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金铃子的屁股后面多了一个跟屁虫一一弟弟金亮亮。
以前,金铃子上学时,家里的狗儿黑子一定跟在她的屁股后头,一直把她送到学校。
现在顺序改变了。
金铃子走在前面,金亮亮跟在金铃子的屁股后面。
狗儿黑子跟在金亮亮的屁股后面。黑子一路欢跳着,汪汪叫着,冲着路上的熟人打招呼。
黑子尽职尽责地把姐弟俩送到校门口,才摇摇尾巴,转身回家了。
放学了,金铃子和冰爽爽、叶梅子、吴琴去田里挑猪草。
金亮亮一定提着个竹篮子跟在金铃子的屁股后头。
金铃子和冰爽爽、叶梅子、吴琴在门口的稻场上跳绳,踢毽子。
金亮亮也一定要跟着她们跳绳、踢毽子。
金亮亮戴着个厚厚的眼镜,跳也跳不高,踢也踢不好。
所以金亮亮玩游戏总是输,总是拖金铃子的后腿。
金铃子很烦恼,可是又没办法,谁叫他是弟弟呢?
放学了,金铃子和金亮亮一起伏在桌子上做作业。
金铃子写完了生字词,再写算术题。
金亮亮写完了生字词,再写算术题。
不一会姐弟俩的作业都做完了。
蹲在一旁的黑子赶紧蹦跳起来,和姐弟俩嬉闹着。
奶奶的饭菜香从厨房里飘出来了。姐弟俩伸长着脖子一看,哇!红烧武昌鱼、肉末蒸蛋、清炒小白菜、番茄鸡蛋汤、五香花生米。
金铃子抓了几颗花生米丢在嘴里。
金亮亮也抓了几颗花生米丢在嘴里。
奶奶把碗筷拿上来,“脏猴儿手,赶紧去洗,等爷爷回来再开饭。”
一会儿爷爷回来了,一家人围着桌子有滋有味地吃着香喷喷的饭菜,当然也不忘给黑子盛一碗饭的。
吃完了饭,奶奶收拾碗筷去了。
金铃子和金亮亮看电视。
许久,他们还坐在电视机前不肯走。
爷爷着急了,“金亮亮,你这眼睛可不能老看电视,当心眼睛坏掉了。金铃子,你也要少看电视,看电视对眼睛不好。”
金亮亮和金铃子“噢”了一声,继续看电视。
爷爷将板凳搬了几只在院子里面。
“孩子们快出来,我给你们讲故事啦。”
金亮亮和金铃子听爷爷说有故事讲,他们都不看电视了。
两个孩子“呼啦啦”地跑出来围着爷爷。
黑子也摇头晃脑的跑到爷爷跟前凑热闹。
“爷爷,你今天要讲什么故事啊?”金铃子问,“我最喜欢听爷爷讲故事啦。”
“爷爷你快讲啊,快讲啊!”金亮亮拉着爷爷的衣袖催促道。
爷爷想了想,说:“你们都是梨树村的孩子,你们知道梨树村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姐弟俩一起摇摇头。
“梨树在哪里哦?我们村一棵梨树也没有,为什么叫梨树村?”金铃子问。
“其实我们梨树村最早也不叫梨树村,而叫土坷村。”
“好土的一个名字啊!”姐弟俩一起大笑。
“因为我们村子的空地上,除了长满杂草,就都是一些土坷垃和小石子。
六十年代末,有一批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来到我们村插队。
其中有一位研究土壤的青年,他查看了我们村前村后的土壤,就说我们村的土壤特别适合种梨树。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了许多梨树苗来,这些知识青年就把长着杂草的空地清理出来,全部种上了梨树。
他们还把梨树苗种在田间地头。
梨树苗种下去了,村子里的人翘首期盼。
过一年,梨树一朵花都没开。
又过了一年,梨树还是一朵花都没有开。
这些知识青年说,‘桃三杏四梨五年’,再等等。
就在人们快要把梨树开花这件事给忘记了时,第五年,梨树终于开满了花。
那些雪白的梨花缀满枝头,真像下了一场雪,可美了。
梨花香气扑鼻,引来了许多蜜蜂、蝴蝶。
孩子们在梨树下嬉戏,捉迷藏。
外乡的养蜂人嗅着花香来了。
他们带着成箱成箱的蜜蜂来采花蜜。
养蜂人临时找一家住下来。
有养蜂人住的这户人家可就热闹了。
人们争着到他家来买花蜜。
那花蜜真是又甜又香,吃了让人觉得生活甜滋滋的,美滋滋的。
我们在田里干活干累了,就坐在田埂上休息。
走南闯北的养蜂人就跟我们聊天,说着走村串户的奇闻异事。
城里人到了春天讲究什么春游哇,踏青。
梨树开花了,那些城里人就跑到我们梨树村来玩。
城里的姑娘穿着时髦的花衣裳,挥舞着五彩的纱巾,在梨树下照相。
城里的男青年穿着喇叭裤,提着录音机,在梨树下放着流行歌曲。
有《甜蜜蜜》呀,《童年》呀,《兰花草》呀,《信天游》呀,《一剪梅》呀,好多好多歌曲。”
“梨花开了,可以吸引那么多人!多美的梨花呀!”金铃子陷入了遐想。
“爷爷,爷爷,你是歌迷吗?你也有你的偶像吗?”金亮亮好奇地问。
“爷爷,你知道这么多歌呀,你会唱吗?”金铃子从遐想中回过神来,好奇地问。
爷爷哈哈大笑。“我当然会唱,爷爷又不是生下来就这么老,爷爷也年轻过呀。”
“那你快唱快唱!”金亮亮催促爷爷。
爷爷挠挠头,“我试试看,有的歌不记得歌词了。我记得《兰花草》的歌词。‘我从山中来,带来兰花草,种在校园中,希望花开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
“爷爷唱得真好!”金亮亮,金铃子拍手叫好。
“老头子,嗓门不减当年啦!”奶奶从厨房里出来夸奖道。
“那当然,咱宝刀不老!”爷爷也不谦虚。
“奶奶,您当年是不是被爷爷的歌声吸引的?”金铃子好奇地问。
“哈哈!”奶奶爽朗地大笑,“去问你爷爷。”奶奶又进屋忙碌去了。
“爷爷,爷爷,你再唱一个吧。”金亮亮催促着。
“还有个《童年》的歌,我上次听到你们姐弟俩唱过的。”
于是祖孙三人一起大声唱。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吱吱嘎嘎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游戏的童年……”
祖孙三人的歌声在院子里面欢乐的回荡。
奶奶也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加入了他们的合唱团。
“那后来呢?后来的梨树哪里去啦?”金铃子和金亮亮问。
“后来梨树年年开花,结果的却不多。
有一年梨树结果了,有个小孩上去摘,不小心摔下来,把胳膊给摔坏了。这个家长一生气就把梨树给砍了几棵。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分田到户,大家觉得这些田间地头的梨树只开花不结果,没什么经济价值,就把它们给砍了,当柴火烧了。
所以现在的梨树村徒有其名。”
故事讲完了,爷爷奶奶沉默了,好半天没做声。
金铃子和金亮亮也好半天没做声。他们都在惋惜,那么美丽的梨树为什么人们不要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