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姝儿带着平哥儿去铺子里。从铺子出来就想带他四处走走,平哥儿突然向她伸出手:“银子”。
姝儿笑了起来:“你要银子做什么?”
平哥儿指着路边一个经过的姑娘,姝儿到是愣住了,诧异的问:“你想买个姑娘?”
平哥儿还那么伸着手说:“银子”。
姝儿怕他不懂,真上前去买姑娘可就坏了,就哄着他说:“不能买姑娘,姝儿给平哥买吃的好不好?”
平哥儿摇了摇头:“不买姑娘,银子。”
姝儿这才敢给他银子,不过没多给,只给了一两左右碎银子。平哥儿也不知多少,一手攥着银子,一手牵着姝儿就进了路边一家铺子里。
一进去他就傻眼了,转圈看着,着急的说着:“花花,没有,花花。”
姝儿这才明白他是要买花,可进来的这是胭脂水粉铺子,便扯了扯他的手说道:“平哥儿要买花花,姝儿带平哥儿去。”
平哥儿安静的跟着姝儿走,可出了门就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妇人从身旁走过,他就扯着姝儿追那妇人,一边追着一边喊:“花花,花花。”
原来是那妇人头上簪着花,姝儿连忙喊他:“平哥儿,去铺子里买花花,走,去铺子里买,那里有好多好多花花。”
平哥儿这才停下脚步,被姝儿牵着手进了绢花铺子,他好像是独喜欢桃花,把一两多碎银子全买了桃花。
之后就认直的一点点往姝儿头上簪着,没一会儿姝儿就满头都是粉红色的桃花了。剩下的没地方簪他就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姝儿赶紧喊来伙计,都换成了桃花枝。
平哥儿接过桃花枝来,一把塞到姝儿怀里:“媳妇儿,花花,好看。”
结果姝儿就簪了满头的花,怀里还抱着花,被一个傻子牵着手在京城大街上直逛到天黑才回府。
这已是深秋时节,而这一幕便看在了七少爷,也就是燕王苏枳的眼里。他蹙紧了眉头对身侧的葛林说道:“王静姝对郑大少爷到似不错。”
葛林点了点头:“她置办了铺子和庄子,签契时都用的郑嵘的名字。他那府里太复杂,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倒是听那里面的下人出来说过,都说大少奶奶对大少爷极好。”
苏枳猛的转身吩咐道:“淮水东楼,今晚约谢晏之来见。”
夜里是淮水东楼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候,处处笙歌。
谢晏之听闻名满京城的混世魔王七少爷要见他,便做势找个小馆子喝了个闷酒,在路过淮水东楼时指着那牌匾酸了几句,便晃悠着进了门。
冯妈妈上前招呼着,却见这公子气度不凡却是个身上二两银子都凑不齐的,就变了脸色往出赶人。
这谢晏之偏生借着点酒劲,就与冯妈妈不依不饶起来,这话越说越难听,冯妈妈气的厚厚的粉都没盖住她胀红的脸色。
结果后面出来几个大汉,把谢晏之架走了。围观众人如何猜想不说,谢晏之在见到苏枳时,便立刻收敛了那副醉态。
撩起袍子大礼参拜:“草民谢晏之,拜见燕王殿下。”
苏枳微微抬了下眉毛:“凌绝跟你说了本王的身份?”
谢晏之落座后,苏枳便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来京城,投奔晋王府,无非就是为了你的表妹王静姝。晋王府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他只惦记着关中谢家的百年基业,而本王需要你带走王静姝,她在京城于本王不利。”
谢晏之定定的看了苏枳一会儿,也不问缘由便点头应道:“好,只要殿下帮草民把姝儿带出来,草民就立刻带她离开京城,再不踏入京城半步。”
苏枳点了点头,谢晏之是个聪明人,若不是悦儿一直把他放在心上,燕王府到真需要他这样的聪明人。
悦儿没有住进燕王府,而是次日一早就回了小院子。当时的苏枳,并没第一时间就去约见谢晏之,而是派人盯着郑侍郎府。
直盯到王静姝出府,可她身边总跟着侍郎府的傻少爷,葛林回来报给苏枳,他决定再等等。带走王静姝还要尽量不在郑家掀起太大波澜,就最好是别让那傻子少爷受刺激。
若不是要绝了沈悦儿对谢晏之的那份念想,苏枳是断不愿意惹上与宁国公府有关的人。
这日见过谢晏之后,苏枳回了小院子便跟悦儿说:“我见过他了,他很聪明,什么也不问就答应了我,只要我帮他把王静姝带出来,他们两人就离开京城。”
悦儿有片刻的心酸,却很快就笑笑跟他道了谢。
苏枳喝着她泡的茶,闲闲的倚在那看了会书,像是闲聊一般问她:“一年后你与我的契约期满,你会去哪里?”
悦儿从手中的书里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前方,良久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或许找个清静的地方生活吧。”
苏枳说:“我也想着一年后去就藩了,你在关中生活那么多年,对北方的气候也应该适应,不如随我去罢。”
悦儿听着他的话,就笑了笑没表示什么。就藩不是他说去就去的,那要到他大婚之后。可他大婚之后自己还要在他身边吗?这种主不主仆不仆的尴尬处境,让未来的燕王妃做何感想?
也许这还是她想的好了些,其他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总之,跟在他身边,将来的日子也不会比当初的吴家好多少。他不会总这样对她的,不会一直给她自由,或许也不会一直的在意。
归根究底,她没爱上他,而那颗突然从谢晏之身上收回来的心,还不想匆忙的安放到旁人身上。
谢晏之于她来说,是她囚徒生活时的曙光,是刹那的鲜活,是固执的奢望。
坚持了这么多年,突然的放下,心一下子就空了,甚至像整个丢了一样。
次日又是在书房里,苏枳看着秋日里难得的好天光,便放下书对悦儿道:“难得今日清爽,去铺子里看看吧。”
毕竟铺子里的账都在悦儿这管着,苏枳说了她也不好回绝,便去换了衣裳,戴了帷帽来同他一道上了马车。
自家胭脂水粉铺子旁边,便是苏枳昨日里见过的那家绢花铺子。他直接牵了悦儿的手就进了铺子里,问伙计:“桃花有吗?”
那伙计愣怔片刻,嘀咕了一句:“怎么都是买桃花的?”
掌柜的嫌他不够机灵,瞪了他一眼便赶忙上前招呼:“桃花昨日刚卖完了,货还没补过来,客官要不要选些旁的?”
之后便亲自带着苏枳介绍起了货品,还支使着小伙计脚不沾地的去拿样品。
苏枳看了悦儿一眼,指着伙计手里的大朵艳丽的红色牡丹绢花道:“这个拿七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