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恬,你瞧瞧你的样子,真丑啊!哈哈哈…”“啧啧,真难看…”
一群嘈杂的话语总喜欢在我闲暇时刻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的耳畔,虽是早已习惯,但重复聆听时,心里还是免不得一阵刺痛。
幼时因贪玩打碎了玻璃,随着时间的流逝,便造就了如今左手臂上的那一道长而狰狞的疤,是我心中永远的伤,可这也成为他们讥讽的所谓借口。现实也教会了我知识并不能洗净人们内心深处的邪恶。
作为一个高中生,活的平凡却又艰辛。所幸每天下课便可以远离那个令人心烦的教室,奔至家中,总能看见我妈的微笑,与老哥嬉笑打闹也为这苍白生活平添了几分色彩。
我家是个三口之家,我,我妈,我哥。
至于我爸,在好多年前我妈就因忍受不了家暴而毅然决然地离婚了。
怎么说呢,他们一起拼搏了好些年,也有点小成就,开了好几家连锁店,可是我妈,什么也没要,就收拾了点行李,便拎着我和我哥过起了居无定所的日子。这一过,便是十年。
我曾无意间问过我妈有后悔过吗,我妈看了我一会儿,便笑着说:“说什么傻话呢你,既然当初妈妈选择了,即便再苦再难,也要把你们俩拉扯大啊…”
我们现在的这个小家是五年前妈妈用积攒了好些年的钱托熟人花低价才买来的,三室一厅的小房子,在离学校不远处的老城区,因为近,所以每天我和哥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并不多。
一进门,看见妈妈正打算清碗,她见着我回来了,便边清着碗边说着:“小恬啊,你哥回来了,在房间里,你快去叫他来吃饭…”
换好鞋,正好对上她携着笑意的眸,心里不禁一暖。我起身洗了个手,便去周亦屋了。
见着他门没关紧,我便推了进去。
瞅着这娃还在奋笔疾书,深陷题海,我蹑手蹑脚地踱步过去,敲了敲他的桌子,他这才缓缓地抬起头,对上我的眼眸。
“哎,老兄,您的晚膳已准备妥当,何时打算用膳?”
他挪开我的手指,忍俊不禁:“好了,小丫头,老哥这就出去。”话毕,便提着我出了门。
为啥要用提这个词呢,唉,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娃一米八几的身高,毕竟我才勉强接近一米六二。
因为身高这茬,我两没少互怼过,我一直都怀疑他不是我妈亲生的,可惜瞅着他和我妈那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哇,今天的菜真的是绝了,色香味俱全,老妈太厉害了!”我拍着马屁,因为喜欢看她的笑脸。
我妈她虽然表面是很严肃的人,但是和所有妇女一样,都喜欢接受夸赞。
“好了,别贫,快点吃…”说着,便一个劲地夹菜进我和周亦的碗。
吃完后,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瞅着冰箱上记的便签,笑着说:“哥,今天轮到你了啊,碗要刷净,别留油啊!嘻嘻…”
他缓缓地走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知道了,不会叫你吃亏的。”
“那就拜托您嘞…”话毕,我便溜进了浴室,洗好澡便去梦里与周公相见了。
这便是我,喜欢带着面具的我。因为当我悲伤时,面具后我的泪流满面,也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春天溜得很快,恢复大地勃勃生机后,便悄然离去。天气已逐渐转热,这挺令我心烦。由于我的伤疤我已几乎在四季中拒绝了短袖衣衫,少女们心心念念的裙子更是不存在。
晨起,在浴室外的梳妆镜前,我换下了一件又一件。
看着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余光洒在我的手臂上,那个伤疤,看上去是那样的刺眼,我不禁叹了口气。
纠结许久,我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上了厚实的长袖外套,重重地遮住了我的伤疤。唉,你有什么理由抱怨呢,这都是你自作自受。想着,便用力地擦拭掉了眼眶里蓄满的泪。
“小恬,今天哥和你一起去学校。”我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今天值日,不能和你一起了,得先溜了。哥,下次吧…”
“你这孩子,你两一个学校,一起上学不挺好的嘛,你总是走的早,今天碰上你哥了,怎么不一起,你们闹矛盾了?”
“妈,你真想多了,我要迟了,先走了…”说着,便拿起饭桌上的两个包子,抛了个大大的笑脸给周亦,然后便以光速闪了出去。
出了门,我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淡了,这次怕是让哥误会了。
周亦,便是我哥,这个名字同样也是学校中被人称赞的对象。
确实,他成绩优异,次次月考也都是名列前茅,剑眉星目,高高的个子同样为他加了不少分。
在学校里,我和他是兄妹这件事,知道的人也是寥寥可数。由于年级不同,高二的我和高三的他,在学校里几乎碰不到面。
不过也挺好,我的事也不回传至他耳中,他也可以专心学习而不是担忧我,受尽别人的嘲讽。我绝不允许自己成为这样优秀哥哥的抹黑点,所以我尽量避免与他相遇,起的早,提前来学校,这样也许是最好的方式。
今天,是个例外,换季的温度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到了学校,看着周围少男少女着的夏装,人群中的我是那样的显眼,如同闯错群体的异类,不知不觉间我又像寻常一样低头前行着,奥,不,今天是已经将头低到快要亲吻地面了。
在低头中,我的余光却依旧能与周围人的视线交汇,我知道,他们都在盯着我,他们都是心底嘲笑我。这种注视,仿佛是一股动力,催促着我前行,催促着我不断放快步伐。
“啊…”突然的碰撞令我猝不及防,不合码的鞋也让我扑向了地面。我揉着受伤的膝盖,急忙抬头看向受害者。
与此同时,正好对上了一双陌生而又深邃的眸。
“对不起…”我急忙开口道。
被我撞到的他并无回应,只是快速站立起来,拍了拍有些沾灰的衣服,便转身走了。他低着眸,我也终究没瞧见他的模样,待我想探究时,他只留给我了一个清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