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儿感念宋子启的好,在生活上就格外细心照料着。这让宋子启时常觉得不想考取功名了,便同辰星小公子一道这般生活下去。她不成亲自己便也不成亲,未必这一生就不值得、不欢喜。
可悦儿又总在督促他:“你别在这儿看着我了,快回屋去读书。不然一会儿又要急着抄书赚银子,哪还有功夫读书考功名,我还等着你救我姐姐呢。”
宋子启起身道:“我去抱些柴火回来烧烧炕,你这屋子太冷了。”
“家里柴不多了,让人送些柴过来吧。”
悦儿说着话手里的针线却没停,手有些冻僵了,她才停下来双手放到嘴边呼着热气暖手。
宋子启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上前就把她双手握进他的大手里:“我给你暖暖手再出去。”
悦儿吓的立刻往后缩,使劲想把手抽出来,挣扎着脸都红了。宋子启却完全忘记了面前人是个男子的事,越看越是心中乱跳。眼看着他的头低下来,就要吻在自己的唇上,悦儿惊叫一声:“不可以,我心里有人的。”
宋子启身子一僵,就那么近距离的看着悦儿的眼睛,又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唇,突然问道:“那人是男是女?”
悦儿冲口而出:“他是个将军,我仰慕他多时,只是他有了旁人而已。”
宋子启渐渐直起身子,还看着悦儿的眼睛,恍然道:“辰星果然欢喜的是男子。”
言罢他不舍的放开她的手,说道:“我之前不知道,我自己也是欢喜男子的,子启愿为辰星今生不娶,不求你能在怀,只求相守便好。”
悦儿傻了,这,这要怎么跟他说,如今他认为自己是男子还立誓终生不娶,若是知道了她其实是个姑娘,那岂不是非她不娶了!
“不行,你只是没遇到心仪的姑娘罢了,我们整日在一处,你的习惯让你以为是欢喜我的。别想这些了,快去读书。”
悦儿拿起针线,再不去看宋子启。
宋子启去抱了柴回来,烧了炕又煮了茶。悦儿喝着热茶,他就出去找人送柴来。
他每日都要把家中里外收拾好,什么都不缺了,才能去读书。抄书时就要在悦儿这屋里,她做针线,他就在一旁抄书。还跟悦儿说:“你替我做衣裳,我便替你把书都抄了。”
悦儿现在跟他说话都不敢看他,就那么埋头在针线上说道:“待冬衣给你置备齐整了,你便去书斋里问问,可有人家请西席的。之前不是有人说好一点的人家西席月银能拿五两到八两,吃用全部由主家负责。就教着一个府里的学生也不会太累,不至于影响你的学业。”
宋子启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不过我不会去旁人府里做西席,寄人篱下终不是读书人所愿。我想在家里办间私塾,学生若是能有六七人,你我就都不用再抄书了。每日头午上课,过午我便可以温书。况且守在家里,也不耽误帮你做家事。”
“你若真想收学生,不如去书院里,那样有好的先生你还能同时学习,家事没有多少,我完全做得来。”
宋子启最后衡量再三,还是接受了悦儿的建议,毕竟他还是要考功名的。
找了半个月,才在给人送了礼,请人帮忙的情况下找了家私塾做先生。之所以没去书院找这家私塾,是看中了这里先生的才学和品性。
就在宋子启第一天到私塾授课的时候,有个让他十分意外的人找到了他。
他看着面前这人有些纳罕,护卫打扮,身材壮硕,而更重要的是,这人他完全没见过。
来人自称是燕王府护卫统领,名叫葛林。宋子启拱手道:“不知葛统领寻小生何事?”
葛林拱手道:“宋公子,在下在闻道书斋听闻,你与之前一个常去抄书的岳辰星相熟,可有此事?”
宋子启闻言立刻警觉起来,辰星可是说过她钟意的便是个将军,难道说的就是面前这人?
然后这个从不说谎的书生,便平生第一次撒谎:“从前是结识过这么一个人,不过后来她去了河间府寻亲。她姐姐在那边与人做妾,她自去投奔了。”
“姐姐?”葛林不解的问道:“公子可有听说她姐姐叫什么名字?”
这个宋子启是真不知道,便如实回答:“小生同岳辰星并不是很熟,她的家事更是不甚了解。只是当时她要参加县试,读书遇到问题常会来询问在下,也没有几回她就道别去了河间府。”
葛林有些沮丧,按宋子启所说,这人根本不可能是他要找的小姐。也许只是同名吧,而且一路打听过来都是岳辰星是个小书生。
没再同宋子启多言,葛林回去禀报了苏枳。
苏枳还是不放弃,他亲自去了一趟河间府,在那住了半个多月。可一点悦儿的消息都没有,甚至找她身边那两个丫头都没找到。
这时已经到了年底,在河间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户贴黄册都查过根本没有悦儿的信息,甚至连惠质和兰心的信息都没有。
回到北平后,在主街上看到关中谢家北平分号,苏枳不由得一愣,便下马进去看了看。
葛林随他一道来的,进去后苏枳正在四处闲看,突然葛林上前来低声说道:“主子,那后堂里有谢晏之公子的声音。”
“哦?”苏枳转身看向掩着帘子的后堂,举步道:“进去看看。”
掌柜的并不认得没穿亲王服的苏枳,上前客气的阻拦道:“公子,商品都在大堂,内堂是东家歇息之处,不便参观。”
苏枳看这掌柜一眼,葛林上前撩起帘子,就听见里面谢晏之的声音传来:“王掌柜,你忙去吧,这位公子是我的客人。”
掌柜这才恭敬退下,谢晏之迎上前来苏枳问道:“谢家发展够快的啊,何时来的北平?”
“为了赶个年关,也是有些匆忙了,两日前刚开的张。”谢晏之言罢赶紧招呼人伺候茶点。
两人就这北平城又闲聊几句,苏枳便切入正题道:“谢公子可有悦儿消息?”
谢晏之一开始就预料到苏枳会问这个,也不觉突兀,便回道:“当日离京在下曾去送行,去哪儿她到没说,只说回不了关中,京城也待不下去了。后来到是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也不知如今她人在何方。”
苏枳这会儿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真的没人有悦儿的消息了,而她是不是出了事都不会有人知道。喜的是,从谢晏之的话里分析,悦儿并没去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