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宁泡了一会儿,便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可能是真着凉了,也可能是被这浴室的热气熏的。
浴室里雾蒙蒙的,视线不好,她坐在浴桶里的背影隐隐若现。
辛宁撑着头缓了一会儿,等那眩晕感好一点之后才扶着浴桶的边缘慢慢地站了起来。
水面因着她起身的动作惊起一阵哗啦声……
她赤着脚,在一半干燥的地板上留下了浅浅小小的脚印。
辛宁走去屏风那边拿下素梧事先挂在上面的薄毯披好。
“素梧……”辛宁又叫了一声,软软的,有气无力。
奇怪,素梧不是进来了吗?
辛宁想绕过屏风出去看看。谁知一转头,便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她后面。
“啊……”
她被这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悄无声息的人影吓得轻呼了一声,连忙后退了一步。
谁知没站稳,身子向后歪了歪,那人影看着她就要摔倒,迅速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
辛宁撞入他的怀抱,慌乱中想要推开他,但一闻到他身上的龙涎香的味道,攥着他的衣襟想要推开他的手一顿。
趁着辛宁愣神的这一瞬间,原弈把手上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抬手把她抱了起来。
走出浴室,原弈动作温柔地把她放在内室的床上。
一低头,就能看见她弧度优美修长脖项,精致的锁骨随着她呼吸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原弈的眼眸一深,却没有别过头去,而是直直地看着她。
“你怎么……”
“郡主。”
还没等辛宁开口问他为什么会在这,素梧就端着一碗姜汤走了进来。
一抬头,看见辛宁坐在床上,旁边还站着原弈……
两人间的气氛微妙……
嗯……
她是不是进来得不是时候?
这念头一上来,素梧忙低下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奴婢……奴婢先退下!”
说着端着姜汤逃似的跑出了屋子。
辛宁看着素梧一下子就溜得没影儿,自己还是这番模样,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什么了。脸上悄然浮上了一抹红晕。
辛宁捻住胸口的衣衫,低着头,扭扭捏捏地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声音竟娇柔得不像话,辛宁从没听过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话,心里升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连自己都受不了……
原弈眸光未动,问:“听说你又去了马场?”
自己在马场被泼了一身水的事情肯定会有人向他汇报的,但辛宁没想到,他会知道得这么快,还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她的头发刚刚洗过,湿漉漉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要看不看他的时候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鹿。
头发上的水珠顺着发梢滴下来,松松披在身上的衣裙被沾湿了一大块。
原弈轻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想去脱下她身上的湿衣裙。
“你干什么?!”
辛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揪紧了衣衫往床里躲了躲。
“怕你着凉,把湿衣服脱一脱。”原弈看着她那警觉的样子,唇角勾了勾,俯身近前轻声道:“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辛宁咬唇:“我自己脱……”
他的呼吸温温热热的,很容易扰乱她的心绪。
原弈也没有强迫她,揉了揉她湿湿的头,出了内室。
辛宁舒了一口气,披着湿衣服下床,去柜子里又找了一套衣裙,把湿衣服脱了挂在架子上,换上那身浅蓝色的衣裙。
正系着衣裙上的系带,内室的珠帘忽一响,辛宁忙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身去看。
原弈手里拿了一条干毛巾,走了进来。
他不是走了吗?辛宁站在原地,有些怯怯地看着他。
原弈却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梳妆台那边,转身看到她还愣在那里,挑挑眉道:“在那站着做什么?过来。”
辛宁看看他手里拿着的干毛巾,将心头的那一点羞怯紧张压下,听了他的话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伸手想去接过他手里的干毛巾,谁知他手一转,把她摁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
她下意识想站起来,一双手却温柔地抚上了她的长发。
那双手指尖泛着凉,指腹轻轻擦过她的头皮。
原弈用干毛巾拭干她长发上的水分,再端来熏炉,极致温柔耐心地帮她把长发烘干。
辛宁看着镜中的那个模糊的自己,粉面桃腮。
凉薄坚毅的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道:“不必那么害怕,我现在又不会怎么样。”
辛宁动弹不得。
镜中的两人亲密靠在一起,原弈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还拿了一把梳子,那样子像极了晨起的丈夫准备给心爱的妻子梳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重新直起身子,用手中的梳子细致地给她梳头发。
那动作有些生疏。
“很喜欢那匹马?”原弈专心手上的事,问她。
“嗯……”
“眼睛还没好,别乱跑。改天再带你去,嗯?”
她的头发又长又顺,原弈修长的手指微卷着她的头发,一时舍不得松手。
“好……”
尾音有些重。
“你着凉了?”原弈眉头一皱,接着声音提高了一度,对守在外面不敢进来打扰的素梧吩咐道:“去叫太医。”
素梧像是得了大赦般,放下手里快凉了的姜汤,忙跑去叫太医了。
他把辛宁抱了去床上,给她盖上了薄被,长发如海藻般铺了满枕。
掌心熨帖着她的额头,那掌心的温度也是温凉温凉的,很舒服。
辛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却没几分焦距。
原弈抚了抚她的长发,像哄小孩似的,道:“乖,先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