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遁哼了一声说道:“姓沈的和姓徐的想拿咱们当替死鬼,把咱们都当成傻子来耍,什么一半财富的承诺,全是放他玛德狗臭屁!只可惜了我那两株千年雪参,全都让狗糟蹋了!。”袁上师笑道:“帮主无须恼怒,那姓沈的狗贼拿走的千年雪参,属下早晚给你要回来,但是姓徐的那一份就不好讨要了,他毕竟是扬州刺史,咱们扎根在这里,这个人还是要稳住的。这也是权宜之计,无奈之举,咱们盐帮本来就以贩盐为生,想要长存,既不能得罪沈如是,梁成大这帮鹰犬,又要与地方官扯上关系,派去柳云大营的弟兄昨晚回来了,那帮人已经答应暗中代替咱们盐帮出面,条件是截得的财货二八分成,咱们得两份,其余的都要尽归他们所有。属下不敢擅自代帮主答应。”贾遁嗯了一声道:“柳老大是穷疯了,要钱不要命,不过也是他们仗着人少,说聚便聚,要散便散,朝廷抓不着他们,才敢接下这等买卖,答应他们,这些财货咱们一个子都不要动,全送给他们好了,免得招惹杀身之祸。”说罢又是一声长叹。袁上师说道:“帮主能做此想那是最好不过,原来我还以为帮主放不下这些黄白之物。”贾遁苦笑道:“我活到这个岁数,早就想开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绮儿,这孩子不学无术等我百年之后还望袁先生多多帮助他。”
袁上师还未答言,便听大厅中一阵喧哗,有人大叫道:“三叔,三叔三。”边喊边奔上楼去,杨禾听那声音耳熟,忽然想起,此人正是刚刚与自己打过一架的盐帮少帮主贾绮。只听嘭地一声,有人推开了门,贾绮叫声立止,错愕地道:“爹!你你怎么在这里?袁先生!。”杨禾心中暗笑,这家伙刚刚吃了大亏,恐怕一辈子从未受过如此折辱,眼下莽莽撞撞地跑进来,正好撞到贾老爷子枪口上,自然免不了一顿臭骂。
果听贾遁怒骂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真是丢人现眼!。”贾绮委屈地道:“让人打得。”话音未落便听贾遁怒道:“你还有脸说!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又跟谁去喝花酒了吧?那翠绿楼在马帮的地盘上,你到那里去惹是生非,没打死你是你走运!。”袁上师却镇定地道:“公子,是谁将你打成这样?。”贾绮抱屈道:“我真的没喝花酒,跟几个朋友谈生意来着,就在我那家小酒馆里,我的朋友们都可以作证。”语气甚有得色,好像一天不闹事便是立了大功一般。贾遁怒道:“你袁世叔问你,打你的那人是谁?长什么样子?。”贾绮愤愤地道:“我怎么认识他?一个奇丑汉子,三十多岁,无缘无故骂我,这才动起手来。”袁上师哦了一声道:“他带了几个人?。”贾绮说道:“有个年轻女子跟他在一起,不过也没动手。”袁上师愕然道:“他一个人,你们几个人,还让他打成这样?那么他是高手了?。”贾绮道:“不是他打的,不过他的确是个硬点子。”贾遁和袁上师越听越糊涂,沉默片晌。贾遁道:“你说什么?你跟他打架,怎么你又不是给他打伤的?难道是你自己打的?。”
贾绮急道:“不是这样的。”便将事情的经过从头至尾说了一遍,袁上师忽然道:“他姓苗,是不是?。”贾绮道:“我不知道。”袁上师当下又让贾绮将那人相貌仔细说了一遍,沉声道:“帮主,照少帮主的说法,那人很有可能就是那姓苗的家伙,他失踪了三天,怎么忽然又出现了?一定要查清他究竟想干什么。”
杨禾心道:“老子干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想查便来查好了。”贾遁沉声道:“姓苗的家伙上次来了个突然袭击,连武功高强的顾长老都栽在他手里,要知道顾长老武功之高在武林中能胜过他的屈指可数,不难查吧?你们查清了没有,这人究竟什么来头?为什么要跟咱们过不去?是不是马帮和船帮的人请来的帮手?。”
杨禾没想到自己的武功在敌人的心目中竟有如此高的地位,忍不住一阵自豪。青青在一边摇了摇他的手臂微微一笑。袁上师道:“已经查过了,这个人来历非常神秘,他自称是灵隐寺下苗家村人,与该村的苗大夫一家颇有渊源,我曾快马到苗家村去过,确有苗大夫其人。”杨禾心中一惊,暗怪自己太大意,不知不觉间竟给苗大夫一家惹上了麻烦,这姓袁的竟然去过苗家村,倘若苗大夫家任何一人遇到不测,自己一辈子也良心难安。正胡思乱想,忽觉青青望过来,全是安慰的目光。杨禾心中感激点了点头。这一走神,那姓袁的话便有几句没有听见,只听袁上师说道:“最奇怪的是苗小姐一口咬定那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岂非荒唐之极。”
杨禾并不关心这些,他最想知道的是袁上师有没有出手对付苗玉珠,徐自诊以及何修禅他们,可惜袁上师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对苗大夫家人的遭遇一字不提。杨禾心中掠过一阵强烈的不安,恨不得立即飞到苗大夫家看上一眼。倘若徐苗何三人有任何闪失,杨禾非要找这姓袁的算账不可。
这时忽听贾遁说道:“虽然相貌不合,但可断定是他无疑,他既然受人之恩,他化名姓苗也就不奇怪了,杨禾,这个名字好熟悉,似乎听说过。”忽然之间,两人沉默下来,贾绮耐不住气愤的沉冷,叫道:“你们怎么了?。”两人都不吭声,好一会儿,贾遁才说道:“绮儿,你出去!从此以后再不许提报仇之事,今天你能捡回一条命,算是万幸!。”贾绮不服,叫嚷道:“怎么了?这是?咱们盐帮怕过谁?那家伙打了我,为什么不能报仇?。”袁上师沉声道:“少帮主,老帮主不让你报仇是为了你好,倘若你听不进去,莽莽撞撞地胡闹,十条命也完了!。”贾绮愤然道:“那家伙是谁呀?你们怕成这样?。”袁上师低声道:“此人名号不能提及,所以不能告知少帮主,否则便有性命之忧,请见谅。”贾遁厉声道:“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是再不听话,我叫你三叔用乾坤锁把你锁起来,关到地牢里去!。”贾绮大骇,但嘴上依旧吼叫道:“不说便不说,有什么了不起!你还讲不讲理?。”说着转身离去,嘭地带上了门。
杨禾心中嘭嘭直跳,这些人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仍然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贾遁怒道:“没大没小!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袁上师说道:“倘若他真是那人,说不得只好请老仙长出面除掉他,最少也得将他赶走。”贾遁道:“最要紧先要查清这人的行踪,看他到扬州目的何在,这人说不清是正是邪,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是他虽然与咱们结下梁子,倒也非是什么深仇大恨,若是能揭过便揭过,实在不能只有请老仙长出面,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要说破,更不能揭穿他的身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不然惹恼了他,后果实难预料。”袁上师道:“老帮主安歇,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搜索此人行踪。”言罢也出门而去。杨禾侧耳听取,房中传出一声长叹。
青青低声道:“哥,你这张面孔反倒成了累赘,该换成真面目了。”杨禾点头道:“苗二是应该暂时消失的时候了,咱们驰出城去,改头换面再回来。”两人计议已定,付过酒钱,便找来快马一路奔出城北十余里,登上一处小丘,远远望去,并无人跟踪,便到一条偏僻小溪边,改头换面,杨禾摘掉面具则变成了背剑的道士,大袖飘飘却也潇洒,但目光中的冰寒之意,却让人敬而远之。青青化装成道姑,不论远观近看,落在杨禾眼中几乎便成了岳小玉。改装完毕,两人到一处村镇中将两匹快马寄养了,借来一头毛驴,绕道东城门,黄昏时分,缓缓步入。两人装扮相近,一看便知是同门的师兄妹,但青青俊美无双便作道姑打扮也引来无数目光。二人未作停留直奔刺史府而去,待向门前衙役说明情由,递上武平知县的手令,衙役将两人引到前院正厅。等了半个时辰里面传出话来,刺史大人公务繁忙,无暇接见,教两人明日再来。
杨禾说道:“事关武平县百姓生死,还望刺史大人能够体谅民生多艰,早予呈报。”侍卫哪里肯听,三两个上前,将杨禾和青青轰出门外。杨禾早知结果如此,便也想见前三位来使的遭遇如何了,这位刺史大人位高权重,眼高于顶,哪里瞧得起这些平民百姓。到了晚间,杨禾和青青打晕了守门的四名侍卫,从刺史府外翻墙而入,跳进正厅的后窗。来到书房之中,刺史徐大人正自读书,陡然见到一男一女两名道士进来,吓了一跳,心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正要叫喊,青青邀月剑出鞘,抵在他的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