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巷。
斜阳的余晖有些落寞,何不归更是落寞。
昔日轻狂的何不归,总幻想着仗剑走天涯。年少的他,总是梦见醉里挑灯看剑,一剑翩翩,迷倾少女无数。
“你在这里等我,等到桃花盛开,我名扬天下就回来接你。”五年前,十岁的少年自信满满,朱雀桥边的壮语还在耳边,可昔日垂泪惜别的小村姑唐纤晏,已经不见影踪,据乡邻们说是被北地谢侯爷给带走了。
北地这么霸道,除了侯爷谢王路也难得有别人了。
巷口河边的桃林,朵朵桃花开满了两岸河堤,让人欢欣,何不归的心情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眼前浮现的,都是五年前的朱雀桥,沿河两岸新种满的桃树,少男少女依依惜别。
“说好的,等我回来,一起看朵朵桃花开。”
两岸桃花,在夕阳里恣意的绽放着,何不归的心莫名的痛楚,手里的犀渠剑也微微颤鸣。
犀渠剑,剑如玉;传闻是欧俢恙大师巅峰时期所铸,偶得藏山的白玉犀角,寻天雷之火惊鸿照影,花七七四十九天锻造,借关山烽戌无烟断雪战役的十万杀气做剑阵阵云,以问渠之水淬火而成。
东流剑阁阁主剑河封,把犀渠剑排名天下第七名剑,留下评语:犀渠剑气归何处,披星戴月斩麒麟。
怒气由心生,犀渠剑也同时积蓄气势,这就是剑心人心两心相通,有灵性的武器也就成了灵器。灵器可不是仅仅凭练器大师可以锻造出来,再好的材料再上佳的炼器师,也仅仅可以造出利器、宝器,需利器及宝器的主人和它们心气相通,才可以成就为灵器,灵器不是对兵器的等级划分,而是使用者与兵器的一种默契境界。
“谢王陆!”何不归仰天长啸,剑出,江水断,桃花飘零。
这一剑,看似轻盈飘逸,却内蕴深厚,这不是对敌,对敌的剑讲究力量、角度、速度,同时要根据对手来变化;这一剑,是剑气、剑势,说白了是一种能量倾泻,是剑招的运用。
“好剑!”
“好剑法!”
何不归收剑,同时收起满目戚离。寻着清脆的声音望去,两个青年立于河畔,一白衣一青衣,白衣青年左手还拈着一枚飘落的桃花,当然还有那一双发亮的桃花眼。
白衣青年依样画葫芦,一个剑花,剑鞘闪,一道闪电叱诧,风动,伴随着呼啸之声。
剑光扫向岸边的桃枝,摇曳,朵朵桃花飘落,随波荡漾。
“让何公子见笑了。”白衣青年收剑,说道,“剑是犀渠剑,当然好剑!”白衣人望着何不归,对青衣少年说道。
“犀渠剑?斩麒麟的天下第七?”青衣人吐了吐舌头,“那我岂不是见到了小剑侠何不归?”
“你只看到了剑,却没有看到那一剑的风情。”白衣人刮了一下青衣人鼻子。
“你错了,其实我只看到了用剑少年的风情。”青衣人内心嘀咕着。
何不归,那可是被少女们争相追捧的对象,小剑侠不过是江湖诨名,在海量少女的心中,那可是排名最靠前的偶像之一。
少年成名,帅气英俊,以小剑侠之名闯荡江湖时就吸引无数目光;
加入麓云仙山,更是身份的象征,到那时才有了何不归这个名字扬名万里。
有身份有颜值有高能,顿时让江湖少女的心都驿动不已。
“桃花逐水水断流,”白衣人拱起双手,“何公子有礼了,在下君……,君莫舞。”
青衣人傻乐着望着何不归,“偶像,我叫绿芜,你长得真帅气。”还没说完,他的脸就红如桃花,不是害羞,是兴奋。
何不归也拱了拱手,“君兄,绿兄,”他看着断水复流,飘落的桃花随波荡漾,莫名的心一痛,痛如针扎。
“何兄,”君莫舞换了称呼,他拢了拢长发,“这一招正是无桃仙士的水断流吧?怎么感觉有点不一样?”
水断流,无桃仙士出剑成势,分割天下的势;而方才这一剑,却剑出如风,没有摧枯拉朽,却有几多情愫,慧剑怒斩却又不舍的感觉。
水断流不足以形容这一剑,因而君莫舞加上了桃花逐水做前缀。
何不归还在收敛心情,他点了点头,对于君莫舞的说法,他察觉这个年轻人不简单,江湖中却找不到哪个年轻公子和白衣青年对上号,不知彼则少言,这是麓云仙山竹林峰晓月师姐的教诲。
“无刀侯谢王陆怎么与你有怨?”白衣青年试探着问道。萍水相逢,问及这些敏感问题,当然只能试探,白衣青年也不知道会不会尴尬,眼睛带着期盼看向何不归。
“无刀侯?”绿芜还是红扑扑的脸,“手中无刀心中刀,据说这一次的凌云榜,他应该继续在榜,而且还将有提升。”
凌云榜,江湖排行榜,每次榜单若干人,都是叱咤风云的一方豪强。
何不归勉强收拾心情,“无刀侯,”右手不自觉用了用力,嗡的一声剑鸣,江水倒泛起波浪。
无刀侯,长于刀;王开山,善用剑。凌云榜上的常客,和他们一起的成名人物,江湖公认,应该都是江湖中年一代的顶梁柱。
君莫舞收起了笑意,脸色也变得严肃。江湖传闻原来是真的,小剑侠何不归,和唐纤晏确实有关系,有点像是传闻中的竹马青梅。
绿芜依然没心没肺,仰起头看着走近的何不归,“何兄何小剑侠,应该这一次,肯定炫榜青云榜十强。”
青云榜,江湖新秀榜,每逢江湖大事重修榜单。下个月就是六大书院招收新生的日子,按照习惯,青云榜该翻新了。
“青云榜十强,”何不归皱眉,在绿芜眼里却带着一丝酷炫,“凌云榜……”他的手又开始搀起力量,握向剑柄。
绿芜带着一双迷离的眼,盯着何不归,双手有些不知所措般交织着,“原来帅到皱眉都这么让人看得顺眼。”她继续喃喃低语,“好帅,好帅,帅到心底的那种。”
君莫笑瞪了绿芜一眼,“前面乌衣巷内有一酒家,店名桃千树,据说是用这河畔两岸十里桃花所酿,何兄如不嫌弃,我们一起去小酌几杯。”
“好呀好呀。”绿芜开心的拍起手,“何小侠,我早就想喝桃花酿了,可莫……舞,莫舞哥哥就是不带我去。”
他说着又吐了吐舌头,满脸期待的看着何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