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毕正在想事情。
他在想,这次重来之后的情节,和上一次为什么不一样。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高中毕业的那次,他们并没有玩什么试胆游戏。这一行人当初出事的真正原因,即便是当事人之一的何毕也并未搞清楚。
他只记得在民宿歇息的第三天一早,遥遥就在房间发现晓亭的尸体,而跟她同一间房的明晋失踪了,完全找不到他的踪迹,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最后调查人员在凶器上提取了明晋的指纹,断定这是一场情杀案。这一判断并不草率,因为他们不仅找到了充足的物证,还有人证。
遥遥和大宇均袒露了被害人和凶手之间感情破裂的事实,而且背后还牵扯到一笔财产。不过这些事情何毕并不关心。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尸体,当时他记得自己的情绪崩溃了。即使找心理医生接受治疗,他还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那种痛苦中脱离。
现在想想,何毕觉得哪里很不对劲。他和晓亭,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即便是他当时年纪不大,看见同龄人的惨状一时接受不了,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毕竟连晓亭最好的朋友遥遥,在这件事过去仅仅两周,就和大宇在一起了,两人还决定要出国留学。
这中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才让何毕失控。只不过现在的他把这件重要的事遗忘了。
会是这次试胆游戏途中发生的吗?
何毕的手指无意识地扭了一下手中的魔方,不小心把它打乱了一步。他把它按照原样恢复,然后放到桌子上,沉默地听着晓亭讲解规则。
“等会儿第一组的人出门的时候记得提一盏灯笼,绕着回廊走,走到那个有小喷泉的角落把灯笼放下再回来。然后第二组的人走过去,放一盏新灯笼,再把第一组的那盏提回来。第三组跟第一组一样,记住了吗?”
大宇忍不住嘟囔一句:“这个听起来很无聊啊,不就是提着灯走来走去。”
晓亭隔着桌子,伸出手臂拍了大宇的脑袋一掌。
“你啊,笨死了。重要的是走过来走回去的过程好吗?过程!”
大宇愣了一愣,突然明白过来这是晓亭在为他跟遥遥创造机会呢,说不定趁着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就能成功对遥遥表白呢?!
开窍之后,大宇顿时对晓亭感激涕零。明晋自打晓亭说出要试胆后就猜到了她的心思,此时看见大宇暗暗激动的小表情,情不自禁地笑了。
对这个游戏真正感到无聊的就是何毕了。因为他横看竖看,都觉得他跟顾元一是凑数的两个。刚想开口拒绝参加,结果顾元一在这时候突然插嘴:“规则很不错啊。我白天去看,这段回廊还蛮长的。不过中间会穿过几个特别暗的地方,要小心脚下,别摔倒了。”
“对对,下雨路滑,大家小心点。”老板同样贴心地叮嘱道。
何毕在一旁观察顾元一的表情。在其他人跃跃欲试的时候,他压低声音说:“我看你才是觉得这破游戏最无聊的那个。凑什么热闹?”
“哎,这你就不懂了吧,”顾元一从果篮里挑了一只颜色最好的橘子,剥掉一半的果皮,摘了橘子瓣往嘴里送。
“有热闹可凑,当然就不无聊啊。”
何毕没回话,反正不管怎么辩白,顾元一都有他那一整套歪理在等着。正好他可以趁着游戏,好好看看这几人的真正关系到底是怎样的。
晓亭挑了三只最亮的灯笼。这几只灯笼外壳是塑料的,不如绸布的精致,但是防水。她在上面用马克笔标注了数字,防止一会儿拿错。然后她披上简易的雨衣,提起一号灯笼跑到门口,她男朋友明晋已经等在那里了。
“那我们就先出去了,等会儿第二组就是大宇和遥遥,记得最好准备哦!”
晓亭对他们剩下的人挥挥手,明晋体贴地帮她整理雨衣的帽子,然后才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房门关上,发出咔哒的清脆响声。屋子里安静了一瞬,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遥遥还是很担心的。她坐立不安,双手的手指绞在一起,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看看这个,又瞟瞟那个。大宇看穿女神的不安,当然要出言安慰。
“没事的。有明晋在。而且老板不是说了,不会有外人进来吗。”
遥遥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丝毫没有放松下来。其实何毕看出来,她不只是在担心好友,更多的是在后悔自己冒然答应参加游戏,而且又对轮到自己的时刻感到慌张。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何毕自己打开一包零食,慢悠悠地吃起来。
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在场的人,除了事不关己的何毕,还有自始至终保持微笑的顾元一,其他三人多少都有些坐不住了。
“要不……我去看看他们?”
老板担忧地说着。他作为这栋建筑物的主人,自然知道往返这里到回廊那边的小喷泉根本用不上四十分钟。平时天气好的时候十分钟足够了,哪怕这种天气,半小时也是绰绰有余。
“老板……”
遥遥欲言又止。
老板看样子也十分负责,他不希望有人在自己的民宿出事,所以大步走向门口,提起一柄黑伞,边提鞋边说:“我去找找他们,你们在这里不要乱跑。”
“好。”
里面的人答应道,老板头也不回地走了。
“晓亭他们……不会真的出事了吧?”遥遥的双手忍不住握在一起。
“不……应该不会的吧,”大宇咽咽唾沫,额头都渗出汗珠了,“啊,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等老板的消息吧。我刚才看到老板带手机出去了,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打电话联系啊。”
遥遥咬着下嘴唇,脸色十分糟糕。
“也只能等消息了。”
何毕透过落地窗,瞄了眼外面的情况。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有一阵橙黄色的光跑过去,大概是老板吧。
又过了将近十五分钟,房门突然被从外打开了,有两人带着一身水气走进来。
“啊,好险,刚才差点在回廊里摔了一跤。”
晓亭抹干发丝上的水珠,视线在房间内的人扫视,惊愕地问:“咦?老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