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公子,你果真懂我。”洛殊接过酒坛,先喝了一口,感觉辛辣酒液滑进喉咙,胸腔先是一冰,随后便暖了起来。
“别喝太多。”昭公子又拿过那坛酒,把它挂在了火堆上烫,“深秋了,酒还是烫过再喝为好,否则伤身。看你馋酒,才先给你喝一口的。”
但凡不是药酒,哪有不伤身的?
洛殊简直哭笑不得,却也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觉得你要是无心官途,倒是可以去做个大厨,肯定全京城的人都爱吃你做的菜。”洛殊把他的烤鱼递过去,“我从未吃过比你这烤鱼更香的鱼。”
昭公子当下咬了一大口,坐姿也越发随意起来,道:“我做吃的不是为了给全京城的人吃,是给能懂我的人吃。”
“我也不算特别懂你吧?”洛殊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可居然觉得十分投缘。”
“我也觉得与你十分投缘。”
接下来两人都未说话,仿佛是默契,仿佛不出声才是最好的应答。
洛殊望着远处天边的明月。
“此时应该有酒。”她突然开口说道。
“我也如此认为。”昭公子应和了一句,突然解下了挂在火堆上烫的酒坛,递给洛殊。
“不烫了,喝。”他道,面具下的眼睛分外明亮,像黑曜石。
不,黑曜石也比不得这双眼漂亮。
洛殊接过来便笑了,两人一同举起酒坛对碰了一下,然后动作出奇一致地饮了一大口。
“一笑千场醉,浮生任白头!”洛殊高声道,又狠狠咬了一口烤鱼。
“一笑千场醉,浮生任白头!”昭公子也高声应和,又喝了一口酒。
然后两人都笑起来。
开怀的笑。
不掺任何杂质,有的只是知交好友之间的惺惺相惜。
笑够了,洛殊又道:“昭公子,你继续烤鱼吧,我还没吃够,肚子也没饱。”
“好。”昭公子应得很爽快,又麻溜地串鱼划鱼,架在了火上。洛殊则一直眼带笑意,给火堆添了几根树枝。
“这么多鱼……”洛殊数了一下,“十三条,才一人吃了一条,还吃得完吗?”
昭公子翻着鱼,道:“一个晚上,还怕吃不完吗?”
洛殊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往大石头上一躺,“这么一说,似乎没什么不好。反正我们之间的话聊也聊不完,饿了就能吃,高兴了就喝酒。”
聊不完是真的。
喝了酒两人什么都能聊起来,天南海北,水文地理,前朝本朝,奇闻怪事。就算是西域,那个美丽又神秘的地方,两个根本没去过的人也能聊两三个时辰。
上一世是没人和洛殊说这些的。人人皆认为洛家大小姐是草包——事实上她的确是,便没人跟她说那些趣事八卦,她便是好奇,出于高傲也只能憋着。
但在国子监学了几年,自己无聊也找了一些本子看,她已经不是草包了。
上一世没说的话,这一世大抵都和昭公子说了。
“只是,原本还想明天找你练射箭,怕是不行了,非大醉一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