们是好朋友,你也只有她,我觉得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以后我就保护你,她干涉不到我们你就不会受伤害,可是你呢?你为了她,今天让我滚,你想没想过这些究竟都值不值得?”
顾北看着我的眼睛,失望的说道。
他的大衣被我的拥抱而紧紧的叠合在一起,他里面穿的淡色的毛衣像是被风吹到一块去一样,顾北的手指紧紧的扣进我的肉里,他的脸色很难看,许久我们都没有说一句话。
我们就像是空气突然沉默了,顾北就这样看着我,眼睛里满满的失落。我知道他因为我选择了颜诺的友谊而失望,我也知道他因为我的鲁莽骂他离开而失望,其实我自己也失望,人生中的第一个让我自以为是好朋友的朋友,居然利用了我这么多次,原本我就是不愿意相信这世界的人,我相信的人不多,可是现在,不多的那几个人我也似乎不能去相信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顾北似乎看出来我眼睛中的迷茫,他不再说话,把快要瘫软的我继续拥抱在怀里,他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畔旋转,他很温柔,也很体贴,他对我很好,就像是要把全世界送给我一样。
“好了,夏天,别想那么多了,都过去了,再说你不还有你的母亲嘛?你不还有我嘛?我向你发誓,我顾北,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夏天,我用我的所有,我用我拥有的一切发誓,夏天就是我的太阳。”
顾北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与众不同的调皮和认真,这让我心里渐渐的明朗起来,其实顾北才是我的太阳,因为他总是能让我的阴天变成阳光明媚的一天。
和顾北腻歪完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我们两个人依偎着彼此,都不愿意离开,也许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到发酵的时候,速度快到自己都想不到,总是前一秒还害羞的决定到底要不要拥抱,而后一秒就紧紧的拥抱着彼此,再耳畔诉说谁也不可以早点离开。这样的幸福,真的太美好。
沙发上的位置很小,可我和顾北还是紧紧的贴在对方的身上,顾北说他今天其实很困的,来我家之前,他就一直在门口想象怎样向我妈开口问好,他还说他特别怕我妈是个不好相处的长辈,可是他在门口等待的时候居然睡过去了。
母亲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肉乎乎的存在的顾北,然后一切的一切就都改变了,母亲的笑容很是温和,她轻轻的摇醒睡着的顾北,然后问他是不是找我。
顾北告诉我,那个时候他就觉得母亲是一个很温和的女人,于是微笑着的母亲带着突然清醒的顾北走进了客厅。
我了解母亲的为人,她肯定是想要让顾北好好休息的,可是家里实在是太小了,除了沙发留给顾北,似乎在没有别的地方。顾北告诉我,母亲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我当时挺好奇的看着顾北,我问他怎么回答我的母亲。
他说,他就一个劲的摇头说不用了,他已经不困了,然后两个原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因为叫夏天的女孩子而开始谈天说地起来。
顾北强调我,母亲确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顾北说了一句特别让我温暖的话,他说,伯母和你一样善良。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顾北这样说,我真的很温暖,突然觉得自己犹豫的一切都是对的,我之前一直都在担心,那天母亲在街上看到顾北拥抱我,按理说,她们那个年龄的女人肯定不能够容忍自己的女儿在大街上被人拥抱。更可怕的是母亲那天晚上的表情很凶,我更加担心母亲会用怎样的眼光去看顾北,可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多了,从顾北出现的第一眼开始,母亲或许就已经允许他所做的一切。
顾北告诉我,母亲是个善良又开明的长辈。
突然觉得母亲的身影再一次变得高大起来,其实这不全是因为母亲接纳了顾北的存在,更多的是因为,母亲年轻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允许过她有任何一段完美的爱情,甚至不管是什么样的叔叔我都带了一种名叫有色眼镜的东西去看,我不喜欢他们,更不喜欢任何一个人来我的身边抢走只属于我的母亲。
现在我长大了,我遇到了顾北,我爱上了顾北,母亲也知道了顾北的存在,甚至我和母亲都清楚的明白,我们只有彼此。但母亲终究不会像我一样,只自私的占有着我的存在,母亲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遇到了真正对我好的人,就让我好好珍惜,一定要过的比她当年幸福。
说真的,我是一个幼稚的人,一直以来,都觉得只有自己能给母亲幸福也只有母亲能给我幸福,可是真正的当我遇到爱情的时候,一切便都改变了模样,幸福是什么?不止是亲情的存在,也包括爱情的拥有,爱情的持续就是亲情的延伸。而这些道理,我都没有懂过,如果当年我不那么固执,母亲的青春也不会全都荒废在我一个人的身上。
“伯母,您回来了!工作的还顺利吧?”
顾北向母亲打招呼的同时,已经帮母亲倒好了水,他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像是故意去讨好母亲。
母亲微笑着点头回应顾北的话题,看得出来,母亲对顾北的热情远远超出了我预料的范围。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拉着家常,母亲问起顾北家庭情况的时候,顾北也说的很简单,并且很幽默。
顾北的模样是那样的讨人欢喜,母亲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天南海北的话题,越是这样的生活,我越感觉到幸福。他们两个就像是大人之间的对话,而我的存在却是那样的小孩,母亲突然之间问顾北喜欢我的什么。
顾北说,喜欢她的善良。
母亲笑笑,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傻了。
第一次从母亲的嘴巴里听到对我的评价,其实说实话我是不满意的,被自己的母亲在外人面前说太傻。
虽然顾北也不能完完全全算是外人,但终究还不算家里人。
三个人坐在诺小的客厅里,聊着各式各样的话题,墙上的时钟已经转到了十二点,平时家里的午餐也是比较晚的那种,所以十二点我还完全没有饿意。
可是母亲却发话了。
“夏天,是不是该和我一起给顾北做些好吃的。”
母亲的话语里满满的玩笑存在着。
“给顾北做好吃的,妈,我给你都没有做过几次好吃的。干嘛要给他?”
我不满意的看着母亲说道,嘴巴不由自己的便褶皱到一起去。
顾北没有说话,他的神情里带着深深的对我的鄙夷,紧接着就微笑了。
“伯母,好不容易我来一趟,不如我和夏天给您做吧!在家的时候,也是我做饭的,手艺虽然不太好,不过您应该是不会嫌弃的。”
顾北很有礼貌的看着母亲。
“怎么可能嫌弃,但是让一个客人做饭也太不好意思了!”
母亲有些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我却假装不懂母亲的表情,对着母亲笑的天花乱坠,附和着顾北。
“哎呀!妈,你就不要推辞了,顾北他做饭真的特别好吃,再说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让他做嘛!不然以后可怎么过你这一关。”
我看着母亲挤眉弄眼的说道。
母亲被我的古灵精怪彻底给打败了,顾北也站在了我的旁边。
“对啊!伯母,你就不用再考虑了。”
顾北的语气很坚定,母亲也就这样认可顾北说的话了。
和顾北这个大少爷做饭该是怎样的一种经历,我的脑袋里各种各样的画面开始浮现,顾北则拍打着我的脑门,问我又在想什么东西。
我没有回应顾北,看了看他无奈的表情,一个人走进了厨房,顾北跟着我走了进来。
厨房很小,但是很干净,母亲一向是个做什么都有条理的女人,所以从这个厨房也能看出母亲是怎样的女人。
“夏天,你能不能透露一下伯母爱吃什么菜,我们好给她做呀对不?”
顾北挤眉弄眼的看着我。
“我喜欢的,我妈都喜欢!”
我从冰箱里取出食材看着顾北说道。
“不是吧?伯母这么前卫?”
顾北有些不可思议。
“哎呀!不是说麻辣烫那些垃圾食品。”
我说完还朝客厅看电视的母亲笑笑,母亲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表情。
“我知道该做什么菜了。”
顾北笑笑。
我忙偷偷的夸赞他,真聪明。
我想这是顾北第一次做饭吧!因为他每炒一道菜都要用手机去搜索它的做法和步骤,可是这样认真的顾北,真的很迷人。
我也没有一直在顾北的旁边提醒他该怎么做,而是力所能及的去做我该做的事情,看着顾北忙碌的身影,我也跟着紧张起来。
“顾北,我也想帮妈妈炒菜!”
我害羞的看向顾北,因为顾北拿着铲子的动作都不对。
“恩,好哇!”
顾北老都没有看我一眼,他的表情完完全全的落在那凌乱的躺着各种蔬菜的锅里。
“我来吧!不能孝心都给你占了对不对?”
我微笑的跑到顾北身边,用手指轻轻的的环住了他的腰,他立刻停下了手上正在挥舞的动作。
转过头来看着我。
“你刚刚在抱我嘛?”
顾北的脸颊被火光照的红红的。
“没有!”
我一把推开顾北,完完全全的掌管了锅里跳动着的一切。
顾北笑了。
母亲一直都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我知道这是一场尴尬的等待,不过好在没让母亲等待多久。
我和顾北盛好饭菜出来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
摆好碗筷的时候,顾北的眼睛泛着光芒。
“夏天,我看你连做饭都要向顾北好好学习了。”
母亲笑的很温暖,顾北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三个人便开始了吃饭。
这是顾北第一次来我家吃饭,也是顾北第一次亲自做饭,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是我长这么大最幸福也是唯一一次和母亲三个人的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