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诺的眼眶红红的,她突然走到我的旁边,扔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颜诺靠近我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凉意,无法阻止的那种凉意。其实错的并不是我,可是颜诺依旧把一切都归结在了我得身上,在她眼里,顾北离开,给她尴尬的场面,都是因为我,我不想承认,也不愿意去辩解,因为我知道,顾北曾经求我不要离开的样子是多么的弱小,爱情可以让强大的人变得弱小,也可以让弱小的人变得强大,总之,爱情带给我们的,是无法估量的想象。
所以我选择沉默,颜诺的眼泪就那样毫无顾忌的落了下来,她的黑色的眼影和眼线缓缓地顺着眼角落了下来,黑糊糊的一片,像是被雾霾堵住的城市。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明明这件事并不是我的错。
顾北的嘴角张狂的露出笑容,就在一霎那,他离开了会场,他走的很潇洒,像一个有错房间说抱歉的观众,可惜高傲的顾北连抱歉也没有一句。
颜诺扭头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顾北的身影,人潮太拥挤,看过去全是层层叠叠的人,颜诺的失落的看向满会场的人,不愿意等待的人始终不会让别人找到。
颜诺的眼睛满满的憎恶,她隔着黑雾瞪了我一眼,然后用手擦掉了落下来的眼泪。
她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还在找着已经消失的顾北,我始终没办法理解,颜诺对顾北是怎样的执着和倔强。
颜诺离开以后,周围的人也恢复了平静,观众总是能适时的离开,总能在电影结束后的那一秒就迅速疏散。
我找到了属于我的位子,安安静静的坐了下来,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想到的全是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想我是被颜诺影响到了,努力让自己恢复到平静。却根本不能如愿以偿。
“你是夏天吧!在这里签到。”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便看到班里的班委,她扎着可爱的麻花辫,笑起来脸上荡漾着浅浅的酒窝,也是个可爱的姑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班上并没有什么人喜欢她。
我朝她友好的笑笑,便签上了我的名字。
“演出马上要开始了哦!可不要走神。”
她开玩笑的看着我,我回应了她,但是我的心很乱,并不想那么多。
很快,演出就开始了,所谓的校庆,也不过就是为了炫耀这个学校已经坑了多少个上当的学子。
开始的领导讲话我是不愿意听的,无非就是从小到大讲的那些话,什么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做国家的栋梁………
我不用听这些,因为我已经是国家的栋梁。
台上的老头顶着秃顶在宣布着校庆的步骤,我没有听,却好奇的扭头看着周围的一切。
于是,我就又看到了顾北。
那一刻,我突然失去了理智。
顾北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此刻的他,就站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他站的地方,刚好看到我。
我几乎就在一秒钟便扭过头,眼睛紧紧的盯着台上讲话的老头,心里却想着不远处的顾北,我想逃离他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的灼热会烧伤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台上的色彩缤纷的演出也已经开始,我无心去看这些,甚至想要逃离。
“夏天,你会为你做出的决定后悔的。”
顾北透过人群声音沙哑的说道。
我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可是我也只能去猜测,但是这个时候的我,连猜测的勇气也没有。
“下面有请我们的校园小王子,杜霄,为大家来一段说唱。”
端庄的主持人拿着话筒,她的笑容恰到好处,刚刚说完这一句话,台下便一片哗然。
呼声如同浪潮,一片高过一片。
我假装没有听到顾北说的话,装作兴奋的样子盯着台上的杜霄看。这也许是我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他,上一次在餐厅,我关注的更多是颜诺。
其实杜霄和颜诺是挺欢喜冤家的那种,至少我这么认为。
杜霄今天的打扮很花哨,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红色的上衣显得格外扎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配上他阳光的笑容,一切都显得刚刚好。
他站在台上,花哨的衣装看起来很是随和,但还是掩饰不住他高贵的气质。台下的女生都在尖叫着,整个会场的气氛全部都围绕着杜霄。
他站在台上,和两个帅气的吉他手一起,唱起了一首很安静的歌曲,女生的尖叫声渐渐的隐去,大家都跟随着歌曲的平静而沉入其中,每个人都是幸福的模样。而我的心里却满满的不安,顾北说的话如同电影回放一般,一遍一遍的出现在我的脑海。
一首歌唱完了,场面又变得疯狂起来,女孩子失去了往日的害羞和矜持,都大喊大叫,扯破嗓子吼着杜霄的名字,说真的,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杜霄居然充当着国名老公的形象,更可怕的是,这样一个男神般存在的人,居然是个单身,多么让人感到可怕的事情。
演出进行的如火如荼,整个会场都是喧闹一片,人也越来越多,今天天气很好,可我的心情却满布了一层云雾。
*
再一次看到颜诺的时候,是节目演出的倒数第二个,她的黑色妆容已经褪去,身穿一件青色的抹胸古装长裙,抹胸的长裙紧紧的包裹着她消瘦的身体。
偌大的舞台把她紧紧的包裹在中央,看起来让人觉得幸运又让人觉得可怜。
颜诺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隔了那么远,我还是能看到她悲伤的神情,也能感受到她绝望的凄凉。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居然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我低着头,却听到她在台上,喃喃地讲着话,她的声音是那样的好听,以至于整个会场都静悄悄的。
“……舞蹈《青蛇》送给大家!”
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听不到她讲的什么话,但是最后几个字我却听得清清楚楚,她要跳青蛇。
我记得颜诺曾经对我说过,青蛇是一支很悲伤的舞蹈,我还记得她说过,她从来都不会跳这支舞,除非……
其实从她刚开始的妆容到这次上台她的妆容,我大概也猜到舞蹈是临时才改变的,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也许是因为我,也许并和我没有关系。
四周一片寂静,就像在等待着什么,颜诺开始漫出了舞步,音乐也徐徐地响了起来。
也许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悲伤的颜诺,我看着她在舞台上,轻轻地迈着舞步,每一个舞姿,都像是悲伤的印刻,我的眼角偷偷的瞄向颜诺,可是看到的只有悲伤。
音乐在缓缓的前进中突然走向了急促,就像是一段不温不热的感情,突然升温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急促的升温却让人莫名的惶恐起来,总是夹杂着伤心的情绪。
我没有看颜诺的舞步,我知道她的眼里满满的饱含着眼泪,我也不想去看她,我想为我自己洗清关系,我从来都不觉得我会是颜诺和顾北之间的阻碍,可是不管因为什么,颜诺还是开始恨我了。
整个音乐都像是在诉说一种情绪,一种想要爆发却一直隐藏的情绪,我是容易听出音乐表达情绪的人,可是这一次,我却怎么都听不懂颜诺的心声,她的脚步在舞台上,时而悠闲,时而急促。像是诉说着不同的心情,可我还是能听得出颜诺的悲伤,总之,这一场舞蹈我看得一点都不开心。
音乐停止了,舞台下面一片掌声。颜诺礼貌的朝着舞台下面的人群微笑,尽管我看到颜诺的笑容,可是我的心里很清楚,颜诺真正开心的笑容并不是这个样子。
倒数第一个节目也是顾北的节目,之前听颜诺说,她和顾北是同一个节目,可是今天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颜诺没有化她最期待的妆容,我也知道,颜诺带来了一支她并不喜欢的舞蹈,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看着颜诺从舞台上走下来,我知道她的眼睛看不到我,我也知道,颜诺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
因为不想看到顾北的演出,所以我也打算要离开了,从我的座位上站起来以后,就迈着步子离开了会场,校园很大,我去哪里都可以。
校庆是在场内进行的,场地也是属于学校最奢华的那种,其实装扮的都很好,但是终究我不是一个追求热闹的人,走出会场的那一刻,我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会场外静悄悄的,就像是凌晨两点的寂静一般,和会场内喧闹完全是两个世界。
兜兜转转,还是觉得安静的地方适合我,校园里也安安静静的,没有几个人,整个校园的学生都在会场看着属于他们的精彩的演出。
偌大的校园,寂静着,喧闹着,总是可以在一个空间里流动着各式各样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顾北会表演些什么,我并不期待,也并不想知道。
走出会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该期待。
和颜诺认识这么久,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很多事情,是不可以强求的,很多事情,也是不可以计较的。很多事情,我们根本阻止不了改变,也根本改变不了结果。
颜诺说过,最悲伤莫过于接受。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我也对自己这样说。
校园里寂静的可怕,寂静的居然可以让我期待那么一丝声音出来。
也许就是那么巧。
顾北的声音像是从天堂穿出来一样,整个学校,任何角落,都是他的声音。
那样的带着性感的磁性,我以为我听错了。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他的声音依旧回荡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