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连忙也阻止:“小姐,你的手还伤着呢,可不能碰纸笔。等明儿个消了肿,再写不迟。”
洛殊低头看了看手,确实还肿着,用白布缠了,怪不得有种麻麻的痛感。
“那便算了。”洛殊看着红肿的右手道,“我乏了,你们也去休息吧。”
两人依言退下。按照洛殊的睡眠习惯,留了几盏灯。她以前是不能忍受完全漆黑的,最任性的时候,睡觉也要用夜明珠照明。
现在不了。洛殊起身,把烛火全熄了。
久远的记忆慢慢拼凑起来。
呈瑞十三年上元节,宫里也挂满了灯笼,今年却是罕见地下了雪,出现了“正月十五雪打灯”的美景。
洛殊的父亲是在外征战的镇国大将军,生母早逝,八岁进宫,被太后养在身边。上元灯节,宫里的管制松了很多,到处挂满了精美的灯笼,宫人们也会到御花园放河灯祈愿。
御花园的河连通着宫外,把祝福放入花灯,只要能漂到宫外,就会灵验。
洛殊手里的花灯是自己亲手做的,虽然很丑。
宫人们远远看到她的身影,早都跑光了。这位大小姐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谁也不敢触了霉头。
洛殊也不在意,把写好的字条放进花灯里,又把烛芯点燃。
“这个花灯丑死了,亏你拿得出手。”身后传来一个嘲笑的声音,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个精致漂亮的河灯,脸上是恶意的笑容。
这是宣平公主。
洛殊手一顿,“轮不着你来说三道四。”
“哼,我这个可是母妃命人精心打造送给本公主的,看看你的,它配叫做花灯吗!”宣平接着炫耀道。
洛殊咬咬牙。她和这个公主一向不对付,可是这种日子她不想吵架。
这样的反应恰恰激起了宣平的不满,她口不择言道:“你又没娘,河灯放出去能给谁啊?你那个父亲这么厉害,还不是把你丢在宫里,要不是你顶着个大将军嫡女的名号,宫里谁会拿你当回事?”
洛殊倏地站了起来,冰冷的眼神直视宣平。
宣平身后的宫女慌了,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让她不要再说了。
宣平色厉内荏地回头斥骂,“拉我做什么,我哪一点说错了?她不就是有娘生没娘养……”
啪!
响亮而又清脆的一声巴掌。四下立时寂静无声,宣平公主被扇得歪倒在地,沾了满身雪水。
洛殊自己的手都痛得发抖,却还是凶狠逼问:“这些话,谁教你说的?”
宣平回过神,终于捂住脸放声大哭。“洛殊,你竟敢打本公主!父皇母妃都没打过我!”
宫人七手八脚地扶宣平起来,既想捂住她的嘴又不敢,都要哭出来了。
宣平气急挣开所有人的搀扶,扬手也要打洛殊,却被洛殊握住了手腕,她眼眶通红,再次冷冷逼问:“谁教你说的?”
“没有人!”宣平又怕又怒,一脚就把岸边洛殊的河灯踢下水,哭着喊:“这个河灯难看死了,一看就漂不远,活该沉了!”
洛殊一下就炸了,揪住宣平的头发要揍她,然而毕竟人小,宣平也开始胡乱抓挠踢打,把洛殊的脸都抓伤了。
事态发展出人意料,宫女们都慌了神,围上来要分开两人,又唯恐手重伤了两位金枝玉叶,一时竟也分不开。