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禾摇头道:“你们欧阳家的事,我不敢妄言,该怎样做,相信大小姐你应该很清楚。”
欧阳雨摇头道:“小妹虽一向自比画中之竹,妄想傲世独立,今日进退维谷,才知世事无常,祸福之变,只在旦夕之间。”
杨禾笑道:“也许是大小姐太过执着了,若似杨某这般孑然一身,便不受世间任何规矩的约束,好了,既然大小姐请杨某前来只是来倾诉这番感叹,杨某也已听罢,这就告辞了!。”
说着转身便要离开,欧阳雨一怔,急忙叫道:“杨大哥……。”
杨禾见她目光中充满哀苦求恳的之色,蓦地想起岳小玉来,心中不自禁地泛起一阵难言的酸楚,忍不住驻足道:“大小姐,还有什么事么?。”
欧阳雨欲压,神色接连数变,最后叹道:“没有了……小妹不敢麻烦你的。”
其实她不说,杨禾也猜到了七八分,点点头道:“我走了。”推门离开。
杨禾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瞥眼却见拓跋琼却峭立在房门口的栏杆边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眼神古怪,像看到一件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杨禾心中大觉不安,眉头微微一皱,讪然离开。
方才回到客房之前,一推门,一股香味扑鼻而来,一抬头,只见客厅的桌子上摆了七八盘菜肴。
青青坐在桌子旁打坐,见他回来,睁开美目,微微一笑道:“哥,方才没有吃饭,饿了吧。”
杨禾目光从盘碟间扫过,见这七八样菜都是自己最爱吃的,不由得精神大振,暗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憾!。”忽然又想到了岳小玉,心中悚然而惊,心中一个声音道:“你真要娶青青为妻么?如此岂非对不起岳小玉?。”又有一个声音道:“岳小玉喜欢你么?她从头至尾可曾说过喜欢你?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罢了。青青多么喜欢你,你不知道么?你若不娶她,又怎么对得起她这么多年对你的痴情!。”第三个声音道:“杨禾,你有什么资格喜欢人家?你妄想带走岳小玉,到头来反而逼死了她,你要是娶了青青的话,你能保证你不会连累她?。”第一个声音又道:“你喜欢岳小玉,又喜欢青青,你若娶了青青就是对不起岳小玉,否则就是对不起青青。”第二个声音骂道:“别听他们胡说,你既然喜欢青青就应该娶她,岳小玉一心向道,她在泉下不会怪你的!。”第三个声音怒道:“你们两个自私鬼,光考虑自己的感受,有没有为青青想过,你已经害死了岳小玉,难道你还要害死青青?。”第一个第二个声音同时大怒,第二个声音乱骂道:“你怎么知道他会害死青青?杨禾武功那么高,他有能力保护青青的,不要在这儿危言耸听!还有你个死脑筋啊,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照你这么说,杨禾缚手缚脚的,就不用活了!。”第一个声音道:“那你的意思是让杨禾这家伙背叛岳小玉了?。”第二个声音道:“杨禾没有背叛岳小玉,他喜欢她的,他也喜欢青青,嫁娶不过是世俗的一种形势,岳小玉怎么会怪他们呢?青青是个好姑娘,你别把她说得跟岳小玉势不两立似的。”第三个声音道:“照我说,什么都不做最好,不用对不起谁,最好是谁也不见,免得殃及无辜!。”第一个声音和第二个声音同时骂道:“滚!。”第一个声音犹豫不决地地道:“让我再想想,这件事情倒也不急在一时!。”
青青见杨禾呆呆地不动,脸上忽喜忽悲,神色数变,不由得暗暗担心,疾步上前拉挽住他的手臂道:“哥,你怎么了?你没事么?。”说着探手他的额头,杨禾给她温润如玉的葱指一拂,登时如梦方醒,脸上蓦地现出一丝歉疚之意,微微一笑道:“没事,我看你准备这么多好吃的,不自觉出了神。”当下也不多说,与青青共享了这顿餐,心中倍觉温馨。
如是,众人在飞星镇等了十余日,并没见到清真教的人来,倒有许多身份不明的江湖人接连不断地出现,有时是三五成群,有时是单行独走,这些人或扮作行脚商人,或扮作樵夫农人,或扮作杂耍班子,全都散落在街巷之中,但武功根基俱自不弱。
与此同时客栈周围突然多了许多双眼睛,昼夜不停地监视着内中客人的一举一动。
欧阳雨也知不妙,但与清真教和黑蛊教相约在此地会面,虽不知为何对方逾期不来,但自己也不好就此不管不顾地离开,毕竟以眼下的实力去攻打光明顶,是没有多少胜算的,弄不好要全军覆没。更何况自己已到此地多日,不用说明教早就在监视众人的动静了。因此欧阳雨虽急却也无奈。
杨禾倒没有管这么多,他的身份只不过是个基本没多大用的证人,敌人的力量再多再强,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但见到这一干中原的武林人物,为防被人认出身份,鲜少外出。即便偶尔出去,也必戴上竹笠和面纱,收敛气息,教人看不清面目。但如此一来,无形中也增加他的神秘感,有一伙三人已经留意到了他,不知怎么竟查到了他的房间,并在栈中住对面的客了下来,透过窗户,轮番监视。青青向来细心,对方搬去不到一个时辰,她就觉察到了。
杨禾见对方无礼,心中恼怒,嘱咐青青在客栈中静等,戴好斗笠和面纱,提剑走了出去。在附近的铺子中给青青买了几样胭脂水粉,暗中留意,果然有两人鬼鬼祟祟地跟在身后,杨禾脚步不停,一转身向镇外走去。穿过人群,越过官道,走进深处的密林中,当即展开轻功,快步绕了个大圈子,兜兜转转地反绕到了两人身后,凝定身形,冷喝道:“喂,你们两个家伙是谁?干么跟着我?。”
那两人正自四下里找寻杨禾的踪迹,哪料得到杨禾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一惊之下,陡然转过身来。两人哪还不知给人发觉了,其中一人施礼赔笑道:“小人姓晁名潜,江湖闲汉一个,靠贩卖些情报消息为生,这位是我的兄弟陆挚,近来只是见您老与那些西域人混在一起,又是行事低调,这才起了好奇之心,打探一番,还望您教小人见识下庐山真面目!。”
杨禾见此人三十来岁,生得獐头鼠目,圆圆肥肥的,举手投足却甚是灵活,显然在轻功上颇有些造诣,他的同伴二十七八年纪,却是魁梧健壮,立在地上,全身犹如半截铁塔,双臂更是肌肉虬结,显得孔武有力。这二人倒也不像说假话的模样。杨禾一时踌躇未决。冷冷地道:“没听说过,想看我真面,那要看你们兄弟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晁潜嘿嘿一笑道:“你虽然说得一口流利中原话,也不见得就是中原人吧?晁某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小小名气的,人称:“无孔不入。”意思是,上至皇亲贵胄,下至鸡毛蒜皮,晁某也都能打听得来,不过你既然不肯露面,料想不是一般人物,晁某愈发想见识一番了,陆兄弟,动手!。”
陆挚一声大喝,猛扑上来,五指箕张,探手便来抓取杨禾的斗笠和面纱,势道猛恶,又疾又快。杨禾冷哼一声,右掌一探闪电般地拿住了壮汉左手腕,往右一拖,壮汉滴溜溜地转了半圈,转过背来,杨禾左手食指一屈,指节击中他背后的神道穴,手法奇快无比,陆挚还没反应过来,便给戳中了穴道,啊呀一声,摔倒在地,但随即打了一个滚便爬起身来,一脸骇然神色,显然是被杨禾的功力震惊了。
杨禾咦了一声,惊讶地看着此人,神道穴何等重要,就算武学高手,给人戳中此穴,也必定全身酸麻,一时三刻无法动弹,他没想到对方明明内功平庸之极,被戳中了要穴,竟然浑若无事,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晁潜显然也没料到,陆挚一个照面就吃了大亏,这才意识到此回惹上了大麻烦,一双小眼滴溜溜地一转,便想脚底抹油。
杨禾冷笑道:“现在才想到逃跑不是太晚了么?。”
说着身形一晃,探手向晁潜左肩抓去,这下杨禾将功力凝在两足,展开白驹过隙,身法奇快,猛然一冲,已来到晁潜身前,五指轻探已搭上了他的肩头,一抓而下。哪知入手腻滑,竟似抓到一块滑不留手的鱼皮般不着力道,杨禾微感愕然。只一晃神间,晁潜已反应过来,身体往后猛缩,一晃身,已脱出了杨禾的掌控,远远跳开三丈,只吓得脸色煞白。
适才杨禾一抓,虽未抓住晁潜,却将他肩头上的衣衫撕下了一大块,此刻晁潜的肩头露出一块满布细小鳞片的软甲来,树叶的缝隙中漏下点点阳光,照在鳞甲上,银光闪闪,耀人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