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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今年生意不好做

刚接手这家小店的时候,不知是出于新鲜好奇感,还是因为去年周边工地上的外地流动人口较多的原因。林阿姨的店也曾像刚进门的新媳妇,迎来了许多前来看热闹捧场的新老顾客。那时的人气也是小小的有一点点。有那么几天,林阿姨甚至在心中呐喊累得不行。

由于现在的报刊亭很多都没有卖报刊了。为了生计,林阿姨除了继续卖原来的那些烟酒饮料,还希望通过摸索和尝试,看看能否卖点水果,头饰,袜子,内裤,袖套等小东西。这样的报刊亭倒俨然像个小卖部的感觉。而且记得一开始都是因为顾客到店里来问起,需要买这些东西,林阿姨就卖的这些东西。所以小生意还算有点小人气。

林阿姨有着一个胸无大志的80后“婆婆心态”。根据自己的能力,她对自己的要求其实低得可以。养活自己是她一生奋斗不息的最高境界。林阿姨以为这开头的架势,离养活自己也差不了多远了。再进展一点,不就能实现自己的“活命”计划了吗?于是林阿姨就在心中默默祈祷以后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但是没有想到,渐渐的,林阿姨听到顾客来店里比价格说,周边所有的便利店的香烟都是进价销售,或者低于进价销售。就是说顾客如果买一条烟,那些便利店一分钱都没赚。这样是为了把顾客吸引过去买其他东西。但是林阿姨的店小,商品种类少,如果也跟着别人的店这样做就没有任何利润了。而且后来烟草公司也整顿了这种变相批发烟草的违法行为(据说是任何商铺只能零售不能批发香烟)。在这样恶性竞争的情况下,林阿姨店里如果一包香烟哪怕赚了一毛钱,林阿姨的店在这一带也就成了最贵的店了。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从去年国庆节开始,林阿姨的店生意就越来越差。而且一直到今年七月,都没有反转好起来过。

转眼到了今年的七月十几号了。这天中午,因为顾客稀少,林阿姨觉得真的好困!从中午一点午休回来开门,到现在是下午15点38分了,店里一共就卖了两包香烟一瓶矿泉水。因为没有顾客,为打发沉闷无聊的时间,林阿姨一般是先在手机上看看小说。这样也坚持不了多久,最多不过三四十分钟的时间。如果还是没有顾客光临,林阿姨的瞌睡虫就会涌上脑门,渐渐的林阿姨就要进入梦乡了。林阿姨此刻多么想有一个躺椅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林阿姨中午在家里已经深睡眠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左右。这本来已经是睡得够多的了。而且整条街道的门市中午就只有林阿姨一家会关门午休的。林阿姨也是核算了时间精力投入和收益比例的。比如去年的中午,林阿姨在店里冒暑坚守两个小时,可能还能卖出去几瓶水,几包烟。

但是今年,正如不少网友调侃的那样,今年夏天,重庆都可以成为避暑胜地了。天气不热,就没有人买水,没人买水,就不能带动人气买烟了。所以林阿姨也在店里守过几个中午,大都是营业额为零。于是林阿姨想不如回家去稍作休整。)可是这个只有3平米的小小报刊亭除了堆满必备的各种饮用水纸箱子和一个大冰柜之外,仅能容下屁股这么大的一把小椅子。为了与瞌睡虫做斗争,林阿姨随手拿了一瓶真果粒喝了起来。加糖的真果粒虽然让人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刺鼻的添加剂的味道,但是提神醒脑的效果算是达到了。这时林阿姨不仅又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盘,这瓶真果粒的进价接近3元,今天下午卖的两包烟和一瓶水的利润刚好3元。在这里姑且还不能把一个月的房租和冰柜空调的电费算进去。也不敢说林阿姨自己给自己发点工资算劳务费这种话。所以林阿姨起早贪黑在这个亭子里熬着瞌睡的辛苦付出最终却是个得不偿失的结果了。

喝完饮料之后有了精神,林阿姨又在手机上看了一下她比较喜欢的理财投资产品,某宝购物等等信息。没想到这样刷了30分钟手机之后,瞌睡又来了。林阿姨只得站起身来,她看了看外面昏昏的太阳,有一层闷热的大气层包围在小店四周。林阿姨还是鼓起勇气,她背好自己收钱的黑色斜挎单肩包,机械又无耐的绕着自己的报亭小店快走了5圈。然后她强迫自己直立在小店门口,绝不能再坐下去了。一坐下去不仅会打瞌睡,而且会长腹部赘肉的。话说这大半年以来,因为没有生意太闲,林阿姨整天坐得太多吃得太多,整个人都长了一圈。顾客都说:“我记得以前是个小妹儿都嘛!”林阿姨就开玩笑说:“现在才换了个老太婆啦!”

这次没过多久,终于来了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需要复印两张身份证。这位顾客说复印两张身份证是不是一块钱?林阿姨在心中暗暗流血,心酸,心痛这生意的艰难。她嘴上甚至有点上火的正声说道:“复印身份证是1块钱1张,复印两张是两块钱。”于是顾客扫了微信二维码,拿了复印件还道谢了离开的。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十几岁的妹儿来复印了一张身份证,收入1块钱。然后林阿姨看了看手机,已经是16点30分了。坐落在报亭后面的燃气公司正是下午四点半钟下班,差不多下班之前,会有一两个人来复印证件。所以今天的复印业务也就就此终结了。

回想去年,每次来复印的人都会又买烟又买水的。今年真是没意思啊!

到了下午五点多钟,在四路横行道和八个红绿灯路口交汇处,报亭正对面20米远808管家超市的促销广播准时开播了:“晚间特价!晚间特价!西瓜一块六角八一斤,甜惨了!甜惨了!火龙果10块钱3个,来自农村的土猪肉12块九一斤,好吃得很,好吃的很…………”

如果是一个月前,这吆喝声准如同勾魂刀一样要勾过去好大一群下班回家的上班族。那里面卖剩的蔬菜水果虽然已经很不忍直视,但是价格比上午是降了一点,人们又没有其他的选择。这个居住着10万人的大型社区以前唯一的一个小小农贸市场也拆迁新建了小区。那个小区也在报亭左对面400米处,叫“花语百丽”。林阿姨所在的这个号称10万人的大型社区叫“**半岛”。顾名思义,这个小区是沿长江而建的一座岛屿。小区里共有五六个卖蔬菜和猪肉的小门市,还有一个很小的地下重百超市。林阿姨看着这些超市里,门市里卖的蔬菜水果,那真是不如农村的牲口吃的,又烂又贵。每次都只有勉为其难的买一点点。偶尔要是有极个别挑菜卖的农民路过,林阿姨准会买上一大堆,即使放冰箱里半个月也比超市里的那些破菜看了让人放心一点。

对面808管家超市以前是一家工商银行的自助取款营业厅。可能是因为取款的人太少,就转让出去做了一家副食店和一家卖床上用品的店。这两家店也生意惨淡,几个月之后又再次转让。新老板又把两家店打通了装修。除了经营副食,还增加了香烟,酒水,蔬菜,水果,猪肉这些商品。最开始店名叫“畅鲜超市。”为了吸引人气,招揽顾客,超市里的香烟一律低于进价销售。不到两个月,超市可能是遭到附近的商家举报,被烟草公司停业整顿。所以又改名字新办了营业执照。只是再不敢大势宣传香烟低于成本价销售了。

超市醒目的店招“808管家超市”旁边是一块“香烟饮料蔬菜水果”的绿色招牌,下面是黑底红字的LED 游走字幕“今日特价:冬瓜0.98/斤,新土豆1.38/斤…………”然后每天上午10点的买菜高峰期和下午5点的下班高峰期都把喇叭吼起。四面八方的下班族就会蜂蛹而去。才开始店里的生鲜食品比其他门市的看起来要新鲜,有一两种做活动的蔬菜水果也比别处的要便宜一点点。但比起大型超市和大型农贸市场的蔬菜水果还是要贵很多的。

这样的好生意大概持续了8个月。在报亭的右前方这个红绿灯和斑马线的对面,以前是一家“香融居食府”,面积挺大,是专门承接酒席婚宴的。十几年前,小区一期工程才新建好的时候,业主刚入住时都要办“搬家酒”,这个香融居餐厅也是赚得盆满钵满了。后来一期业主全部入住,整个社区逐步朝里面不断兴建发展,据说现在已经在建十六期工程了。一期这个位置相当于这3000亩大型社区的总入口。这里濒临周边各种安置房小区,农村再建小区等等。相当于是城乡结合部。这一期工程兴建于2005年。当时的房价才1500元每个平方。后面2008年出售的二期工程的房价是建面3000多,套内4000多,2010年五期工程是建面五六千。到现在据说在建工程都是均价10000多一个平方了。算来也是历时10多年了。房价涨了这五六倍也正常。只是现在看来小区的富人区可能该是越往后面买房的业主越有钱了。毕竟能买得起这么高房价的房子是需要真金白银的来数数的。而且一期这边的消费能力确实让人有点意外的。

就说这香融居食府大概在一年前,先是听到店里的服务员小郭经常出来闲聊说店里生意越来越不好了。不久店里就关门停业了。可能是因为营业面积比较大,大概四百个平方左右。租金应该挺高。所以空置了将近一年都无人接手。

两个月前,店里终于出现了几个搭支架爬屋粱的戴着橙色安全帽的装修工人。人们都好奇的来围观和议论这里又要做什么生意了。不久就看到透明的玻璃门外并排的装上了三扇崭新的卷帘门。“谊品生鲜招聘启示”的蓝色广告牌赫然立于卷帘门前。算是宣告谜底揭晓。接着是一群身穿红色舞装,头戴红色舞帽的大妈拿着超市开业促销商品宣传彩页的广告纸满街发。超市正面和侧面门头都挂上了醒目的蓝底黄字招牌“谊品生鲜 24小时折扣店”。谊品生鲜超市到处都有,24小时营业的店貌似在整个主城区是比较少见。这确实是比较有创意的。

谊品生鲜把门前的一块坝子很快的画上了白色的停车线。每天不断的有各种副食,蔬菜水果的送货车辆前来送货。营业员和收银员都很快的就招聘到位了。超市一边还请了一群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穿了红衣服戴了红帽子敲锣打鼓的沿着小区各条街道大力宣传了三天。仅仅一两天时间,超市里货品就陈列整齐了。吉日超市终于开张营业了。

这谊品生鲜超市的右前方就是一条白色斑马线。斑马线的对面就是前面所叙的808管家超市。

既然区区一个808管家超市就能把购物不便的远近居民招魂过去。那么谊品生鲜打出了24小时折扣的招牌,岂不是又把才营业不久的808超市的风头又抢了过去。

其实这里的人们一直渴望有一个物美价廉的大型超市。比如永辉超市那样的,里面的货品是应有尽有,然后价格能比较出明显的优势。尽管如此,虽然谊品生鲜超市规模比不了一个永辉超市的五分之一。但是多一个超市多一分便利。人们都屁颠屁颠的从四面八方的慕名而来。是的,开业这天,你看那一群又一群身穿夏天花棉绸汗衣的大妈,她们从远远近近的各个小区,村落蜂蛹而来。少数的白发大爷和年轻主妇也穿插点缀在这些大妈的人群中,仿佛是为了丰富这队伍的人力结构似的。她们排在谊品生鲜超市门前的院坝里,等待着进去捡趴活。

超市设两个收银台,收银台就是人们的进出口,这超市仿佛入乡随俗似的,并没有像其他超市那样设有正规的超市入口和未购物出口。因为这里的居民都是农转非或者是从农村来附近购房者偏多。所以大家都是往那两个收银台中间巷道挤进超市去的。由于开业这天人多,进入超市的速度缓慢。超市其实也并不大,容不下多少人。所以人们就都在外面排队等候了。

顺便的收银台前面的超市门口摆满了西瓜和哈密瓜。最能让排队的人们安安心心的等候下去的就是那西瓜1.5元/斤的价格了!

这是必须的!要知道,今年水果的价格比天高。往年4块钱一斤的苹果今年14块钱一斤。有15,16块钱一斤的。最便宜,最普通的也是要10块,8块一斤的。西瓜往年一般是1.5元/斤。甚至有1块钱一斤,几角钱一斤的。可是今年的西瓜一直在3块钱一斤,3.5元,4块钱一斤的价格波动。

人们猜想着这家超市果然是不负众望,西瓜都这么便宜,相信超市里面的东西肯定也会优惠连连,折扣不断的。于是人们一边蠢蠢欲动的在坝子里议论等候,一面跃跃欲试的鱼贯而入。

渐渐的,也有人提了大包小包,又从收银台狭窄的通道拼命挤出来。因为这通道不断的有迫不及待的大妈大爷正挤进去呢!

终于从超市里挤出来的那些大妈大嫂们每个人的一双手都提了两大口袋,或者是几大口袋满满的战利品。看样子东西绝对的很重。而且她们都是要提着这些重物步行回家的。因为跑这么远来买菜本来就是为了节约几个钱。如果回去又花钱坐了车,那岂不是白忙活了。第二,这车站到附近小区的公交车也不多,要几十分钟才有一班,车上又挤,提这么多菜反而不方便。有时候等车那时间不如走路就到了。一看这些大妈个个都是吃苦耐劳的好榜样。提个几包走个三四十分钟的路不值一提!不在话下!

你看她们真是精力旺盛,身上果然有使不完的劲似的。她们一群群人提着沉重的购物袋。嘴里还兴奋异常的高谈阔论起来。这个说:“就只有藤藤菜1块9角9便宜一点,其他那些米啊,油啊!还是跟其他超市一样的价,分儿钱不少!”同路的另一个说:“西瓜便宜!看起像不太好样。不晓得好不好吃哟!怕不甜的个。”

自从谊品生鲜超市开业以后,对面的808管家超市尽管每天都会一如既往的独家播报它的“今日特价”和“晚间特价”。但是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林阿姨这边遥望两家超市,人流量的重心顷刻之间就倾向了新开的谊品生鲜超市这边。

而林阿姨自己的小店在下班高峰期只守得了一个顾客。

这是一个让林阿姨已经等待了三天的顾客。因为三天前林阿姨多补给了他30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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