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寄居
一月下旬的时候,林翊来了。
他一个人,拉着一箱行李,叩门。
开门的是夏染,因为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那天格外的冷,外面的冷风飕飕的吹着,站在屋内的夏染也被那冷风袭卷,但是她没在意,她只是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少年。
他们相距不过半米。
夏染清清楚楚地看着那个意气不再的少年。
他穿着牛仔裤和黑色的棉外套,带着纯黑的羊毛围巾。
他微微垂着头,夏染只能看到他一头凌乱的短发。
夏染是头一次觉得,头一次觉得这个男生,他悲伤得似乎都要把所有人吞噬。
不由得伸出手去拉他,想将这个少年拉进屋,不想看他孤单一个人。
然而,在她抓住他的胳膊的时候,他挣扎着,然后,一把将夏染拥入怀中。
他将头的重量交与她柔弱的肩膀,他的眼睛不知道在看着哪里,他只是缓缓地说,“你这混蛋,你骗我,你这混蛋,你骗我……”
声音很小,但是,夏染却听得一清二楚,她看不到林翊的脸,但是,她却觉得,林翊难过地哭了。
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背,却赫然发现他一直在颤抖。手上的安抚加上了温柔的力量,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听着这个少年带着哭腔的低声咒骂,一直一直。
不知过了多久,夏染将林翊拉入了屋内,然后,拉着似乎已经没有力量的林翊走进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房间。
她扶着他,小心翼翼地让他坐在床上,并说:“林翊,听着,你现在先去冲个澡,等下我会拿热水来。”
林翊茫然地看着夏染,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夏染只好先将林翊放在房间内,打算出去为他倒杯热水,然而转身欲走的时候,却被林翊拉住了衣袖的一角。
夏染回首,对上的是林翊受伤地眼神,他似乎在害怕。
夏染只好扭过身来蹲下,仰着头看着林翊,“林翊,你放心,我不会走的。我去拿水给你喝。你的手很冰。”
夏染将林翊拉着自己的手拿开,然后,转身离开。
夏染回来的时候,林翊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双膝,将头放在了膝盖上。
夏染拿着水递给林翊,林翊却完全没有要接过水的意思。
无奈之下,夏染只能喂林翊喝水。
“呐,林翊,你别这样,有什么事儿就说出来,我……我……”夏染犹豫着,终于下了狠心,“我能帮你的一定帮。”
林翊抬起眼眸看着夏染,“嗯?!”似乎是不确定。
夏染只好妥协,“好啦好啦,我绝对不会骗你的,我夏染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真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她。
林翊突然笑了起来,“你骗我了。”
夏染抓狂地看着林翊,他到底有事儿没事儿啊?算了,她走人。
夏染想着,便转身就走,却被林翊再次拉住了衣袖,“别走。”
夏染挣脱不开,只好扭头,说:“我哪儿骗你了?!”
林翊见夏染有生气的趋势,便悻悻然道:“你骗我说季凝蝉你是妈,可是,根本就不是。”
夏染笑笑,眼睛里露出了只有夏大学生会长才会浮现的那种淡定还有狡黠的光芒,“小林翊,你从我的话中是找不到错来的!”说着,夏染坐到林翊对面的地上,对上林翊疑惑的眼神,她继续道:“我没说季凝蝉是我那个,我只是说她是我母亲而已,至于是不是亲生母亲这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另外,我说我们不能在一起,是因为我不愿意,跟季凝蝉和季怜姬没啥关系。不过要硬要说的话,就是我讨厌你们那一家人,算上季凝蝉算上季怜姬,林勳的话没感觉。你明白么?”
“因为我是季怜姬的儿子,所以,我们该死的不能在一起?”林翊反问。
“林翊林翊,你听话不要断章取义,我说的是,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你讨厌我什么?”
“不讨厌什么,我自己的别扭你就别管了。”夏染挥了挥衣袖叫林翊不要自己找自己的错误。
“喂,夏染。”
夏染奇怪地看着林翊,“嗯?!有事儿?”
“你这混蛋,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的跟我在一起,没了我就不行的!”林翊信誓旦旦地看着夏染,又仿佛透过夏染看向远方。
夏染笑笑,没有说话。
住在夏染家的第一天下午,林翊就在诅咒中度过。
直到晚上的饭桌上,虽然林翊挂着谦和的温柔的笑容,但是夏染依旧能感受到林翊内心怨恨的诅咒。
“舅妈,好久不见了。”林翊笑眯眯地为季凝蝉夹菜。
夏染撇了撇嘴角,嗤,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情景熟悉万分。
“小翊乖孩子,真是懂事了不少。咱们确实很久没见了,有三四年了吧。”季凝蝉笑着吃下林翊夹给她的菜,而后说道。
夏染冷眼看戏根本没有插嘴的意思,她只想赶快吃完赶快回房间。
这儿坐着的三个人,一个是令她作呕季凝蝉,一个是基本上六亲不认的夏孟达,另一个就是一脸虚伪的林翊。
她承认,她之所以讨厌满脸虚伪的林翊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平日里的自己。
夏染沉默着吃饭。
“夏叔叔您喜欢吃什么?改天我给您做!”林翊笑眯眯地跟夏孟达套近乎。
夏染浑身发抖,你敢做夏孟达敢吃么?不怕毒死!嗤。
夏染将碗里的米饭都吃完了,便拿着空碗去厨房。
“夏染你干嘛去?”林翊见夏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便问道。
“盛汤。”夏染举了举碗,面无表情地回答,说罢便转身离去。
走到厨房里,夏染盛了两勺汤,在厨房内喝完,又将碗筷放入洗碗池,拿出洗洁精开始清洗。
一碗一筷很好清洗,夏染没用多久就刷好了。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却碰上了来盛汤的林翊。
“夏染,你这表情可不太好,不像你。”林翊笑笑说道。
夏染没理他,从他身旁走过,顺便留下一句话——
“我在家就是这个样子,没事儿就别多管闲事。”
清冷的声音响彻林翊的耳际,端着碗的手几乎要颤抖。他回头看着夏染走远了的背影。
那个声音……
是怎么回事?
冰冷的好像被全世界遗弃了一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像要将人的心脏都撕裂的……悲伤。
过了很久,林翊才回过神来。
他将手中的碗盛满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
对待父母亦是如此的自己。
然后,他在空旷的厨房里说:“夏染,我们还真不是一般的像呢。”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等人想要追回的时候,它已然走远,不留一丝痕迹。
日子就是在白驹过隙间,走到了新的一年。
今年是大年三十。
夏染家的新年。
林翊走在夏染家的客厅内,这么多天他已经习惯了,也知道了更多的夏染。
客厅里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喜气洋洋。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情分,陌生疏离,冷冷清清。
巨大的反差感。
林翊不熟悉的,这样的新年。
他家过年的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几乎家就是家,没有任何装饰,冷冷清清,一直,都是这样。
每年见父母的时间唯有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其实,见不见又有什么不一样的?见面了,两天,几乎,不说一句话,即便是说话,也是公式化的问与答。
这个,不是父母与孩子之前的亲情,是长辈与晚辈间的连交流都称不上的谈话而已。
很单纯。
夏染家的新年,比之他家的,似乎,更加的冷清。
即便张灯结彩,到处红红火火,但也敌不住人情冷暖,过分的生疏。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季凝蝉要不辞辛苦地将家里装饰得那么热情洋溢的,这样不是反而反衬了家里的清冷么?她不难受么?这个女人呵……
她,一直都在尽力地讨好夏染吧,还有夏孟达。
为何要活得如此辛苦?
然而那双方却完全不懂得她的用心良苦,两人每次见面都冷冷淡淡,谈话内容毫无温度可言,比自己家,有过之而不无不及。
不过,还好夏孟达还算个男人,至少懂得呵护季凝蝉,不然,不然……季凝蝉怕是也不会在这里受罪受苦。
思绪间听到脚步声,林翊扭头看去,是夏染。
她将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了,叫她说事儿她偏说自己在学习啊之类的。他知道她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所以便就不好打扰,即便她是为了敷衍他而找的借口也好,他不愿扰了她一个人的时间与空间。
总觉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林翊这么想。
“林翊,你在干嘛?”夏染先开口问道。
“没干嘛,本身打算看电视节目的。”林翊说。
“哦,我出来找点东西。”
“什么东西?”
“没什么,是老旧的东西了,虽然很多年了,我今年突然想起来的,不知道还在不在。”夏染勾起一抹笑,回答他。
“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林翊问。
“不用了,你看电视吧,我一个人就好,再说我家的东西你也不熟悉,是不?”拒绝了林翊的帮助后,夏染独自一人走到储物间内。
她忽然很想看看自己的母亲而已。
妈妈死后,她就将妈妈的所有照片都放到了储物间内,为了让自己不睹物思人。但是,实际上没什么作用罢了。
那时候,家中到处都是妈妈的气味,妈妈习惯用的香水的味道,妈妈做的菜的味道,妈妈穿的衣服的味道,妈妈用过的碗筷,妈妈用过的毛巾,妈妈的口杯……
一切的一切,都丢掉了,却还是无济于事。
还记得开始她总会坐在自己房间里发呆,有人敲门她就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可是,失望了几次之后,她就清醒了,妈妈死了,回不来了,她去了天堂!
免不了对母亲的思念与眷恋。
后来渐渐的就好多了。
过了今天,妈妈就算已经过世四年了。
她想把妈妈的照片拿出来,至少告诉妈妈,她现在过得很好,虽然讨厌季凝蝉,讨厌夏孟达,虽然过得日子很虚假,但是,她虽然不幸福,但是很快乐。
以前妈妈常对她说,染染呐,你记住,人这一辈子,不幸福也要快乐。
她记住了。她现在也没有忘,她会告诉妈妈的,她不幸福,但很快乐。
夏染拿着相册从储物室里走出来。
相册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夏染摸过的地方,灰尘少了大半,全都粘在了夏染的手上。
夏染跑去洗手间,拿了一条湿抹布,小心翼翼地将相册擦干净。
厚重的灰尘终于被擦掉,相册也干净了很多,只是那样色,像老旧的纸张一样。
连相册,都要将这过去遗忘了。
如抱着珍宝般抱着相册走出卫生间,却在门口撞上林翊。
林翊抱着双臂看着夏染,挑一挑眉。
夏染懒得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喂,你找了半天的就是这个相册么?那里面是谁的照片?莫不是你青梅竹马的男友吧?”林翊被无视的相当不爽,漂亮的眉皱了起来,跟在夏染身后冷嘲热讽。
夏染一声不吭地继续走自己的路。
林翊怒气冲冲地跑到夏染面前拦住她,说:“你真是……唉,把相册给我看看可以么?”
夏染看着不知为何怒发冲冠的林翊,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刺痛。这个白痴,他不知道相册内的内容,就瞎猜,想知道内容也不要用这么蹩脚的方法来激自己啊!
夏染恨恨地低下头不看林翊,绝对不看。
她好容易鼓起了勇气将妈妈的照片找出,想跟妈妈说说话,可是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却来捣乱,真是好死不死的……
她最近被季凝蝉弄得好难过,她觉得自己错了真的错了……
她不该那样对季凝蝉,她不是愧对季凝蝉,而是愧对了妈妈。妈妈最终的一条短信是发给她的,妈妈告诉她,要好好对待季阿姨,她是个好女人,比妈妈好。
夏染能想象妈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发出这条信息的。
可是三年来,她从来没给过季凝蝉一次好脸色,直到今天,她想起了妈妈,也想起了妈妈的短信。
她对不起妈妈,她难过得想哭。
林翊却在这时候用他的大手,轻轻的将夏染的下巴抬起,心疼地看着夏染受伤的眼神。
他知道她很难过,从刚才在客厅遇见他就知道,他只是不知道原因罢了。
他只是想知道原因罢了。
却该死的害得她难过得想哭。
林翊忽然俯身下来,贴上夏染冰冷的在颤抖的双唇。
温热的冰冷,平静的颤抖。
他的舌尖探入她的口中,索要着她的悲伤,给予着他的温暖。
她的唇柔软却冰凉,带着甜甜的味道。
他的唇温柔却火热,带着淡淡的味道。
他吻得忘情。
他说,“夏染,你属于我,你的悲伤都给我,我不要你难过。”
夏染被吻得不知所措,她想逃离,却该死的贪恋他唇的温热,眷恋他舌的火热。
两人的舌彼此就缠着纠缠着,似乎就这样,到死也无所谓了。
良久的良久,林翊终于放开了夏染。
他面色潮红,他说:“夏染,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你的所有,也是我的。所以,你不要想要一个人独自悲伤,有我在,你不能悲伤,也没有悲伤。”
冲动是魔鬼。古人诚不我欺。
林翊悔得肠子青了又紫紫了又清。
夏染已经三天一句话都不和他说了,不仅这样,态度还相当的冷淡。
女人是可怕的生物。哥们儿诚不我欺。
林翊眼泪汪汪地回想起以前老哥告诉他最好不要惹女人的事情。
夏染真的可以一直不理他的哇。
林翊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做受气小媳妇状。
其实那个白痴不是也吻得很开心么?当时没有要逃离的意思啊之类的哇……怎么完事儿以后就踹人呢?!
眼见夏染再过四天就要开学了,不行,他得抓紧一切机会,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林翊信誓旦旦地想着。
“咚咚——”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林翊的思绪。
林翊起身去开门,却见进门的是季凝蝉。
“舅妈,有事儿么?”林翊挂上谦和的笑容,问道。
“哦,小翊啊,是这样的,我和你夏叔叔晚上想带你和小染出去游玩,你想去么?”季凝蝉一如往常地将手中的果汁和水果放在林翊的桌子上,看着林翊问道。
林翊笑答,“当然好啦。”说机会机会就来啦,真是幸福。
“嗯,只是……我担心小染不愿意去。”季凝蝉有些担忧地看着林翊。
“舅妈您放心地去找她吧,她一定会同意的。”林翊说得肯定。
季凝蝉见林翊如此肯定不由疑惑地看着他,而林翊却只是笑笑,“您放心地去问她吧。”
林翊知道夏染一定不会拒绝,因为她,已经不想再对季凝蝉太坏了。
这几****有意观察了夏染,发现虽然她依旧不爱和季凝蝉打交道,但是每次看季凝蝉的眼神似乎都小心翼翼地在努力地接受她一样。
林翊大概知道那是那本相册的作用。
那本万恶的相册,害得他现在还不能跟夏染说话。
结果季凝蝉去找夏染,夏染果然同意了。
林翊开心起来。
而夏染却完全不知道林翊脑子里想的杂七杂八的事情,这些天来,她确实在学习。
她的学习都是稳扎稳打下来的,现在查漏补缺很好办,将不会的知识点圈出来再复习个两三遍,然后开始成套成套地做高考卷子。
高考卷子其实并不太难,只是出题的角度和出题的方式让人头疼,即便是所有知识点都会了,还是会因为一个信息没看明白而白白丢掉几十分。
方才季凝蝉来找她,问她要不要晚上出去。
她答应了下来。
一是想放松一下自己,另外就是想……对季凝蝉,稍微好一些吧。
方才她答应下来的时候,季凝蝉脸上露出的激动地笑容她是明白的,不是演戏之类的,是真情实露。以往的她也并不是做戏的,她明白一直都明白。
其实说起来,终归是她不愿意原谅自己。
母亲的死,跟她也有关系。
她不该让母亲独自面对的,不然,母亲就不会死。
若说间接的凶手的话,自己也是。自己只是不愿意承认母亲的死,不愿意承认母亲的死自己也有责任,所以,就慌乱地把责任都推个那个女人。
她错了,这三年来她都错了。
“咚咚”的响声,又有人敲门。
夏染一边写着语文卷子一边随口应道,“请进。”
这次来的是林翊。
林翊自己也很惊奇,他居然就这么……进来了?!夏染她没事儿吧?居然今天放自己进来了。
“呦,夏染,你知道晚上要出去玩吧!”林翊眼角眉梢都是喜悦的笑意。
夏染目不转睛地看着语文卷子,点了点头。
林翊见夏染肯理自己,高兴得走了过去,看夏染写的卷子,然后就指着夏染做过的一道选择题说:“呐,这题应该选B吧,你怎么选C呢?这个字是“莠”没错啦,念you,三声啊!”
夏染看了那道题,发现自己粗心大意地将C写成了B,一定是方才在想事情的时候写错的。
不过,这小子好生嚣张?才跟他点了点头,他就能嚣张到这份儿上?!真是!
夏染扭头一眼扫去,吓得林翊立马崩开三尺远,双手举起,“呐呐,夏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该死的,被她吃得死死的。林翊在心里咒骂自己。
夏染瞪着林翊绝对不放松,不过,最终还是被手机铃声打断。
夏染接过电话,“喂,哪位?”声音温柔。
“夏染,我丰芸呐,你在F市呢?”丰芸大大咧咧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
夏染忽然觉得很感动,她立马点头说:“嗯嗯,是啊,我在F市呢!”
“你怎么舍得回去?话说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老家,我不舍得回来也要回来啊,虽然我更想在B市逍遥自在。”
“呦,还挺孝顺,看不出来啊!”
“得得,甭废话,有什么事儿说吧!”夏染笑骂。
“那个啊,其实我是想找你补课来着,可是这几天打你电话都关机,今儿可舍得开机了,可是也快开学了。”
“得了吧,你会想补课?你说实话吧,什么事儿?”
丰芸心知瞒不过去。便说:“夏染,其实,我想让你快点回来啦,我一个人好无聊。你回来有百利而无一害哇,又能给我讲课又能给我做菜吃,多爽!”
夏染飙汗,“丰大小姐请自便,我撂电话了,下次有事儿请早,我关机了!”
“夏染你不能这么没有人性哇,我……”在丰芸讲电话喊爆之前挂了电话。
夏染扭头看向林翊,说,“林翊,我明天下午回B市,你一起还是怎样?”
“那一起回去吧。”林翊说。
可是,一起回去以后,就又要分开了吧,你等着吧夏染,今天晚上,绝对不会让你在逃跑。林翊这么想着。
决定了一起回去后,林翊就被夏染赶出了房间。
赶走了林翊后,夏染一屁股坐在转椅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过了足足五分钟,夏染才回过神来,将自己的身体摆正坐好,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拉开了自己右手边的第三个抽屉。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将铁盒打开后,是无数的纸条,乱七八糟的,是她从小到大收集的纸条。有和好朋友传的小纸条、有自己无聊时的无病呻吟、也有母亲逝去后的伤心难耐……还有一张特殊的纸条——
夏染将那张散发着馨香的纸张拿出,摊开。
纸上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