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身上有火光,黑暗中绝对藏不住身。这时候麻兴等人已将这片林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仍是未能发现朱雀的踪影。那高个子的道士叹道:“这两个蛮子没受伤,他们该是被朱雀的叫声震晕的,朱雀该不是被西域人拿走的,多半是杀死外面两个蛮子的人。那两人其中一个背后有明显的伤痕,脊椎也断了,很明显是给内家高手以至刚至猛掌力震碎了脏腑,看情形似乎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但另一个浑身身上没有半点伤痕,不知死因,却是很怪。在江湖上这样的功夫并不多见,或许观主认得,咱们将这四个人抬来吧,等那蛮子醒来,再行拷问,今晚咱们就在这里休息,朱雀丢失了内丹,白天要去寻找,嘿嘿,明日它照样会出没,到时候自能找到它。”
麻兴听到那道士提到降龙十八掌不禁愕然道:“丐帮也牵涉进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丐帮中会使降龙十八掌的人屈指可数,我看这正是一条线索。”
杨禾不想让洪七公背上恃强横行的恶名,当即从树杈上跃下来道:“你们不用乱想乱猜了,朱雀在我这儿,它不会跟你们走的。”他一说话,麻兴和武蠡立时认出了他,麻兴怒道:“你小子骗人,说话不算数。”
这时洪七也跃下树来立在一旁。那高个子道士看洪七落地无声,心知他武功极高,便说道:“丐帮是名门正派,不该帮助这偷鸟的小贼。”
杨禾笑道:“我何时偷了你的鸟儿?你的鸟儿丢了吗?。”
那道士大怒道:“不知死活的小子,敢戏耍道爷,看剑!。”他的剑本就在手中,说完看剑两个字,宝剑一抖灌注汹涌的内力。登时剑气勃勃,发出铮地一声鸣响,一剑劈开虚空,向杨禾刺到。他的这一剑灌注了七八成的内力,强横之极,剑气激荡中,那只蓝莹莹的灯笼左摇右摆,好似狂风吹拂。
杨禾瞬间感受到了他强大的攻势,心知此人的修为当在炼精界的中层以上,任督二脉该是已经打通,否则内功纵然深厚,也聚集不起如此狂猛的一招。杨禾内力不及,若是硬拼,最多只能两败俱伤。但是杨禾早就随师父研究过松风观的武功,对他剑法的招式无不稔熟。一看之下,便知他使得是松风剑法的第七招明月松影。当即剑尖一转,刺他的咽喉,这一招是断影剑法的第七招后羿射月。
松风剑法共有七十二招,招招大开大合,潇洒自若。断影剑法同样也有七十二招,每一招都是针对松风剑法而创,所取位置便是松风剑法的全部破绽所在,当初老者创出这一套剑法也只花了十余日,以之纵横江湖或嫌不足,但是以之对付松风剑法,正能显出奇效。
那高个子的道士剑招尚未使出,忽见对方长剑震颤,竟已指向自己的破绽所在,大惊之下连忙回剑削击,跟着向左一跃,长剑下撩,使出第十三招松下续弦。不料杨禾哈哈一笑,身子蹲矮,横剑直削,倏忽间已斩到左臂。那处正好又是这一招的破绽所在,若不撤剑闪避,一条手臂马上就要报废。
高个子的道士立马跃开,但已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知道眼前这个脸色惨白的汉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提前预料到自己的破绽所在。这不能说是预料,应该说是早已通晓一切。此人不但对于松风剑法十分熟悉,竟然能由此想出绝妙的破解招数。委实匪夷所思。他是谁?难道与松风观有仇?费尽心机专门破解本门武功?倘若本门的武功真的让他破尽,那么从今往后岂非处处受制于人?先前所修炼的剑法招数还有个屁用?想到这里他已打定注意,不单要夺回朱雀,便连这人也要杀了,永除后患。
高个子的道士握了握手中的剑冷然道:“朱雀本是松风观的镇宅之宝,阁下强行据为己有,那是不顾江湖道义了,丐帮向来主持江湖大义,我们松风观的宝物被此人抢去,还望这位兄长能明辨是非黑白。”
他早已看出洪七身怀绝技,也看出洪七与杨禾关系不浅,他也不指望洪七能反过来帮助自己,只求他不要插手。只要洪七不动手,自己师兄弟几个收拾一个修为不深的杨禾可说轻松加自在。他必须先拿话把洪七僵住。
杨禾哪会想不到这一点?闻言笑道:“朱雀原非人间之物,什么镇宅之宝,不过是你们观主强行将小红虏了去。再说上一次我已将它奉还,是你们自己不小心让它飞跑了。这件事大家有目共睹。现在小红它自愿跟着我,那就是我的,凭什么还说是你们的?天下的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也不是你们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
麻兴和武蠡怕给杨禾揭穿了老底儿,个个往后退缩,屁也不敢放一个。那高个子道士强辩道:“朱雀是我师父从南疆捉来的,你有本事,你去那儿再捉一只回来,干嘛要抢我们捉来的?。”
杨禾怒道:“什么捉不捉的,小红是我的朋友,他自愿跟我一起,没人捉他,七公他可以作证。我不会把小红交给你们,也不许你们再捉他。”
另一个矮胖的道士怒道:“张师兄,跟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让我宰了这小子。”
那姓张的高个子道士忙阻止道:“陈师弟,师父要我们不可随意与人动武,你忘了吗?。”其实他心里不知有多想杀掉杨禾,只是洪七在旁窥测,凶险非常,方才没能稳住此人,一旦动手难保他不会突然出手帮助杨禾。以他八兄弟个的修为,尚非洪七的对手,是以不能冒然行事,宜缓缓图之。
那胖道士被他抢白了一句,不敢再乱说话,退往一旁。
高个子道士说道:“咱们先回师门,请师父裁决,阁下最好照料好朱雀,若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松风观绝不会放过你。”言罢冷哼一声,率令众师弟们反身走出了树林。
洪七正要说话,杨禾却道:“七公,这回多谢你啦,若非是你在这儿,今天我恐怕走不出这个树林。既然查到了蛇的源头,咱们也该走了。两位中毒的丐帮兄弟服食了药,现在应该没事了。”
洪七登时对他刮目相看笑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杨禾笑道:“恐怕不光是因为朱雀,我破了他们的剑法,为了他们门派声誉,他们一样不会放过我。不过我一定会保住性命的,不为别的。”
:“因为我还有一个牵挂,我要见到她……。”杨禾对自己说。当两个相爱的人分开的时候,不管走出多远,彼此心里都系着一缕解不开的思念。杨禾心海里浮现出岳小玉的容貌,他说:“或许她不会想到我,但是我守住自己的心意,这就足够了,不知你明不明白。”然后岳小玉笑了。
洪七道:“三日之后的帮大会就在山神庙前的短松林举行,杨兄弟,你是大夫,你再去随我去趟山神庙,看看中毒的兄弟伤势如何了。”
:“松风观的人不会放过我,说不定他们就藏在附近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呢,这会儿七公离开,我落了单,他们多半已经知晓,他们人多势重,我须暂时避避风头。”杨禾想到这儿,便知洪七公是照顾他的面子,名为治病,实则邀他去避难,确是一片好意。杨禾笑道:“那就多谢七公的照拂了。”
洪七点点头说完便向外走,一弹身隐没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走远。足见其轻功的过人之处。
杨禾急忙从后跟上。
树林和荒野中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幸好天上还有北斗星引路摸索着前行。不料走了四五里,忽听前方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兼具轰轰隆隆的气劲交击,以及树木折断的声响。显然动手的双方功力不弱。
两人心中大奇,这荒山野岭的三更半夜的谁会来这里打架?难道是饿死鬼反刍,吃饱了撑的?但听那打斗的呼喝声越来越激烈,不一会儿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惨叫,开始叫骂起来,说什么番狗之类。
杨禾和洪七同时一惊,均暗道:“番狗?莫不是那西域的怪人。”而听那人叫骂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跟着猛然想起来,这人正是方才预备围攻杨禾的那个高个子道士,此刻他的叫骂声有些凄厉,应该是受了重伤。但打斗声兀自未绝,想来是其余的七个道士仍是在围攻那西域的怪人,八对一,竟然还被对方打伤了一个,这是怎样的武功?若是公平相斗,杨禾自忖不是那高个子道士的对手,决计没想到他在战圈中竟给人打伤。
由此也可相见,那西域怪人并非只会使些旁门左道的摄魂邪术那么简单,他在一对八的情况下仍能打伤那那突破炼精界中层的道士,说明他的武功修为至少应该在练气境界,实在是个可怕的对手。
一转眼的功夫接连又有人受伤,那打斗的呼喝之声大为减弱,看来那群道士的处境是凶多吉少了。这时候,杨洪七与众道仍有数十丈的距离,已可清晰地看到插在树林间的火把发出的光亮,火光下,隐隐可看到有三两个道士卧在地上叫骂。
两人将功力提至极限,一纵数丈,十数个起落已到达众道的近处。但尚未看到战圈中的情形,忽然一股寒冷彻骨阴风吹过,火把突然熄灭了。四围登时陷入一团黑暗。就在这时,战圈中忽然发出一阵沉闷之极的咕咕咕的叫声,叫了数声,跟着嘭嘭嘭,数声气爆震响,有四人惨叫着抛飞坠地,听声音应该是松风观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