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冷冷地道:“不用说了,我宁可不挣钱,也绝不招惹这样的麻烦,你也不准去报官,如果你非要去,就带着你的包袱一起去吧,也不用回来了!。”
狗二见掌柜一再推拒,恼怒地道:“什么?你要赶我走!我在这儿辛苦几年,为你挣下了多少银子,你一句话就把我打发走了?哼哼,今次这么一大块肥肉送到嘴里你都不吃,真是无可救药了!实话告诉你吧,掌柜。其实不光是官府悬赏银子拿他,玉阳门的人也悬赏了五百两银子,三合会悬赏了五百两,他们都是本地的大帮会,说话算数的。也不用我们动手,只要你我分头行动,将这个消息分别告诉三家,纵然得不到上千两银子,六七百两的好处费肯定是少不了的,你就是打拼七年八年的也挣不了这么多呀!你到底去不去?。”
掌柜肯定地道:“不去!。”话音刚落,房中传来一声惊呼,掌柜惊怒焦急地道:“狗二,你想干什么?。”
狗二奸笑道:“掌柜,你不去就算了,别妨碍我的发财大计!你放心,你平时对我不错,我不会害你性命的,你好好呆着吧,等我报了官回来,抓住了那帮人,自会放你。”
掌柜的大怒道:“你……你反了你,快放开我……唔……。”就此说出话来,狗二得意地道:“你要是敢叫人通风报信的话,我就跟官爷说你是那帮人的同党,一般的都是金国的奸细!到时候可不光是杀头了,恐怕你全家都性命难保吧!哈哈。”轻声大笑一阵,推门扬长而去。
杨禾心中冷笑,从灯影下走出来,尾随而去。狗二出了客栈之后没有走向扬州城的方向,反向西走,杨禾知他先要去向帮会通风报信,最后再通报官府。尾随在后行了四五里,来到一个无人的山谷处,杨禾展开轻功,绕道狗二的前面,立在路心等待。不一会儿便见一条黑影快步奔来。脚步虚浮,显然就是客栈的店小二——狗二。
狗二见有人当道也不禁吃了一惊,黑暗中虽然看不清面目,却也不敢多看,低头便从一侧溜过去。杨禾忽然冷冷地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想去哪里呀?。”狗二虽觉说话的人声音颇为耳熟,却也没怎么留意,但听到一个陌生的人竟然拦住自己说话,半夜三更的还能有什么好事?只吓得浑身一颤,战战兢兢地道:“好汉,小人只是过路的,放过小人吧?。”
杨禾道:“留下五百两白银,你就可以走了!。”
狗二骇了一大跳,告饶道:“好汉,小人只是酒馆打杂的伙计,哪能有这么多银子,你绕了小人吧。”
杨禾冷笑道:“你现在是没有银两,你去报了官,不是就能领五百两赏金了么?。”说到这里已是声色俱厉,冰冷的口气只听得狗二心中一阵恶寒。蓦地他想起一件事来,登时如遭五雷轰顶,骇然向杨禾望去。是时月色正黑,星光晶亮,沉静如水的夜色中隐隐约约认出眼前人正是自己要去告密追杀的那住店的人。一时之间哪里能想得到这人竟会忽然出现在此处?听他的口气似乎早已窥破了自己的秘密,登时心头大震,怪叫一声,扭头便跑,这小子见机倒是很快。
杨禾一声冷哼,纵身上前,一把便抓住他的脖颈,冷笑道:“告诉你,我们不是什么金国的奸细,不过你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竟敢用绳子绑起你的老板,为了几百两银子背叛你的东家,实在该死。”
狗二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告饶道:“是是,好汉说的对,我是该死。”
杨禾笑道:“既然你自己都说该死,你就自行了断吧!。”说着,松开了他,从怀中取出一口短刀来,铮地一声,丢在地下,冷冷一笑,双手负后,似有意似无意地背对着他而立。
狗二这回可真吓破了胆子,不停地告饶,杨禾毫不容情,冷冷地道:“你现在不死,待会儿只有死得更凄惨。”狗二狗急跳墙,恼怒起来暗道:“来去都是一死,不如拼命一搏,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吧!。”眼见杨禾背过身去,对自己看也不看,岂非正是下手的良机?发起狠来,假意扑倒哀求,声泪俱下,只不过这一扑,左臂抱住了杨禾的左腿,右腿半蹲半立随时准备跳开,右手则悄悄地抓住了短刀刀柄。蓦地狗二的嘴角绽放出一丝冷笑,右臂一挥,短刀向杨禾的后腰捅去,这一下偷袭十分突兀,料想此人也绝计料不到自己会突然暴起。
狗二正自得意,忽觉手臂一紧,不知怎地竟被此人反手抓住,跟着猛觉得呼吸滞涩,不由自主地张大口来喘息,跟着口中一凉,一股钻心地剧痛传来,嘴里似乎多了一样东西,狗二大吃一惊拼命地吐在手心一看,血淋淋黏糊糊的,竟然是自己的半截舌头。
杨禾冷笑道:“你不但见利忘义,亦且多嘴多舌,心狠手辣,我取你半截舌头,教你从此再说不清话,废你一只手掌,教你从此再难作恶……滚吧。”语毕取剑一削,擦地一声,将狗二的右手齐腕斩断!
狗二长声惨叫,左手抓起那只断手,没命地逃走。哀嚎惨哼声渐行渐远。杨禾收起莫愁剑,一转头向不远处的树丛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地干什么?给我出来!。”此处树丛在自己十丈之外,在百步穿云掌所及之处,当下凝聚功力,正要发掌,忽听树后传来一声少女的低呼:“师父,是我!。”话音刚落,树丛中跳出一个瘦小的身影跳跳跃跃地跑了过来,走到近前,这才看清,正是李玉这小丫头。
杨禾大感意外,愕然道:“不向你姑姑学习医道,你跟着我做什么?你想监视师父吗?。”
李玉惶恐地道:“不是,我本来想起师父说过的一些话,想去找师父问清楚的,却看见师父悄悄地跟着那客栈的伙计走了出去,我怕惊动了那人坏了师父的事,所以一直迟迟没敢现身。师父那个人犯了什么事,惹你生这么大的气!。”
杨禾心下恍然,语声缓和下来,轻声道:“还是你赵爷爷的事,那个混蛋想诬陷咱们使金国奸细,还要去通风报信请玉阳门和三合会的人来对付咱们,又要去报官。他的东家待他恩重如山,他为了五百两银子,背叛了人家。”
李玉怒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师父你为什么不杀了他?。”话说出口便即后悔,惊慌地望着杨禾,但愿他没有责怪自己:“狠毒。”好在杨禾并有责怪,只是淡淡地道:“我已经惩戒了他,他以后再想害人就难了。”
李玉忙道:“是,是。”想起杨禾白天说的话来,低声道:“师父,你今日对赵爷爷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两年以后的事,甚至知道金国是二十一年之后灭亡?我看你说的很认真啊,不像是安慰赵爷爷的。”
杨禾咳了一声道:“如果你不信,就当师父心口开河吧。”李玉忙道:“弟子不敢,我相信师父说的话是真的!。”杨禾讶然道:“为什么?你怎知为师是说真话还是随口乱说?。”
李玉笑道:“师父,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只不过我知道那些话都是师父发自肺腑,而非随口乱说!以师父的真诚来看,那是千真万确,只是对于未来如何,师父你真的能够推算得出来么?那可是太玄奥了!。”
杨禾莞尔道:“师父那里会什么推算?我是找个合理的借口说出来而已,只不过师父和你们所有人都不同,我不是这里的人。对于你们将来天下会发生什么大事,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李玉一呆,追问道:“师父,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这里的人?师父你是哪里的人?。”
李玉时自己的弟子,杨禾并不打算欺瞒她,却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说道:“师父不是大宋的人,也不是金国人,更不是蒙古人,根本不是现在任何一个国家的人。师父的家乡叫昌南,你是找不到的。”
李玉喃喃地道:“昌南?确实没有听说过,那在什么地方,师父你带我和姑姑去好不好?。”
杨禾苦笑道:“我也想带你们去,可现在连师父自己也回不去啦!再也回不去啦!。”说罢只是摇头苦笑。
李玉奇道:“莫非有人不让师父回去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禾摇头道:“不是有人阻止,而是……而是根本没法回去!师父的家乡就在此处,但是此时此地却不是师父的家乡。除非,咱们都能再活上八九百岁,才能见到师父的家乡。”
李玉一时无法理解杨禾的意思,只觉他的话虽然表面上有些疯癫可笑,但内中却似乎又隐含着一个玄之又玄的天大秘密,使得师父在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又神秘莫测起来。李玉左右思索茫然没有头绪,忍不住道:“师父,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我觉得你好奇怪呀!。”
杨禾点点头忽然说道:“越王勾践是哪里人?。”
李玉马上答道:“是会稽人,他的故里距离此地不远的,你问这个干什么?。”
杨禾道:“如果你忽然间回到越王勾践的时代,你来到了扬州,那时候,明明你的家乡就在这里,但是那里却都是活生生的古代的人,没有你的半个亲人,你孤零零一个人,你忽然发现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知道,你却无力阻止,你会怎么想?。”
李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地道:“回到古代……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古代已经过去了,没有了,怎么回去?。”
杨禾摇摇头道:“是能够回去的,师父就是从八百年之后回来的,师父看你,就像你看越王勾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