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梅子的叔叔和他结婚不久的媳妇一起出门打工了。
听到这个消息,金铃子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们结婚花了那么多钱,不出去打工,用什么还呢?
叶梅子的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不能总靠他们呀!
可是当金铃子听到吴琴的妈妈回来了,她却吃惊不小。
那个坏女人那个抛弃了丈夫和孩子的狠心女人,居然敢回来?
她还有脸回来?(抛夫弃子的坏女人是吴琴爸爸对吴琴妈妈的评价。)
“吴琴妈妈回来了!”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传遍了梨树村。
“吴琴妈妈傍了个大款,开着豪华小轿车呢!”
“吴琴妈妈越长越漂亮了,那头发卷像丝毛狗似的。”
“我看吴琴妈妈那一头卷卷的黄发蛮漂亮的。”
“吴琴妈妈这次回来是要把吴琴带走的!”
“吴琴要去大城市上学、享福呢!”
“吴琴爸爸那个臭德性,吴琴妈妈这是自找没趣。”
“吴琴才两岁,她妈就丢下她走了,吴琴肯不肯跟她走还难说呢。”
“这要看吴琴他爸答不答应!”
一路上,金铃子和叶梅子听到乡亲们在议论纷纷。
一辆漂亮的小轿车停在吴琴的家门口。
几个小孩子围着小轿车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金铃子和叶梅子走进吴琴的家。
只见地上有许多零乱的摔散的糕点、食品,还有几件皱巴巴的挂着标签的新衣服。
一只扯坏了手脚的洋娃娃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一只摔坏了头的机器人扭曲的待在一边。
吴琴爸爸黑沉着一张脸,狠命地抽着烟。
一个黄色卷发衣着时髦的女人在轻轻地敲着房门。
“吴琴,好孩子,妈妈的好女儿,你开开门吧,妈妈这些年不在家,让你受委屈了。”
“你跟老子滚,别在这里假惺惺的。”吴琴爸爸咆哮着。
金铃子和叶梅子吓得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那个时髦女人不理吴琴爸爸,继续轻轻地敲着房门,“琴琴,好女儿,妈妈的好女儿,妈妈无数次在梦里呼唤着你,这次终于可以面对面呼唤你了。”
说着说着,那个女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妈妈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出来,让妈妈看看你,你长多高了?妈妈寄给你的衣服穿着合适吗?”
“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坏女人!你滚,我不想见到你。”房间里传来吴琴尖锐的哭喊声。
“我怎么成了骗子?成了坏女人?”那时髦女人停止了哭泣,一脸的惊愕望着吴琴的爸爸。
吴琴的爸爸闷声不响,狠命的抽着烟。
“你说你不是骗子?我只有两岁,你就抛弃了我,抛弃了爸爸。你说你每时每刻都想着我,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没有跟我写过一封信,打过一次电话?还有,你刚才说你给我寄过衣服,我什么时候穿过你寄的衣服?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坏女人!”吴琴在房间里大声嚷嚷。
那女人抹了一把眼泪,气得浑身发抖。
她指着吴琴爸爸的鼻子,大声质问:“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挑拨我们母女的关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写信一直写信,每一封信都石沉大海,可是我依然不停地写,我想孩子啊,想得到孩子的消息啊!我掐着指头算孩子该上小学了,孩子上一年级了,孩子上二年级了,孩子上三年级,四年级了。孩子认识的字越来越多了,总该跟妈妈回封信了吧,可是我望穿了双眼都没有看到只言片语。每次我打电话回来,你都说孩子上学去了,孩子玩去了,孩子去爷爷奶奶家了。你是刻意不让我们母女有任何联系,是不是?这么多年了,我寄给你的那些信呢?寄给你的那些钱呢?我寄给孩子那些吃的穿的呢?”那女人越说越生气,她使劲的推搡着吴琴爸爸。
吴琴爸爸依然黑沉着一张脸不说话。
“你说我抛弃了孩子抛弃了你,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是怎么离开这个家的。你那时候整天就知道抹牌、赌博、抽烟、喝酒。你在外面赌输了,回来就向我要钱。我没有,你就打我。你看,这是你那时候打我留下来的。”吴琴妈妈脱去外套,撸起袖子,胳膊上一条蜈蚣般的伤疤触目惊心。
吴琴拉开房门,跑了出来。
她看到妈妈胳膊上的伤疤,先是一愣,接着扑进妈妈的怀里大哭起来。
“妈妈,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不回来看我,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回来看你呀,可是你那狠心的爸爸说我要是回来他就打死我。这么多年了,我在外面省吃俭用,寄回来的钱都替他还了赌债。”吴琴妈妈幽怨地望着吴琴的爸爸,“你要是还有一点点良心,你就当着孩子说句实话吧。”
吴琴爸爸扔了烟头,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半天不说话。
“爸爸你说话呀,妈妈说的是不是真的?”吴琴着急地问。
“你妈妈说的都是真的。你平日里穿的衣服,吃的零食,玩的玩具都是你妈妈寄给你的。你妈妈写给你的信我都给烧了。她给你打电话,我从不让你知道,更不让你接电话,我是怕呀,我怕你妈妈把你接走了,我就一无所有了。你在爸爸身边,爸爸还有个念想,也许哪一天,你妈妈就回家了呢!是爸爸不好,是爸爸无能,是爸爸管不住自己总爱赌搏的坏毛病。”吴琴爸爸抱着脑袋无限的懊悔。
“你妈妈比你爸爸过得好,你想跟她过就走吧,爸爸也不再拦你了,只是你记着,长大了别忘了回家看看你这没出息的爸爸。”吴琴爸爸抱着头,声音哽咽。
吴琴跑过去抱着爸爸大声哭起来。
金铃子和叶梅子陪着吴琴一家人直抹眼泪。
她俩悄悄地离开了吴琴家。
现在吴琴,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她拉着妈妈逢人就向别人介绍。
她拉着妈妈去见敬爱的老校长,亲爱的燕老师、亲爱的周老师,连古老师都没有漏掉。
吴琴除了上学,整天跟在妈妈的身边形影不离。
吴琴妈妈跟吴琴编好看的小辫子,跟吴琴穿漂亮的花衣服。
吴琴还跟小伙伴们分享妈妈带回来的好吃的零食。
几天后,吴琴妈妈回公司上班了。
妈妈说,回去就联系那边学校,让吴琴转学,去妈妈那上学,让她接受更好的教育。
吴琴说,她舍不得敬爱的老校长,舍不得亲爱的燕老师,舍不得亲爱的周老师。也舍不得梨树小学,舍不得同学们。舍不得爸爸,舍不得爷爷奶奶,更舍不得金铃子、叶梅子、冰爽爽。
吴琴说,就在梨树村上完小学吧,等到要上初中了,她再去妈妈所在的城市上学。
想到两年之后的别离,几个小姐妹对吴琴依依不舍。
金铃子心里闷闷的,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似乎是对吴琴的不舍,又似乎是对未来两年的茫然,又好像不是。
她想大哭一场,又没有什么缘由。
她想跟别人诉说点什么,可是跟谁去说?也不知从何说起。
忽然,金铃子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像妈妈!走近一看,对,就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