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还在那边打架呢,咱们去帮她。”杨禾见青青还沉湎在方才那一吻中,很快转移话题,他不想与青青发生爱情上的任何纠葛,尽管青青方才的深情让他怦然心动,但他不能对不起岳小玉。
青青也回过神来,想起方才的事,她还是情难自禁的红了脸,忙低下头,把莫愁剑交给杨禾,叫道:“哥,咱们快去吧,师父一个人打上百人,恐怕很累啊。”说着抽出长剑,抢先向前冲去,她不想让杨禾看到她的表情,是以冲得特别快。
杨禾应了一声,随即赶上。两人一前一后,眨眼间已冲到近处。
青青的师父挥动着长剑,不断地斩杀着三羊会的人,在她的手底下根本没有一合之将,长剑专门取人咽喉,或刺或削,来来去去就那两招,偏是没有任何人能躲得过去。她的身周已堆积了一圈死尸,少说也有七八十具。她的衣衫上也沾染了点点血斑,像一朵朵盛开的桃花。点缀着她的洁白无瑕。
她手中的长剑仍在挥动,每一动,必有三两人丧命。白衣女子似乎有极好的耐心,那些人不要命,她乐得成全。
三羊会的人似乎不怕死,一冲上前,立时便给割断了咽喉,脚下已经血流成河,但是后面的人还是前赴后继地往上冲。
从杨禾和青青赶来,到走到近处,总共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却又已倒下了不下三十条尸体。照此下去,三羊会纵有千人万人也不够她杀的。
杨禾环目一扫,只见远处的大树下站着杨师爷,在他的身旁立着一个四旬左右的健壮大汉,大概是三羊会的当家,满面髭须,面目凶狠,眼眶里凶光闪闪,似乎已经杀红了眼,不断地喝令手下向白衣女子猛攻,竟然愚蠢到以卵击石,想以人海战术拖垮敌人。但是他的手下只剩下不到两百人,恐怕这样的人海战术不会有什么效果。
两人一到,立时被杨师爷发现,喝令之下,当即便有二三十名帮众围拢过来,想将他们杀死,夺剑。杨禾也不是好惹的,立时绽开断影剑法,翻翻滚滚地和这些人斗了起来,不到一盏茶功夫,已搠倒了十数人。后面的三羊会帮众早都急红了眼,仍是奋不顾身地扑上,兵刃乱砍拼命。
杨禾手里爆出一团剑芒,接连点倒了五六人,看着这些人如疯似癫的情景,也不禁眉头大皱,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难不成要将这些三羊会的帮众全部杀死,一个不留?思想间,把长剑插进另一个扑上来的疯汉喉头,向青青的师父看去。见她脸上怒气越来越沉重,口中不时的发出一两声轻蔑的冷笑,大有将三羊会灭门的意思。她似乎不愿意浪费力气,只使相同的三两招剑法,但是每一招在临敌时都能随机变化,凌厉之极,几乎令人挡无可挡,避无可避。她身前不断地有人倒下,全部是咽喉中剑,立毙当场。
杨禾看她重复使了七八次,渐渐地体会到了那三招剑法的剑意,心中豁然开朗,手一抖,莫愁剑立时发出一道寒光,割破了一人的咽喉,跟着回剑一挑,将另一名偷袭青青的帮众贯喉插死,剑法不停,拔剑时割破了两人的喉咙。这三招使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的阻滞和犹疑,四个人刹那间跌倒。但是后面有更多的人涌来砍击。
四个人对三羊会来说算不上什么,杨师爷和三羊会的当家已气得失去了理智,发了疯一般定要将三人杀死,他的手下们都是从各地招来的一群亡命之徒,这些人相处日久,彼此间都有些了兄弟情谊,很多人见好友被杀,都是奋不顾身的上来报仇,早都将生死置之度外。
也不知杀了多久,目之所及,全是死人和鲜血,竟没有人在活着了。此刻杨师爷和大当家却早逃得无影无踪。估计他们两人再不敢来浮屠镇,因为散布在这里的其它帮众已知道了他们逃跑的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当然他们也不会放过杨禾青青和青青的师父。但是却不敢明目张胆地来寻仇,只能暗中找机会使阴招。
夕阳西下,天色昏黄,整个浮屠镇都笼罩在一片死亡的气息中,血腥味随风飘飞,处处都能嗅到。本来该是繁华的大街,此刻却悄然无声,店铺关门,酒楼打烊,人人都躲进了家里避难,生恐不测之祸忽然从天而降。
两边的窗户上昏暗中露出无数点怨毒的目光,瞪视着街上纵马徐行的三个恐怖的魔头。
这里已给三羊会控制了数十年,早已习惯了逆来顺受的生活,对他们来说,三羊会相当于朝廷,他们的话必须遵从。这忽然间闯进来的三个人屠杀了三羊会绝大部分的势力,在他们看来这无疑是造反,而且他们成功了。他们破坏了这个镇的铁一般的秩序,破坏了这里的和平安定。这一点让浮屠镇的人有些无所适从。心理恐慌是肯定的,但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内心对这三个不速之客竟然产生了怨恨。
一个人受惯了欺辱,你忽然给他尊重和自由,他会觉得这两样东西太重,心理上无法承受。这时候尊重和自由反而成了压力。
:“连交租子,交保护费的地方都没有了,这……这成何体统?真是岂有此理!。”有些怀旧的人破口大骂。
扯淡吗?但是有些人确实是这么想的,出了力也不讨好,否则什么叫英雄的悲剧,悲剧的英雄?
所有的客栈都拒绝为他们开门,所有的人家都不准他们留宿,人人都拿着棍棒儿,铁锨,头等物,守卫在自家的鸡舍、猪圈、牛棚之旁,以防这三个大魔头,趁着夜色前来偷鸡摸狗。
:“他们武功那么高,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许……也许今晚会来偷鸡也说不定。”很多人纷纷想道。
斯人无罪,怀璧其罪,任你本事通天,你也辨不清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青青已得师父传授内功心法,行至浮屠镇外便即与师父分别。她和杨禾要去远在西夏国的华山,而她的师父却要去浪迹天涯,寻找她练功的伙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青青的师父说了,要在三年后考较她内力的进展。
杨禾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去找重阳真人,以他武功该是最为适合。杨禾总觉得这中间似乎另有隐情,他却都不得而知了。就像他不知道那白衣女子究竟是谁,因为从头至尾她都不曾提到过自己的名字。
名字虽说只是个辨识身份的符号,但是匆匆的相逢,匆匆的分别,如果连名字都不留下,总是在回忆中添了遗憾的一笔。
然而她走了。
青青望着前路上无尽的黑夜,暗暗难过,她留恋这点点星光,因为日头一出,漫天星月都会黯然失色。她握了握手里的剑,向身边的男子望去,他重情重义,英俊高大,对她又是百般呵护,在他身边似乎永远都不用为任何事情担忧。她当然喜欢他,她不能说,但是她认为他是知道的,可是他的情却没有种在她身上,她只有等待。
此时杨禾的心却飞到了千里之外,漫山的苍翠劲松,漫山的奇岩怪石,一道划分天地的陡峭绝壁。在悬崖之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正吞吐着飞舞流转的剑气。来如雷霆收震,去似江海开光。她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熟悉,轻盈的步子间偶一回首,更现出那熟悉的容颜。
撼人心魄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儿流露出难以言喻妩媚和清净,这一双眼睛,他永远也忘不了。
:“不知道你还认不认得我呢?在你的心里也许早就不记得我了,可是我还记得你在松风观断发的情形呢。”杨禾心里说道,想到这里他双腿夹了夹马腹,加快了脚步。
青青道:“哥,华山很远呢,至少还有几百里呢,你累不累?。”
杨禾摇了摇头道:“何止是数百里?也许还有千万里也说不定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呢?。”
青青心中暗叹道:“也许是你认错了路呢,世间的路却又不只这一条。”她却不敢将这番话说出来,只在心里埋怨了他一句。
黑幽幽的夜,两旁是林立的高大的松柏,星光洒下来,一条隐隐的山路蜿蜒开去,一直铺到遥远的夜色里。
杨禾心头感慨万千,种种事情涌上心来。
正是,松月无声心自远,柳梢沾露烛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