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俭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就藏在车上……”周长青心中一面想，一面看了看怀表。这块怀表跟了他很长时间。怀表的指针滴答滴答不停地在走，列车在抵达乌云镇之前，如果搞不定徐玉俭，说不定列车真的会被炸掉。
“周长青，现在该从哪里入手？”吴真祯问道。
周长青道：“先问问‘耳朵’听到了什么。”
吴真祯道：“你是说九爷？”
周长青道：“对，九爷的耳朵有时候比我们的眼睛更有用！”
他二人与张久庭相距不远，张久庭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话，他平复了情绪，坐了下来，说道：“长青同志，你想知道什么？”
周长青道：“九爷，你是第一个发现陆十一出事的人，能告诉我一些细节吗？”
张久庭确确实实是第一个发现陆十一出事的人，不过他不是用眼睛看见他出事，而是用耳朵听见他出事。
张久庭说道：“我听见他走过来，走到两节车厢连接处的洗手间，忽然他脚步停了一下。”
周长青问道：“然后呢？”
张久庭道：“然后是和人动了手。”
周长青又问道：“和什么样的人动手？”
张久庭闭上眼睛，说道：“来人正面迎上陆十一，两人交手不到十秒钟，然后来人快步离开。”
“十秒钟？”周长青惊叹道。
“对，我没听错。”张久庭道：“可以肯定，这是个身手高超的人。”
“然后陆十一中刀了？”周长青问道。
张久庭道：“对，正面中刀，刀是插入他左边肋下，在下腹范围。”
吴真祯惊道：“九爷，这你也能听见？”
张久庭继续道：“陆十一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后，继续走了两步，左脚力弱，脚步轻过右脚，不是左边受伤又是什么？他呼吸受阻，长吸不出，显然是肋下中刀，伤及气堂；他站立不稳，左肩微沉，靠向车壁，是受伤后抱住腹部。这一刀是插入他左边肋下。”
好耳力。吴真祯惊叹得说不出话。
张久庭微微激动，说道：“我好恨，我听得见，却来不及救他！”
周长青轻抚他肩头，道：“九爷，我们现在就是要为他报仇！”
“对！”张久庭道。
周长青道：“陆十一然后走进了洗手间？”
张久庭定了定神，道：“对，他没有呼救，他右手打开了洗手间门，走了进去。”
周长青陷入沉思：“他进洗手间干什么？”
“他拧开了水龙头。”
“他自己拧开的水龙头？”周长青问道。
张久庭道：“是的。”
原来是陆十一自己拧开水龙头在面盆里蓄满了水。
“那凶手有没有进去呢？”周长青继续问道。
张久庭道：“没有，凶手离去迅速。”
周长青自言自语道：“那这么说，这张纸条和黑桃J是凶手在迎面的时候就塞到陆十一兜里了。”
吴真祯问道：“凶手如何离去？是往二号车厢走去了吗？”
周长青道：“从九爷听见陆十一出事，三号车厢往四号车厢方向走来的人，我逐一留意，未见异常，那凶手应当是在三号车厢与四号车厢连接处与陆十一相遇，然后行凶后继续向前，往二号车厢走去了。”
张久庭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个不能确定。”
周长青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听见凶手如何离去！”张久庭道。
吴真祯瞪大了眼睛，表现出很是意外，张久庭外号“耳朵”，听力惊人，从刚才他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可谓神乎其技，可是他却没有听见凶手往哪个方向离去。
“因为这个时候陆十一拧开了水龙头，水声很大，干扰了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长青道。
“陆十一甚至来不及反抗，如果不是熟人作案，那么就是对手用匕首的速度太快。”张久庭道。
张久庭长吐了一口气，说道：“最后，水声小了，应当是面盆里水已经满了，陆十一用手在金属面盆上敲击起来，然后断了气，脑袋栽进了面盆里。”
“敲击起来？”周长青警觉地问。
“对，声音很小。”张久庭道。
“是什么声音，九爷！这个很重要，您一定要回忆出来。”周长青道。
陆十一拧开水龙头，放水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掩盖的这一段声音到底是什么？
张久庭紧紧闭上了眼睛，仿佛灵魂出窍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列车飞速行进，时光正在倒转，他脚下像被什么绊住一样，走不动，但是他仍然用力一步步往三号车厢走去。
车厢两旁的乘客逐渐隐去，张久庭步伐沉重，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不远处陆十一的脚步声就要到了。一步一步，快要走到洗手间。忽然，他“看见”一个黑影，和陆十一正面相遇，两人相逢只有一刹那，然后陆十一艰难地走进了洗手间，打开了面盆。可惜，他看不见陆十一的面容，也看不见他打开水龙头究竟是在冲洗什么。陆十一快没力气了，他一点点地软倒，用力似有意似无意地在金属面盆上敲打起来。“扑——”陆十一的脑袋栽进了面盆，面容扭曲，死状恐怖。面盆中的水突然漫了出来，翻翻滚滚从陆十一身上流下，流过墙壁，流到地板，浸过张久庭的双脚，那水位不停上升，一股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之中。张久庭忽然感觉胸中窒息，想放声大喊，他伸手探向陆十一，却再也抓不住好友。
面盆中水声漫漫，只听“哗”的一声，张久庭被抽回了现实，他满头大汗，陆十一的死状如同就在眼前，他耳朵抽动了两下，忽然记起了陆十一最后留下的死亡敲击。
“嗒嗒滴滴滴，嗒嗒滴滴滴，嗒嗒滴滴滴……”
“是摩尔斯码！”张久庭睁开了眼睛。
密码，摩尔斯密码。
陆十一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周长青、张久庭、吴真祯三人呆立当场，陷入深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