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白柠他哥已经来过了。
*
前天夜里。
夜深了,漆黑一片,四处都熄灯睡觉了,唯有一处灯火通明。
黄色烛光映着窗子跳动,一个人儿坐在窗前,显得寂寞。
白柠坐在烛光前,双手敲打着桌面,似是在想着什么。
树木们都笼上了夜幕,看起来深深浅浅一片,轮廓狰狞,像是恐怖片里的场景。
月亮似乎和白柠一样一样的,琢磨着事儿,从灰黑色的云朵后边儿探出一个小尖儿来。
灿白的月光打在假山上,偏偏那后边儿就冒出一个头,看起来怪是瘆人。
那人用黑色布面蒙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似乎还贼亮贼亮的。
那人慢慢摸索,微微跳动着,从月光照到的地方窜到了暗茫茫的世界。
在夜色苍茫里,几乎看不见他。
很快,他摸到了门把手,微微转开门……
“你做甚呢?”白柠不知何时走到了门前,看着门机鬼鬼祟祟猫着腰的人儿,皱了皱眉。
谁知那人竟一手直接把他推进屋内,另一手关上门。
“别说话!”
白柠有点无语了:“哥……以你的身份,想参加皇上办的宴还不难嘛,你倒好,当面拒绝了人家皇上背地里还装作小偷儿小摸的身份潜进来见我?”
“你,你怎的发现我是你哥的?”
“废话!只有你……痛痛痛!”开玩笑开到一半被哥揪住耳朵,只得说真话,“方才我想事情的时候恰好看见你躲在假山后边戴黑布面!你说你,来见亲弟弟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嘛!”
“我可是知道你在肖想什么哦——”那人不恼,反将起白柠一军。
“祁御!你!”白柠动了怒,反手一扯扯下祁御的黑布面来。
“好嘛好嘛……”祁御笑。
人如其名,真是一个“奇遇”。
他可是平国顶顶有名的副相,年纪轻轻坐上辅佐皇上的宝位可谓是奇才。
可是除了皇上和白家人,没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和真名。
至于他的姓氏,是跟母亲姓的。
白家通常都很在乎自己的妻,通常都把生下的第一个孩子跟母姓。
恰好,祁御赶上了。
不知何时起,他一天一个样。
打个比方吧,昨天他可以兴致勃勃跑去当个裁缝,挣得了裁缝店的头牌名号,今天他就可以去开个店玩玩,生意兴隆再把它们关了。
反正这江湖上多数奇奇怪怪的店铺啊啥的都是他一人干的,还基本没啥人知道,怪诞得很。
白柠这会儿看着自己小偷打扮的亲哥……
一双和他的桃花眸有二三分相似的栗色狐狸眼,滴溜溜地转,似是在想什么坏招。
浅淡的眉毛上挑着,唇色微微显得白了些。
龙须似的两撮碎发荡在耳侧,耳朵的弧度清晰明朗,吊着的黑布面倒是和他特不搭。
眉清目秀的倒像个小书生。
“这回扮偷物未遂的贼人?”白柠打趣着自家哥哥。
“我可是专程来看看你的!”没好气地弹了一下他弟的脑袋,话锋一转,“我去做皇上颁发的任务时,经过一座庙,给你求来了这个爱情符,你保着吧,可能对你有点用。”从怀里掏出个画着符的黄纸。
“不要!”嘴上说不要,手却是很诚实地去取。
“你向来没心没肺,啥都不放心上,这回要真对啥上心,肯定是美人儿。”祁御的话语让白柠脸红不止。
“看来是真喜欢?那个小和尚不错嘛,算得挺准。”嘿嘿一笑,浑厚的声音同样的没心没肺。
“别,瞎说!”脸红着否认倒是挺快。
“那我问你,如果那个女孩儿放下你,喜欢上了别人你怎么想?”
“不……”可能!
“嗯?我问的是你怎么想。”
“好像还挺……失落的。”
“那我问你,她伤心了你怎么想?”
“……”脑海里浮现她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心里闷闷的……”
“所以啊,你喜欢她啊!”三言两语下了结论,祁御拍着白柠肩膀“嚯嚯”笑了两声,“喜欢就大胆去说呀!”
“可……她黏着我……我又这么多情花心,坏了人家终身大事儿多不好……”
“嘿,大男子家的,怎能让女孩整天追着你跑呢?多没面。且就你还花心,呵,瞧你这只喜欢她一人的样。”看着白柠,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不会仅仅是接受不了人家女孩儿追你,你又傻傻觉得自己花心过不去吧!”
“……”一语道破。
确实。
之前那种心里怪怪的感觉,是他觉得让苏檬受委屈了啊。
不是不喜欢她呢。
心里似乎满满地,慢慢被堵上了。
原来是喜欢的啊。
“哥能害你?记住,喜欢就勇敢追……”伴着抛下的木片,飘忽的声儿越来越远。
不过……说起来祁御还没喜欢的人吧。
头头是道的……
怕是要去当情感咨询师?
白柠不知道,这给他猜中了。
祁御当的这个月老,后来是唯一保留的了,还颇有名气。
白柠这会儿只是笑笑,回想着“喜欢就勇敢追”纠结了整整一天两夜才在心里暗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