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四真在派中地位尊崇,何曾受过这样的气?老道士给青青一顿抢白,登时面红耳赤,意识到说话过了头。这并非是他粗心大意,而是多年以来早就把华山当成自己家一样看待,言语间自然而然流露出护家情绪来。
老道士定了定神,正色道:“这是华阳派的驻地,你们敢在这里杀人,是不是没把我们华阳派放在眼里?。”言下之意,一心追究杨禾和青青的过失,对秃头雕那帮人的所作所为竟然不闻不问。
杨禾不愿与华阳派为敌,闻言说道:“我兄妹对华阳派一向敬重,怎奈有人半山拦路,欲对我们兄妹不利,不得已出手杀人,并非有意使贵派难堪。”
老道士闻言怒道:“欺软怕硬,不是好汉行径。你方才若能有一念之仁,断不会使出这等旁门左道的妖邪功夫,残杀我们华阳派的朋友,阁下今天怎也要给我华阳派一个交代!你们两位随我去面见掌门人,听候他的发落。”
杨禾听对方辱及师门,顿时大怒道:“旁门左道?你华阳派是正人君子,专门结交那些从不乘人之危,以众欺寡,恃强凌弱的朋友。我们兄妹都是旁门左道,可不敢去见你们尊师重道的掌门人!。”
老道士一愣,登时明白他说的都是反话,什么尊师重道,更是含沙射影地暗指蒲世哲弑师夺位的江湖传言,不由得心中大怒,冷喝道:“好狂妄的小辈!贫道今天就教你看看什么是天高地厚!。”说着双足一蹬,身动如风,呼地一声飘起五丈,如一只大鸟般地投在巨岩上,双掌分开,一阴一阳,正是混元掌的起手式,同时吸纳各种阴阳之气,调理成一股极柔和的气劲,绵绵密密,浩浩荡荡。
杨禾虽非初次与炼气高手交战,但那时候对方都未倾尽全力,与此时满怀怨愤的生死之战大为不同。满腔怒火立时化为高昂的战意,全身气血炽烈的燃烧起来。杀机透过眼睛射出森冷的寒意,低声道:“青青,退开。”
杨禾踏前两步,默运心法,足少阴肾经,足厥阴肝经,足太阴脾经三根齐开,续接地脉,至阴至寒的九阴地气透过经脉,由足三阴注入手三阴,源源不断地汇聚在一双手掌中,在怒火中瞬间蓄至巅峰。
突然两人同时前冲,各自拍出一掌,竟是硬拼硬撼的招数,这中间只看内功强弱与功法的变化,在身法上并没有丝毫的取巧之处。
嘭,杨禾被老道士雄浑的掌力震退了两丈,伤上加伤,再次。:“养元大法!易筋煅骨。”杨禾心中记起师父传授的疗伤法决,默运功法,呼吸吐纳藏在树木生灵中的九阴生气,默默地疗伤。
老道士硬接摧心掌,因不知底细,冷不防内脏给震了个天翻地覆,不由自主地退出两步,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若非他内力浑厚,一呼一吸间自有一股强大的真气守护脏器,不然,只受这一掌立时便要毙命。
众人见老道士也给那人一掌打到吐血,无不色变。一个是炼精界中层,一个是炼气界高手,实力悬殊,一招下去竟然收到相反的效果。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原本盼着杨禾给人一掌击毙的人,现在也开始暗暗替老道捏了把汗。也有人有心想出手助那老道一把,无奈岩石太高,以自身的轻功和内力修为根本跳不上去。
突然一声长啸响起,一直不发一眼的胖大的老道士纵身而起,跃上的五丈的巨岩。缓步走到那长脸道士身边道:“三师弟,伤势如何?不要紧吧?。”
那长脸道士还未缓过气来,极力地压制着沸腾的气血断断续续地道:“师兄……这……小子……邪门儿……能……隔山打牛,小心他攻人内脏。”说到这里总算稳住了气血,长长地舒了口气,大怒道:“师兄,咱们用阴阳易位指废了他的武功,这小子功夫太邪门儿啦,多半是妖邪一流。”
杨禾睁眼怒道:“你才是妖邪一流,我师父他老人家是北朝端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黄裳,你是什么东西,也敢骂他妖邪?。”
长脸道士大怒道:“师兄不用跟他废话,咱们联手废了他。”
胖大的道士点头道:“好,废他武功,但不要伤他性命,明天是掌门师兄的六十大寿,可别弄出些扫兴的事来。”
杨禾大惊,他可不想被废掉武功变成废人,当下五指凝劲,九阴气集再次催发功力,暗凝九阴白骨爪。只要两个道士敢近身,他立时便下杀手,再不理岳小玉怎样想。她若来报仇,便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架好了。眼见两个道士联袂而来,气势逼人。当即守心专念,吸纳真气。受至寒之气影响,岩石上已结了厚厚一层冰凌,晶光闪闪。但是被二道双足一踏,登时便消失于无形。炼气高手,果然非同一般,轻轻走过,身后便留下了两串深深的足印。
杨禾没有被两人强大的气势吓倒,他在二道动足的同时前冲五步,双方相遇战做一团。杨禾自知自事,与对方功力相差太大,本身已经受伤,只要再被二道中任何一人打中,必定重伤。那样就之能等着武功被废了。好在杨禾功力虽然不及,但招式的变化之妙却远远地超过两道,再加上白驹过隙和蛇行狸翻的身法,在掌隙间腾挪转移无碍,二道一时间也奈何他不得。但是随着功力的消耗,杨禾的内伤加重,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身法明显慢了下来。
青青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暗暗捏了把汗。
忽然那长脸的道士叫道:“师兄,出指。”言罢招数突变,化掌拳为指迅快无匹。以快打慢两人身形只一晃,便绕着杨禾转了个圈子,天然形成太极之图,一阴一阳,玄奥奇妙。
杨禾被二人困在中央,伤势发作,一个闪避不及,给二道分别捉住了双臂,猛觉得双臂中各有一股极浑厚极柔和的内力沛然而来,侵入经脉,封锁了自身真气巡行的路线。一阵虚弱袭上身体,双足一软瘫倒在地上。
杨禾力道虽失,神智却极清醒,只觉得那两道内力一自手少阳,一自手少阴分别灌入体内,循脉络冲入丹田。自己辛苦修炼多年的内息被两股力道拉扯撕裂,一阵乱搅分成两股,一股阴寒,一股炽热,在丹田内互相冲撞,水火不容,难受之极。
不一会儿,两股各自成形的真气分别灌入经脉,寒气自会阴尾闾流进督脉,不断地冲击破坏周身阳性脉络;热气则上升注入任脉,焚烧着全身阴性脉络。
更要命的是经脉的深处,四肢百骸,似乎有无数股潜藏的暗涌蠢蠢欲动。这种感觉让杨禾觉得整个身体忽虚忽实,变幻不定,如陷入极恐怖梦魇之中。
阴阳颠倒,天地易位,顿时全身的脏器,肌肉,骨骼,但凡脉络到处,无不几欲爆裂,比死还要难受百倍的痛苦,让杨禾一瞬间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杨禾心里还存在着一点灵识,不能屈服!军人只有死,没有屈服!强忍着非人的痛苦,在生死边缘来回挣扎。不能倒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情势忽改!
杨禾只觉的周身经脉中那无数股从未觉察到的潜藏的暗涌受寒热气劲吸引,像决了堤的洪水一样,突然反噬过来,一瞬间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阴脉中潜藏阴元,阳脉中潜藏的阳元,在洪水破堤之后,轰然冲进全身经脉,将那二道注入的真气瞬间吞没,真气滔滔不绝的涌出,直接冲爆了细小的脉络,在各狭隘难行处冲出了一道道畅通无阻的大关口。杨禾脑海中巨雷轰鸣不绝,两耳很快失去了知觉,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有轰隆隆的雷声。这一刻痛苦更增百倍!但他仍旧兀自未倒!
与此同时,二道骤然色变。
长脸道士憋得满脸通红,惊骇欲绝地道:“师兄,这……这是怎么回事?。”
胖大的道士反应过来,惊恐地道:“快……快收回内力,不然就被他吸干了……呃……噗。”胖大的道士被吸得全身虚虚荡荡,心中一热,竟然,但他随即也抽回了手指,一跤坐倒。张口急喘。
完全出乎意料的情形,任谁也无法掌控局面。胖大的道士心中碰碰地跳个正紧,一瞥眼,却见师弟还在痛苦中挣扎,竟没能抽身而退。胖大的道士大惊,飞身上前踢了一腿,把杨禾的手,踢得离开了长脸道士的身体。二人忽然同时受巨力轰击,各自左右抛飞。坠下了五丈的巨岩。
这些突发的事情只有他们和杨禾三人心里清楚,其余的人只见两道脸色大变,而后吐血,飞腿、震落,全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