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玥出了客栈的门,看到街上那粉红色的花树开的正艳,日渐西沉,橙红色的光照着那一棵棵花树在微风中显得格外美丽。
他被这样的独特的景色吸引住了,驻足观看了许久。
万花镇是花家的一个重要的据点,五年前他初到时,这里已是一片火海,每一棵树都在烈火之中燃烧着,噼里啪啦的响声也许是它们最后的悲鸣,天上飞的全是乌鸦,在火光冲天的傍晚发出不详的声音,街上到处都是花家弟子的尸体,鲜红色的血染红了街上的青砖白石。
那些不会武功也没有加入花家的人,拖家带口,拎着大包小包全向码头涌去,可这时候花家的人已经狗急跳墙,见到正处青春的妙龄女子,就被抓去强制加入花家——花家只收女子,不收男子。
上一次他来这火海般的万花镇时,正遇上几个花家弟子拿着软剑,指着一对母女,正在逼迫这个母亲将她的女儿交出来,任凭这母亲怎样磕头求情,那些人就是不领情。
他立刻上手就将那几名花家弟子打翻在地,并扶那位母亲起来,当看到那位母亲和她的女儿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什么大碍后,转身就离开了,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公子,这位公子,你想买我的花吗?我看你盯了我的摊位好久了。”
一个少女拿着花向他询问道,正在发着呆的江凌玥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这位少女手中开着正盛的花,又看了看这名少女,开口道:“谢谢,但我并不想买。”
然后头也不回的,沿着街道离开了,那个拿着花的少女,看着那远去的背影,觉得和五年前帮助了她和她母亲,又消失在火海尽头的背影,有点像..
江凌玥走出万花镇,想着这里离自己跟师父学武的地方不是很远,他决定先去找自己的师傅,即使和他一起从小长大,一起从小学武的人已经不再...
当他赶到浮玉山下,月亮已经又高悬在天空了,人们常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夜无云,明亮的月刚好可以照清浮玉山上的台阶。
他以前最痛恨的就是这些台阶,每次走的又累又麻烦,上山下山总觉的有走不完的路。
但今夜他上山时却觉得这路好像变短了,不一会他就上到了山顶,看到了前面的门上写着福泽观三个大字,门上还挂着两个灯娄,这让他觉得分外熟悉——他已经很多年没回来了。
福泽观门前站着一个弟子,打着哈欠,觉着自己的师傅就是在故意让他去守门,还说今天会有重要的人会归来,可这亥时都快过了,却连要来人的影子都没有。
正在这样想时,他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了刚走上台阶,身姿挺拔的江凌玥,在月光的照耀下,就好像一块美玉刚打磨出来一样...
那个守门的弟子看清来人后,立刻冲上前去,向他行礼道:“大师兄,欢迎回来。”然后他又向他身后看去,问道:“二师兄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江凌玥没有回话,向他问道:“师父他老人家睡了吗?”
那个弟子很识趣的没在追问下去,立刻答道:“应该还没有,师父今天算到了你会回来,一早就让我在观前守着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江凌玥向他回了一礼,道:“有劳了。”
进了观,绕过白天人们祭拜的地方,穿过几个回廊,就到了平时他们练功和休息的地方,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只有一间屋还亮着灯——那是他师父的房间。
那名弟子敲了敲他师父的门,道:“大师兄求见。”里面响起了苍老的声音:“知道了,你退下吧,我和你大师兄要单独谈谈。”
那名弟子行向门了一礼,道了声:“是。”转头又向江凌玥行了一礼,就退下了。
那名弟子走后,江凌玥立刻在门前跪下,开口道:“弟子有错,请师父重罚。”
那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你且说说你错在那里。”“弟子没有护好师弟,让他入了世家。”
江凌玥低下了头,声音放得很低。
那个苍老的声音又问道:“你是否动也摇过为师对你说的话?”江凌玥没有立刻开口,他的师父也没有催他答话,半晌,他答到:“是。”
然后门就打开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站在他的面前,披散着灰白色的头发,看着他道:“进来吧,这些为师早就算到了。”
江凌玥立刻起身,跟随他师父走了进去,他师父的卧房还是老样子,没有丝毫的繁华,却也不显得简陋,让来到这里的人感觉到的只有舒心。
进到房间内,他的师父在品茶的小桌前坐下,示意江凌玥也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茶,问道:“还记得当年下山前,我给你们兄弟俩说的话吗?”江凌玥答到:“记得,师父告诉我们要心怀侠义,多做善事,不入世家。”
他的师父抚了抚胡子,道:“我没有看错人哪,世家的繁华,女子的细语,虽然让你有所动摇,但你还是挺了过来。”
江凌玥听到后,低下头不敢再看师父,心想:“不仅仅是动摇,要是没有后面的变故,也许他也留在了风月镇。”
“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没有把落月剑法传授给你师弟苏岩吗?”他师父问道,江凌玥摇了摇头,答到:“不知。”
这是他一直以来也想问的问题,他师弟苏岩虽然年龄比他小,但对剑的悟性却远在他之上,当年师父把落月剑法传授给他时,苏岩为此还和他大闹了一场,整整一个星期两人都没说话,尽在练武场上刀剑相向了...
师父喝了一口茶,道:“苏岩虽然悟性高,但他的妒火太强,容不得别人看不起他,也容不得别人过得比他好,习武之人,如果心怀的不是帮扶弱小,匡扶正义,心里装的只有他自己,那么即使他不被别人当利刃使,那么他自己也会变成一把伤人的利剑。
你和苏岩都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吗,一天到晚心里只装的是练剑,得了好的东西从不忘了去分享,其他人对你说什么坏话也不会在意,只会让自己做的更好,也不会因为他人的评价而担心的睡不好觉...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是这落月剑法传承的不二人选了,心怀侠义,又敢作敢当,也不会被旁人所左右,你是不可多得的侠士。”
江凌玥听后,向师父回了一礼,道:“师父过奖了,弟子并未做到像师父说的那样好,我还有很多要努力的地方。”
“所以苏岩入世家这件事,师父早就算到了?”江凌玥问道,他的师父又喝了一口茶,道:“不是算到,是必然,世家可以给到他所想要的一切,但这世家的水可深的呢,好进难出,他此去必然是凶多吉少。”
江凌玥又问道:“凶到何种程度?”他的师父眯起了眼睛,看着他道:“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
闻言,江凌玥握紧了落月剑,他的心里只有了悔,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在那一天已决裂...
“这回在山上多住些时日吧,我算到,过几日世家会有大难,但你想走,我也不会拦着你,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听从自己的心,守住自己的底线,只有活着,才能够探查到事情的真相。”
他师父对他说了这样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后,起身走进了内室...
江凌玥见师父离开,起身向师父行了一礼,离开了师父的房间,关上了门,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师父所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